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酒當歌
從皇宮出去的路上尤其安靜,人們做事都盡可能地放輕了手腳,一言一行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在戰(zhàn)冰看來,這座宮殿其實更像是一座看著光鮮亮麗的孤城,里面的人不能出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為了讓自己遠離這座皇宮,還是早點離開京都為妙,免得最后李識寒又反悔,心血來潮之下直接封她個貴妃。
從皇宮出來,正值正午,天氣好不容易放了晴,戰(zhàn)冰獨自牽著馬,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西街的鬧市,經(jīng)過打聽才知道今日此處趕集。
人群里鬧哄哄的,若是自己一個人走路倒還好,可現(xiàn)在她還牽著戰(zhàn)烈這匹馬,自然不好進入人群,聞到里面散發(fā)出來的食物的香味,戰(zhàn)冰控制不住口中唾液爭前恐后地冒出來,站在次移不開腳了。
于是,在西街的集市門口,人們便看到了這么一幕,一人一馬相互對視,那馬生得高大威猛,若識貨的人看到定會夸一句好馬,那人長得很是英挺好看,一雙金黃色的眼睛尤其讓人沉迷。
只見這人敲著馬兒的額頭,惡狠狠地指著馬頭道:“你自己回家,不許給我惹事,我便給你吃最好的草料,外加......”她閉著眼睛,忍痛割愛道:“外加十個蘋果?!?p> 只見那馬兒搖著頭“嘟嘟”叫,似乎并不滿意這個條件。
戰(zhàn)冰見戰(zhàn)烈這逮著桿子往上爬的性子越發(fā)變本加厲,便指著馬腦袋,生氣道:“趕緊的,現(xiàn)在能找到一個蘋果已經(jīng)不易了,給你十個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老子養(yǎng)活一大家子容易嗎?還一個個的跟我討價還價,不然你愛走不走,我看你能不能擠過這人群?!?p> 說完,她拍拍馬腦袋,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瀟灑走了。
戰(zhàn)烈看著自家主人無情的背影,煩躁地在街上刨了刨蹄子,嘴里“嘟嘟”地也不知說了些什么,不過大概是在罵那無良的主人吧,眼睛一直隨著戰(zhàn)冰的身影,直到見那無良主人走得毫無留戀,戰(zhàn)烈只好垂下頭,又煩躁地刨一下蹄子,自個兒轉(zhuǎn)身向相反方向走去。
沒有了馬兒,戰(zhàn)冰自個兒背著手逛了一會兒集市。
京都的小吃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戰(zhàn)冰搓著手,先吃了一碗餛飩,之后又一路將街邊看著味道還不錯的小吃每樣買了些,到最后逛下來,她手上已經(jīng)放不下了,這個時候便特別想身邊有個人可以幫忙分擔。
于是,在戰(zhàn)冰內(nèi)心渴望見到一個熟人之際,上天果然給她送來了一個不算熟的熟人。
戰(zhàn)冰立刻跑到對方面前去,道:“許大夫也是來逛街的?”不過這人不像是能幫忙的,戰(zhàn)冰心里有些可惜。
許輕舟這會兒準備去歡意閣,路過這條街的時候才想起今日是集市開放的日子,這里離歡意閣不近,但姑娘們卻都喜歡吃這里的小吃,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翩翩佳公子,自然得照顧好這些好看的妹妹們,許輕舟便親自來買東西去哄美人了。
在此遇到戰(zhàn)冰,許輕舟也是異常意外,一般有錢有勢的人家都不會來這個地方,這么多年,戰(zhàn)冰可是他第一次碰到的熟人。
難不成將軍府已經(jīng)窮到只能來這里找吃的了?
想是如此想,卻不能讓戰(zhàn)冰發(fā)現(xiàn),許輕舟道:“是啊,未曾想還能在此遇到將軍?!闭f吧還習慣性地搖著扇子。
戰(zhàn)冰不懂這些文人都什么破德行,為什么一個個的都要在這寒冷的大冬天還搖著個扇子,即便不冷的被他這扇子一搖瞬間感覺冷死了,她暗自抖抖身體,幸好謹謹不會。
雖然心里嫌棄,可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反而熱情道:“許大夫這是要買東西嗎?”
她臉上神情自然,語氣親切熟悉,動作更是絲毫不見外。
許輕舟似乎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如實道:“路過此處,這才想起今日是集市,忍不住嘴饞,想著正好也可以給歡意閣的妹妹們帶些?!睂τ谝粋€不熟悉的人編謊話太費勁了。
戰(zhàn)冰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直白,大白天逛青樓竟然被他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不過性子倒是頗合她的胃口。
“原來如此,那我便不打擾許大夫了,”她將手中的東西遞到許輕舟面前,道:“許大夫若不嫌棄,不妨吃一吃這糖炒板栗,挺好吃的,另外的這些也還不錯,你都可以嘗嘗?!?p> 許輕舟楞了一下,隨即禮貌性地從她手中拿了一個板栗,道了謝,剝開板栗,眼睛微微睜大,驚喜道:“這是老梁頭家的板栗?!?p> 戰(zhàn)冰又將板栗遞給他,道:“老板說這是今日最后一份,便被我買來了,看牢許大夫經(jīng)常去買?!?p> 許輕舟這回瞪大了眼,搖扇子的手都不自覺地停住了,隨后摸著后腦勺,著急道:“今日怎的賣得如此快,翠鸞妹妹、秋月妹妹、牡丹妹妹可是最喜歡他們家的板栗了,我還想買些過去給她們嘗嘗呢,居然還是來晚了?!?p> 戰(zhàn)冰笑而不語,一口咬在手中的糖葫蘆上,只聽到“嘎”一聲,酸酸甜甜的味道混合在唇齒之間。不知為何,小時候吃這些東西感覺到的都是甜,現(xiàn)在感覺到的卻只有酸了,她不由得瞇住了眼。
人生的滋味,真是越長大越酸啊。
老梁頭家的板栗沒有了,許輕舟又不想讓那些漂亮妹妹失望,便將注意打在戰(zhàn)冰身上,道:“戰(zhàn)將軍,你看能否將你手中的板栗賣給我,我愿意以十倍的價錢給你買,你看行嗎?”
戰(zhàn)冰苦著臉,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故作猶豫道:“可這板栗我確實喜歡得緊,我也是排了隊才買來的,著實是舍不得?!逼鋵嵁敃r她前面就只有一個人,她剛站在那里前面那人便已經(jīng)買好了。
許輕舟可不知道戰(zhàn)冰隨隨便便撒的謊,他雖然行事荒唐,但也知道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一時便犯了難,打著商量問戰(zhàn)冰:“戰(zhàn)將軍,你看這老梁家板栗著實難買到,我這也并非為了自己過嘴癮,若是翠鸞妹妹、秋月妹妹、牡丹妹妹知道自己竟然與這板栗如此擦肩而過,一定會很傷心的,你想想,美人落淚,這該是何等令人悲傷的事情。”
戰(zhàn)冰深以為然地用力點幾下頭,一副深有感觸的模樣,道:“確實?!?p> 許輕舟還以為這話有效,眼睛都亮了,結果又聽到戰(zhàn)冰道:“可美人是否落淚我也看不到,那便是與我無關?!?p> 許輕舟張嘴,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這時只見戰(zhàn)冰將那板栗丟給他,道:“不過既然是許大夫要的,便無不可,也多謝許大夫的救命之恩,這包板栗算是我請許大夫的?!?p> 許輕舟眼見拿到了板栗,自然喜不勝收,連道多謝。
戰(zhàn)冰無所謂的笑笑,跟他告辭,最后說道:“明日見?!?p> 許輕舟不知她為何如此說,便道:“難不成戰(zhàn)將軍明日要來歡意閣?”
戰(zhàn)冰搖頭,笑道:“在下倒是想去,可惜怕是沒那個機會了,祝許大夫玩得愉快?!?p> 說完,她又抱著一大堆東西走了,許輕舟站在原地拿著板栗想戰(zhàn)冰如此說的用意,發(fā)現(xiàn)想不明白,隨即便將此事拋之腦后,又風度翩翩地繼續(xù)逛街買東西去討漂亮妹妹的歡心。
因著手中東西太多,戰(zhàn)冰在遇到幾個小乞丐時便順手將東西給了他們分。
手中的東西送完之后,又還不想早早就去軍營點兵,聞到一絲悠長的酒香,循著酒香找去,總算在一偏僻的小巷中找到酒香的來源。
這家店里面有三四個人,有一人抱著劍正在煮酒,一人連酒都懶得煮,便直接一口接著一口地猛喝,另外的兩人在對飲,小火慢慢升起,面前還放著一碟花生米,看起來好不悠閑。
店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低著頭似乎正在忙著做什么,見戰(zhàn)冰走進來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便繼續(xù)低頭鼓搗自己手中的事情。
戰(zhàn)冰看了看,徑直走到店主面前,道:“一壺酒。”
老頭頭也沒抬,指著上方的酒架:“自己拿?!?p> 戰(zhàn)冰也不客氣,直接拿了上面最烈的兩壇酒。
老頭道:“先付錢再喝?!?p> 戰(zhàn)冰:“......”
待喝完了兩壺酒,戰(zhàn)冰又再去拿了兩壺,再感覺快要醉了之時才離開了這家酒店,心想:這酒還不錯,也不知此后何時才能再喝到。
待走了一段距離,突然感覺腦子昏昏沉沉的,應該是喝了那熱過的酒,這會兒酒勁上來了。
等暈著腦袋停下之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到了顏府門口,還被顏府的婢女攙扶著進了顏府,這會兒顏夫人正一臉心疼看著她,一臉關切地摸著戰(zhàn)冰的頭。
戰(zhàn)冰用力錘了一下腦袋,努力睜開眼睛,便看見顏非謹似乎正朝她走來,還喊了一聲“謹謹”,不過顏夫人輕輕摸著她的臉頰,那感覺過于溫和,不由得讓人產(chǎn)生一絲迷戀,戰(zhàn)冰又繼續(x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顏非謹快速將戰(zhàn)冰掃了一眼,小聲道:“娘,她怎么來府里了?”
顏夫人沒好氣地瞪顏非謹一眼:“自己的媳婦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要這么大個小姑娘獨自出去買醉,你這些年讀的書都喂狗了?”
說著說著,顏夫人還抹淚了,于心不忍地注視戰(zhàn)冰:“剛剛看見你爹的時候還淚眼婆娑地喊爹,恐怕這是想爹了吧?!?p> 顏夫人摸摸戰(zhàn)冰的頭,嘆了口氣,起身道:“此次去北疆要好好照顧好她,莫再由著性子胡來,順便給你大哥帶些家里的東西過去?!?p> 還要帶什么過去?兄長不是立刻就要回來過年了嗎?
不過顏非謹也顧不得反駁,反而聽到戰(zhàn)冰淚眼婆娑的時候詫異不已,實在想象不出那場面,便只得暗自將那場面從腦海里驅(qū)逐出去,恭恭敬敬對著自家娘親道:“娘,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顏夫人瞪他一眼:“你若真知道了,便趕緊給我成親,將阿冰娶回來?!?p> 顏非謹:“......”
顏夫人看見兒子又不說話了,便恨鐵不成鋼道:“阿冰如此好的姑娘你都不要,偏要那夠不著的天邊月,不對,應是水中月,為娘的也懶得說你,只是人生在世,莫讓后悔占據(jù)自己的心靈,我已經(jīng)吩咐過了,由你親自來照顧阿冰,其余人等一概不許插手,待晚些時間再將她送回去。”
顏非謹:“......是?!闭f好的懶得說我,其實說了這么多已經(jīng)不懶了。
待顏夫人帶著人走了之后,屋子里面頓時便只剩下了顏頌和顏非謹。
顏頌:“公子,若無其他事屬下就先告退了。”
顏非謹閉著眼,苦惱地揮揮手。
馬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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