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玲瓏看見肖書宇猛然紅了的眼眶,她看見她顫抖的身體,她看見她隱忍的表情。那一刻,夜玲瓏的心仿佛被什么人抽打了一下,宮宴里的喧鬧似乎都靜止了,她只看得到她的目光。
夜玲瓏回過視線,她將身子靠近夜辰溪,夜辰溪以為夜玲瓏有些倦了,便輕輕抱著她,低聲說:“十一,是累了嗎?大哥哥送你回去休息好嗎?”
夜玲瓏搖頭,她抓著自己的衣襟,她腦子里不停的過著剛才肖書宇的表情,她意識到一個問題,肖書宇也回來了,跟著她一起,重生到了她們都還算孩童的時期。
她的書宇哥哥,也回來了!
夜辰溪看見夜玲瓏靠在自己的身上,低垂著頭,便跟秦秋玉小聲說:“母后,十一怕是困了,您看,要不先送十一回去吧?!?p> 秦秋玉看著一直低著頭的夜玲瓏,便起身跟夜青宇請罪。夜青宇沒怎么猶豫,便讓秦秋玉帶著夜玲瓏回去。隨后又想到今日許多皇子公主,還有大臣們的孩子或許也會累了,便吩咐說,如若累了,可以讓內(nèi)眷帶著孩子們先走。
秦秋玉帶著夜玲瓏先離開了,身后跟著一群宮人,出了集英殿。卻沒注意到,在他們走出院子不久,從院子廳廊的陰影里,走出來兩個人,前面的便是肖書宇,跟著她的是肖書函。
肖書函自然認(rèn)得皇后,但十一公主他今日也是頭一次見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有一種,肖書宇跟十一公主認(rèn)識了很久的感覺,甚至他們兩個剛才互相看著的眼神里,還帶著一種久別重逢的激動,那是需要肖書宇極力控制才能壓抑住的激動。
肖書宇看著十一離開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對肖書函說,“二哥,我們回去吧。”一開口,嗓子卻是有些啞。
沒走幾步,便遇見了從集英殿里出來的夜辰溪。肖書宇兩人見狀,連忙讓到旁邊行禮,“大皇子殿下!”
夜辰溪一身大紅繡著金黃色紋路的長衫,外面披著白狐皮做的大裘,滾著金絲的邊,說不出的高貴優(yōu)雅。夜辰溪對他二人笑了笑,“是肖國公的兩位公子吧,不必多禮?!?p> 肖書宇上輩子就對夜辰溪很是尊敬,這輩子也依然打算支持他。夜辰溪這個人,宅心仁厚,心存大義,聽得進旁人的謹(jǐn)言,只是太過心軟,大概也是因為他從小便是大皇子,之后便是太子,一路太過順利,便使得他的心里從無爭奪之念。以為他身邊的人,自然要忠心與他,才落得最后被自己的兄弟所害。肖書宇心里嘆氣,自己又何嘗不是,以為面上帶笑便是好人,只是從地獄歸來的她,這輩子再不會如此。
這時,夜辰溪的身后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皇兄這便回去了嗎?”
聽見這個聲音,肖書宇的汗毛都要炸起來了,她差點就跳出去動手。
夜辰溪回過身,看著身后來人,笑了笑說,“是啊,三皇弟也是累了?”
夜辰軒今日一身錦繡青衫,外面也披著一件白色的大裘。夜辰軒的外貌繼承了趙榮兒的八分,一雙笑眼自帶和風(fēng)暖絮,態(tài)度又格外的謙遜,便是如今只有十歲的年紀(jì),也帶著一種天生的貴氣。
夜辰軒語氣軟軟的,帶著一種孩童般特有的撒嬌感,“大皇兄走得好快呀,軒兒差點跟不上?!?p> 還沒等夜辰溪說話,一個不咸不淡的聲音響起來,“瀟湘書院的先生曾告訴我們,所謂相由心生,越是心存善念的人,面上越是和善。今日一見,先生所言也不全是事實啊?!?p> 夜辰溪他們幾人,抬頭看過去,卻見是李鶴東走過來。他先對著夜辰溪行禮,“大皇子殿下?!币钩较屗舛Y之后,他仿佛沒看見夜辰軒一般,看了看肖書宇他們,又笑著對夜辰溪說,“大皇子殿下,這是要回去了嗎?”
夜辰溪微微皺了皺眉,顯然他對李鶴東沒有對夜辰軒行禮有些不滿,面上便淡淡的說,“李公子若是回去,怕是走錯了路?!?p> 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集英殿的南門出來之后,通往后宮嬪妃和皇子公子們的住所的?;首硬粷M十七的時候,除非建了大功績,才能得封并出宮建府,而現(xiàn)在他們年滿七歲之后,便已經(jīng)單獨有了院子,其他年歲小的,都還住在各宮娘娘們的院子里。
而他們?nèi)粢鰧m,便要從集英殿的北門出去,轉(zhuǎn)過一個庭廊,才能看見出宮的路。
李鶴東笑得很是得體,“回大皇子殿下的話,在下是看見兩位肖公子往這邊走,怕是他們走錯了路,才跟過來想要提醒一下,不想遇見了大皇子殿下?!?p> 肖書宇這會兒看李鶴東,忽然有些順眼了。且不說他之前那句陰陽怪氣是對著誰,單說他不搭理夜辰軒,便讓肖書宇覺得舒坦,這會兒又給了自己一個臺階,她連忙接過話來說:“大皇子殿下勿怪,在下第一次來這集英殿,一時亂了方向,請大皇子殿下責(zé)罰?!?p> 夜辰溪對著肖書宇,臉色倒是很好,他笑了笑,“無妨的。既然如此,你們快些回去吧,免得一會兒其他人過來,沖撞了便不好了。”
肖書宇幾人跟大皇子行禮,便跟著李鶴東回了集英殿。走了兩步,肖書宇忍不住問道,“李公子剛才那句話,是指的誰?”
“哪句?”李鶴東懶洋洋的問。
肖書宇緩下腳步,淡淡的說,“何人不是面由心生?”
李鶴東看了肖書宇一眼,面上忽然帶著一絲鄙夷的笑,“肖公子明知故問,就太沒意思了。”說完,他又瞄了一眼一直跟在肖書宇身后的肖書函,肖書函雖然一路沒說一言,但李鶴東感覺得到,肖書函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甚至防備著,就好像跟著肖書宇的侍衛(wèi)一樣,他笑了笑說,“你這位二哥,倒是衷心得很?!?p> 他說完,也沒再理會肖書宇他們,便走回了宴會廳中。肖書宇愣怔了片刻,臉上便有些不好了。李鶴東這句話,好像把她二哥說成了她的侍衛(wèi)一般。
肖書函顯然也聽明白了,他拉了拉肖書宇的袖子,低聲說,“宇兒,別在意?!?p> 肖書宇張嘴想說什么,但還是沒說,只是點了點頭,帶著肖書函回了肖振海的身邊。不多時,趙昕兒說肖伊雪有些困了,白淺淺也說有些乏累。肖振海便跟夜朔宇請示,讓她們帶著幾個孩子一起先回了。
當(dāng)天晚上的時候,肖書宇又夢到了前世。不過不是肖書函死的那天,而是更早些。差不多是肖書宇十八九歲的時候。那會兒肖書宇從邊關(guān)打仗歸來,在離京不遠(yuǎn)的彭城,遇見了從穆家習(xí)武歸來的肖書函。肖書宇上輩子跟肖書函沒什么過多的交集,只是偶爾見面也說不上幾句話。
那次,肖書宇帶著大軍在彭城外扎營,肖書函主動前來,肖書宇雖然與他不多親厚,但也迎進了營帳之中。肖書函便是這一次,提出要教肖書宇內(nèi)功心法的事情。前世的肖書宇并不曾系統(tǒng)的學(xué)過內(nèi)功心法,她甚至都不會輕功,她的招式大部分都是進了軍營之后學(xué)來的。招式大開大合,兇狠無比,只求殺人,不為自保。更有很多狠辣的招式,是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傊陷呑与m然官拜兵馬大元帥,卻從未系統(tǒng)的學(xué)過什么武功,更別提心法口訣。
肖書函要教她的,是穆家獨門的內(nèi)功心法。肖書函當(dāng)時跟她說,修習(xí)此內(nèi)功心法的人,只要心里念動專屬的心咒,百里之內(nèi)便可以隔空傳音。
只是上輩子的肖書宇拒絕了,修習(xí)內(nèi)功心法,大部分都是要從小便開始。特別是內(nèi)功,要從小積累,方才有大的造化。而那個時候的肖書宇已經(jīng)成年,且不說她已經(jīng)過了修習(xí)內(nèi)功的最佳時期,當(dāng)時的她也無法靜下心來,領(lǐng)會心法。學(xué)習(xí)內(nèi)功,心法很重要,心法領(lǐng)悟錯了,輕則事倍功半,重則走火入魔。
最主要的是,肖書宇當(dāng)時覺得,這是穆家的心法,傳給肖書函是因為他是穆姨娘的兒子,但是傳給自己算是怎么回事?自己可不想要穆家的任何恩惠!
斷然拒絕之后,肖書函又跟她提過兩三次,但都被她拒絕了,最后一次更是直接將肖書函關(guān)在書房門外。那以后,肖書函再未提起此事。
第二日醒過來的肖書宇,腦子里還想著昨天晚上的夢。以至于碧桃進門喚她的時候,她還在愣神。
“三公子?”碧桃見叫了兩聲,肖書宇沒回答,便輕步走上前,“三公子,您醒了?”
肖書宇被碧桃嚇了一跳,她皺了下眉,“什么事?”
碧桃也被肖書宇嚇了一跳,“奴婢見叫了您半天,您沒答應(yīng),便走進看看,怕三公子您有哪里不適。”
“沒有,昨天晚上做了個夢罷了?!毙顢[了擺手。
碧桃聽她這么說,便上前將床帳拉起,“奴婢伺候三公子起身?!?p> 肖書宇從床上坐起來,碧桃給她穿好鞋子,她站起身,又給她穿好中衣,系扣子的時候,肖書宇問了一句,“二哥可起了?”
碧桃一邊給肖書宇整理衣衫,一邊回答,“回三公子的話,二公子早便起了,如今應(yīng)該是在側(cè)夫人那邊?!?p> 肖書宇點了點頭,碧桃將外衫給肖書宇穿好之后,喊了人端水進來給肖書宇洗臉。
“碧桃,你去問問二哥和姨娘他們,是否用過早膳,如果沒有,便說本公子過去跟他們一起?!毙钍帐巴桩?dāng)之后,對碧桃說。
碧桃應(yīng)聲,便出了門去。肖書宇走出自己的房間,穿過正廳,對面便是肖書函的房間。這幾日,肖書函的東西已經(jīng)布置的差不多了,而且肖祉的意思也已經(jīng)傳了過來,只等著天氣轉(zhuǎn)暖,便可以開工動土,為肖書函整修院子。
此番,便是之前那些,總是看不起穆姨娘和肖書函的下人們,也要多幾分思量了,畢竟國公爺開口交代了二公子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
而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開了頭,以后就不好說了。
碧桃回來的時候,肖書宇正站在院子中間思索著什么。碧桃說側(cè)夫人已經(jīng)命人準(zhǔn)備早膳,等著三公子過去。
肖書宇點了點頭,帶著碧桃便來到了穆纖凝的院子。進門的時候,正看見肖安然坐在屋子里的暖炕上,肖書函正拿著一個小畫冊給肖安然講著什么,肖安然眼睛亮亮的,神情特別認(rèn)真,肖書函的眼角帶著笑,眼神里是無盡的溫柔。
穆纖凝先看見肖書宇走進來,便連忙起身招呼,“三公子?!?p> 肖書宇快走兩步,“姨娘快別虛禮了,安兒在這可有吵到姨娘?”
穆纖凝笑著說,“七小姐別提多乖巧了,一點都不吵的。”
肖書函看見肖書宇來了,停下了講訴,剛要打招呼,便被肖安然輕輕拍了拍手背,“二哥哥,講呀?!?p> 肖書宇也坐了過去,“安兒,看見三哥哥了嗎?”說完,她看了看肖書函手里的畫冊,“二哥在將什么,也讓宇兒聽聽?!?p> 穆纖凝笑著說,“二公子,三公子,七小姐,你們先在這看畫冊,妾身做了桂花粥,這便去看看,等下便可以吃早膳了。”
肖書宇笑著點頭,肖書函便又拿起那本畫冊,講了起來。那是穆纖凝帶過來的畫冊,里面畫的都是一些江湖趣事,精怪傳奇。肖書函也是一時興起,挑了一篇狐仙的故事給肖安然講了起來。
按照禮法,側(cè)夫人也是不能與公子們一桌吃飯的。
早膳陸續(xù)上來之后,肖書宇硬拉著穆纖凝坐在一起,“姨娘,您若再這樣,那宇兒以后可不敢來您這吃飯了。”
穆纖凝猶豫了一下,才坐下,“三公子若想來,姨娘頓頓都親自下廚給你做?!?p> 肖書宇笑了笑,“那敢情好了,我喜歡姨娘做的飯?!睅兹诵χ_席。
肖書宇沒有那種食不言的習(xí)慣,因著上輩子在軍營一路摸爬滾打的,沒有那么多世家的規(guī)矩。肖書函心里還是有些緊張,面上不免帶了些出來,肖書宇眼角看著,也沒說話,左右一起吃飯這種事,以后習(xí)慣便好了。
肖安然年歲小,旁邊站著丫鬟和嬤嬤在小口的喂她吃著。
肖書宇一邊吃一邊說,“姨娘等下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穆纖凝想了一下,說道,“三公子,可是有事?”
肖書宇點了點頭,“姨娘若是無事,等下帶我們?nèi)ハ挛魇邪伞!?p> 這句話說完,穆纖凝跟肖書函都愣住了。肖書宇接著說,“今兒是十六,西市正是開市了,姨娘有所不知,西市有一家齊巧閣,里面的東西甚是有趣。如今過了年,他們不知道又會有什么新奇的物件,我想早點過去挑選?!?p> 穆纖凝猶豫了一下,說,“三公子,讓妾身跟老夫人回稟一下?!?p> 肖書宇應(yīng)了一聲,穆纖凝說的沒錯,她是側(cè)夫人,出門是要跟父親或者祖母請示的,今日開朝,父親去早朝還沒回來,便是要告知祖母的?!案赣H送過來,在姨娘身邊的丫鬟呢?”
紅衣和紫衣一直站在旁邊,聽見肖書宇的問話,便上前福身行禮。肖書宇說,“去告知祖母。便說今日本公子心情煩悶,想出街走走。順便去問問大姐,是否愿意一同前往?!?p> 肖書宇說了告知,便是定了此事。她也沒等李蕙蘭的回話,吃完了早膳,便讓穆纖凝換衣衫,自己也跟肖書函回屋子換了件厚實的長襖。
不多時,肖嫣然也穿著外出的衣衫,來到了竹枝苑。肖書宇看了看肖嫣然,笑了笑,拉著她悄悄說了一會兒話。肖嫣然便讓文嬤嬤先回去了,自己跟著肖書宇和肖書函來到了雪陽苑。
穆纖凝看著三個孩子,想了想,還是決定帶上肖安然。一家人出行,還是一起才好。
讓門房牽了一輛寬敞的馬車來,幾人坐進去,紅衣和紫衣也跟著坐在了車廂里伺候,薄荷與碧桃坐在車廂外。因著是府里的公子小姐們出行,自然的也帶了幾個府中侍衛(wèi)跟著。
車夫?qū)ⅠR車趕到了西市街口,西市里,是不允許馬車進入的,騎馬更是不行。
一行人下了馬車,沒急著去齊巧閣,而是信步走來,看見鋪子都會進去逛一逛。肖嫣然將面紗帶上,心里很是歡喜,她很少有出門的機會,以前秦心嫻還在的時候,身子不是特別的好,很少帶她出來,后來去了太傅府,府中規(guī)矩很嚴(yán),更是不可能讓她一個姑娘家出門。
說到這,穆纖凝出門的時間也不是很多,三兩個月才能出來一次,以往都是自己一個人坐著馬車,去自家哥哥給她的店鋪里看看,順便給哥哥帶封信回去。這還是第一次,肖書宇提出要帶她出門,她其實很是開心,還特意多帶了些自己私下攢著的銀子,想著如果遇見幾個孩子喜歡的東西,能力所及,便買下來。
肖書函則是有些緊張,他一邊看著肖嫣然,怕她一個大小姐被行人磕到碰到,又看著肖書宇怕她被欺負(fù),又不時看著姨娘,因為姨娘還抱著肖安然。雖然紫衣紅衣和幾個侍衛(wèi)都跟著,肖書函還是覺得,自己是家里的長男,應(yīng)該要護著家里人。
其實肖書宇今天來西市,那個齊巧閣只是一個借口,她今天來的目的,是要見一個人。
這個人的真名叫什么,肖書宇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后來在江湖上有個外號,叫千人面。甚至肖書宇都懷疑他到底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
這個人前世是夜辰軒的手下,替夜辰軒做了很多事情。之所以叫千人面,是因為他的易容術(shù)很厲害,甚至?xí)魅似っ婢?,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別人易容只是變換了模樣,他卻能改變聲音,甚至身形。
除此之外,那還是一個用毒高手。曾經(jīng)幫助夜辰軒,暗殺過很多人。最主要的,他還會制作武器。只不過他做的武器,很多都悄悄的交給了兵部,且與兵部定了協(xié)議,不許將他制作的武器之事公之于眾。若不是她身為兵馬大元帥的時候,與兵部有很多來往,她也不會知道,那些出其不意的兵器,都出自這個人的手。
如果自己記得沒錯,便是這一年的,年十六,當(dāng)時還是五歲孩童的千人面,拿著自己僅有的幾個銅板,想到西市的藥鋪買一顆人參。他的媽媽病得很重,他們東市的藥鋪并沒有人參這種名貴的藥。而西市的藥鋪老板,看他人小窮酸,便將他打了出來,之后他便遇見了夜辰軒。夜辰軒慣會做一些收買人心的功夫,在問清楚緣由之后,便讓人買了人參送給了千人面。千人面的媽媽靠著那顆人參,撐過了那個冬天,又活了五年,最終病逝。
在媽媽病逝之后,他便找到夜辰軒,主動效忠,并將自己的本事展露。
此時,肖書宇正站在西市這家,名叫濟世堂的藥鋪門口,里面一個孩童正在跟活計說著什么,那個孩子身上的衣服很破舊,腳上的鞋子已經(jīng)露了腳趾,大冬天的,凍得通紅。臉色也是暗黃的,骨瘦如柴的小身板,說是五歲,看起來還沒有肖安然兩歲的胳膊胖。
不知道那個活計說了什么,千人面的臉色瞬間漲紅了。但他還是忍住了,慢慢的對著那個活計跪了下去,并對著他開始磕頭。
肖書宇覺得看不下去了,她抬腿走了進去,來到千人面的身邊,一把將他拉起來,看著那個活計問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