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后,西湖畔。
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仰天長嘯,在他的身后的莊園中已滿是死狀極為可怖的尸骸,一個個面色驚駭,身體形若枯木,顯然是被吸干了全身的真氣。
正是任我行。
而在他身后,赫然有一老一少在側(cè),那拿刀老者自是向問天,而那年輕男子便是令狐沖了。
只是,此刻的令狐沖看著前段時間曾經(jīng)與他言笑晏晏的江南四友命歸黃泉,卻是心中滋味莫名。
他知曉這任我行是被這江南四友看押了十余年,怨氣不小,但他將這莊園中上下盡數(shù)殺絕的舉動仍讓令狐沖極為不適。
和前幾次與任盈盈在一起造成的廝殺不同,這一次他身為旁觀者,見了這一幕竟是心中一寒,恍然了這些人被稱為魔教自有其道理。
這些時日里,令狐沖已在那西湖湖底任我行遺下的石刻上習(xí)得吸星大法,不復(fù)往日功力盡失模樣。
在一一化去他下山后各路高手注入的內(nèi)氣后,他的功力一日強過一日,隱隱間已經(jīng)跨入了后天的第九重境界,一躍成為天下有數(shù)的高手。
若是再算上一身獨孤九劍,更是已經(jīng)不弱與如任我行,沖虛這樣的頂級高手。
自然,這樣的實力已是入了任我行的眼,再加上令狐沖在湖底這些日子里,向問天已和任我行說過了如今的江湖態(tài)勢。
尤其是華山派的崛起和任盈盈的謀劃。
這讓任我行對于令狐沖格外上心。
此刻,任我行長嘯之后,看著有些神思不屬的令狐沖,眼中多了些特別的意味。
只見他大笑一聲道:“令狐兄弟,任某此次脫險,你居功甚大,不勝感激?!?p> “聽說,如你這般天下一流的人物竟是與盈盈相知相得,為此不惜退出了華山派?!?p> “老夫剛脫牢籠,這些時日去那少林寺中救出盈盈,便要去尋那東方不敗的晦氣?!?p> “你若肯加入我教,依你與盈盈的關(guān)系,和你的武功才智,未來老夫百年之后,這神教教主也大可做的?!?p> “你可愿來?”
任我行此言一出,他旁邊的向問天也是不由頷首,二人一道含笑看向了令狐沖。
任我行此話倒也不是完全的虛言,他離開日月神教十余年,以前的勢力已經(jīng)愈發(fā)薄弱,只留下任盈盈與向問天勢力單薄,不被東方不敗看在眼中。
此刻正是急需助力之時,對于令狐沖這樣的一個大高手,他的招攬自然也就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只是他的誠意顯然并沒有換來令狐沖的回應(yīng),這邊令狐沖聽到他的話語不由苦笑起來。
自己前番連少林的招攬都未曾應(yīng)下,這回又怎么肯加入這為禍?zhǔn)篱g的魔教。
只是此人是自己心上人的父親,又是前些時日里和自己義結(jié)金蘭的向問天的效忠之人。
當(dāng)下便只能婉言退卻道:
“任教主,令狐沖雖已被師父清出華山派門下,只是在下一日為正道,這一世便是正道,豈能投身魔教之內(nèi)!”
他這一番話,語聲雖低,卻是斬釘截鐵,正氣凜然。
令狐沖本以為必會惹得這位任教主大為生氣,卻見這位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他,倒也不置可否,直接略過了此事,邀他一道前往少林去救任盈盈。
當(dāng)下便滿口子的答應(yīng)了。
他卻不知,這老者任我行的心中此刻已是腹中萬般無語。
任我行至今年逾古稀,又是天下鼎鼎有名的魔教教主之一,平生自問也算見過無數(shù)人物,卻未曾見過令狐沖這樣的奇怪角色。
與任盈盈這個魔教教主的女兒想要結(jié)為秦晉之好,與魔教左使向問天義結(jié)金蘭,卻說自己是正道中人。
讓任我行實在無言以對。
他見過的正道中人那個不是對著魔教喊打喊殺,人品低劣些的也是跪地求饒。
哪有令狐沖這樣的角色,與自己這些魔教中人真心實意的互稱兄弟,卻又義正辭嚴(yán)的不愿意加入,聲稱自己是正道中人。
真是數(shù)十年未曾見過的怪現(xiàn)狀。
難不成,他任我行十幾年不履江湖,時代變了?
幾人一起打馬前往少林,任我行對令狐沖幾番攀談,終于明白過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角色。
明白過來的任我行心中暗自無語,便不在對令狐沖多加招攬,他自信以自己女兒的手段未來把令狐沖拉入魔教已是綽綽有余。
再不濟,有了吸星大法的后門,也是一招殺手锏,不怕他不來求懇。
畢竟,同樣修行吸星大法而且功力漸深的他深知那等滋味是如何難熬。
他眼下的緊要之事,還是與那少林武當(dāng)匯合,一道去尋東方不敗的晦氣。
作為東方不敗手下敗將的他,可深知東方不敗的功夫和手段有多么了的。
一旦被東方不敗嗅到了不正常的氣息,那就是自尋死路。
……
三日后,少林寺,演武場中。
鏘!
隨著一聲劍器的清脆碰撞聲,武當(dāng)沖虛道長的長劍被令狐沖一劍挑飛,敗于令狐沖劍下。
他卻也不著惱,笑著大贊道:
“令狐少俠果然武功過人!”
聽得沖虛道人如此說法,前來圍觀助拳的一眾任盈盈手下群邪也是不由大笑出聲,一起鼓噪道:
“令狐公子自是武學(xué)高明,堪稱千年難得的天才,沖虛老兒如何抵的過?!?p> “是極!是極!只怕這天下,出了任教主,也沒有幾個可以勝的過!”
“那是自然,任大小姐天仙神女般的人物,豈是一般人配的上?!?p> 這些人大肆吹噓,馬屁肉麻,卻是把令狐沖這個被夸者臊的滿面通紅,連聲喝止,這才罷休。
畢竟令狐沖可知曉這世上的厲害人物決不止現(xiàn)在的這些人,而且便是剛剛的沖虛,他也莫名的感覺多半沒有用上全力。
他和沖虛這一戰(zhàn),自是與少林寺中扣留的任盈盈有關(guān)。
自從午間與任我行等人率了一眾邪道好手前來少林寺,任我行便與方證立下了三戰(zhàn)之約,以定任盈盈的來去。
在方才向問天擊敗來援的峨眉金光上人之后,令狐沖勝的這一場便代表他們已是贏下了這場賭斗。
是故,在場群雄都是歡聲雷動。
但在任盈盈過來與令狐沖相會時,這些人卻轉(zhuǎn)過去視若無睹,相互間各自假假的說著閑話,不敢有一絲一毫讓任大小姐覺察到他們的視線。
這邊,令狐沖好笑之余,卻是不消片刻便沉迷在了愛人的溫柔中。
渾然不覺,那邊金光上人告辭后,方證,沖虛和任我行已經(jīng)相攜進入了達摩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