從長安到范陽,若是輕減行裝趕路,大概需要十五天左右可以到達(dá)。
但皇帝卻要求三十天內(nèi)一定要見到魏王李凱回到長安。
這便無形中給了謝玄和裴璟壓力——他們必須在十天內(nèi)趕到范陽,方才有可能讓魏王按著皇上定的日子,如期趕回。
五月的長安已初顯盛夏端倪,放眼望去,整座城池被綠色覆蓋了大半。墻角和街邊的草都在瘋狂飛長著,幾天不理便能長高到?jīng)]過人腳踝。
干燥而溫暖的風(fēng)捎帶來花的香氣,沁人心脾。
謝玄及隨行五十名精銳軍,早在天剛朦朦亮?xí)r便已集結(jié)在了通化門外,只待裴璟到來,即可啟程北上。
而裴璟卻遲遲未至。
只是遣人傳了話來,說家中小妾突發(fā)急癥,等御醫(yī)診完便來。
無奈,謝玄只有令眾人暫且原地待命,等裴璟來了再整軍出發(fā)。
然而謝玄左等右等,等來的卻不是裴璟,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他萬萬沒有想到李容與會來給他送行。
不光來送行,還帶了禮物。
三瓶金創(chuàng)藥,幾十瓶其他各類傷藥和補藥,另外還有一封信。
謝玄眼里有驚訝,也有感動,將藥接過,沉吟了半晌,最終只頷首道了聲“多謝”。
李容與嗯一聲,“藥是給你的,信是給五皇叔的。勞煩幫我把信轉(zhuǎn)交給他?!?p> “……”
謝玄心情忽然又有些復(fù)雜。
“另外,還有件事想麻煩你幫忙。”李容與抬頭直視他眼睛。
謝玄平靜道,“你說。”
李容與卻并不急,“與我合作如何?”
……
裴璟姍姍遲來的時候,李容與已和謝玄達(dá)成了一致,剛準(zhǔn)備離開。
裴璟先前從未見過李容與,并不知她就是東宮里的那位郡主,還當(dāng)是謝玄的哪一房妹妹,瞬間眼前一亮。
他平生只一大愛好:美人。
他愛欣賞美人,也愛收集美人。
而經(jīng)過這么些年,裴璟多多少少也見過了長安城中上至士族豪紳的名門之女,下至煙花柳巷的絕色花魁,卻還從未見過今日這般出塵脫俗的女子,即便說是仙人也不為過。
看年歲,大抵只有十三四的樣子,還是一朵嬌花呢。裴璟仿佛見了什么絕世寶貝似的雙眼放光。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樣年輕又不諳世事的一朵小花,在聲名還未傳出之前就被他先給發(fā)現(xiàn)了。
裴璟忍不住又將眼前這朵小花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個遍,越看越覺得眼前小美人雖然處處透著稚嫩,眉眼間卻與那長安城第一美人“公子瑾”有幾分驚人的神似。
不過公子瑾再美,到底是個男人,男人的美麗能有什么用?床榻之側(cè),當(dāng)然還得是個美女才更賞心悅目。
再說眼前這個畢竟年紀(jì)尚輕,再長幾年,未見得就比那公子瑾差。
裴璟一邊想一邊身隨心動,腳下不經(jīng)意向旁側(cè)一滑,人便笑瞇瞇擋在了正要離去的李容與跟前。
論樣貌,他裴璟雖比不上謝玄和公子瑾,但也是翩翩貴公子,風(fēng)流倜儻。
論家世,那就更沒得說了。放眼長安城,除了謝家,還有誰能比他裴家更尊貴?
裴璟帶著十二分的自信向李容與拱手一拜,“在下信安侯府裴璟,見過姑娘?!?p> 李容與面無表情嗯了聲,繞過他繼續(xù)走。
“姑娘。”裴璟退了幾步又再度攔在了面前,溫文爾雅的微笑,“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李容與皺了皺眉,“讓開?!?p> 說完,再一次繞過他要離開。
“姑娘請等一等?!?p> 眼看著到手的獵物要跑,裴璟哪里肯善罷甘休,忙抬腳向前,又一次跟在了后面。
他這回動靜鬧得有些大,不光驚動了周圍趕早出城的百姓聚集圍觀,也驚動了謝玄以及候在不遠(yuǎn)處等待的寶珠和秦榔兒,見此情況紛紛趕過來要替李容與解圍。
裴璟并未注意旁邊動向,或者說注意到了也不在乎,畢竟當(dāng)街調(diào)戲女孩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經(jīng)驗十足。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渴望,就是要將眼前這朵花摘下來,收入自己囊中。
當(dāng)下裴璟見李容與始終不為所動,情急之下竟色膽包天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姑娘,在下是信安侯之子裴……”
他話未說完,只覺得眼前景色忽然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隨即凌空而起,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力量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周圍瞬間一片驚呼聲叫好聲響起。
李容與的鹿皮粽靴踩在他臉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裴璟,眼底有殺氣在聚集。
“請郡主手下留情?!贝掖亿s來的謝玄腳步一滯,忙單膝跪地懇求道。
他本是來解圍李容與的,沒成想到了跟前,要被解圍的那人卻是裴璟。
裴璟死不足惜,可他若是現(xiàn)在死了,北上的行程勢必會被耽擱,派出的人選也很可能遭到更換,那他們適才的交易,豈非就此付諸東流了?
李容與淡淡掃謝玄一眼,沒有說話,卻將腳收了回來,利落繞過二人,帶著秦榔兒和寶珠穿過圍觀人群,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驚魂未定的裴璟現(xiàn)下雖沒了身上壓迫,卻依舊躺在地上,尚未從謝玄喊的那句“郡主”中回神。
周圍的圍觀群眾還沒散去,謝玄礙于情面,只好把裴璟從地上拽起,沒好氣將他提上馬,宣布整裝出發(fā)。
裴璟半騎半趴在馬上,腦袋還暈暈乎乎的不明狀況,“適才那個……是郡主?”
謝玄薄唇緊抿,顯然心情不悅。
裴璟卻像沒感覺到一般,繼續(xù)追問,“她是誰家的郡主?”
謝玄夾緊了馬腹,忽然縱馬向前,一路飛馳去了隊伍最前端開路,徹底遠(yuǎn)離裴璟的喋喋不休。
“郡主……郡主……?”裴璟茫茫然看著前方,嘴里嘀嘀咕咕半晌,忽然“啊”的一聲大叫,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沖前方謝玄背影放聲喊,“她,她難道就是東宮里那位郡主?!”
……
……
東宮里有位郡主。
若是將這句話說與長安城的百姓聽,或許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先問一句“是嗎?”
畢竟比起默默無聞的郡主,人們似乎更熟知的還是東宮里那位如花似玉又乖張頑劣的小郡王。
四處招搖的太子李庸和傾國傾城的郡王李容牧就是長安城中最引人注目的父子。
相較之下,幾乎不出宮門又性格清冷的李容與自然也不易在父兄的“光環(huán)”下被人們注意到。
所以事隔經(jīng)年,許多人甚至已經(jīng)漸漸忘了東宮中還有這樣一個郡主的存在。
不過很快,幾乎是一夜之間,她就正式像她的父兄一般走入了長安百姓茶余飯后的閑談之中。
原因無他,只因為有個消息傳出:東宮的小郡主,將信安侯裴欽的兒子裴璟,給揍了。
滿堂美人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