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哥，小心腳下
第二天安排是上午八點圍讀劇本，賀蘭川六點就起來去餐廳找鞋子，可服務生卻已經(jīng)換了人，“那個，昨天晚上有沒有人撿到東西??？”
服務生搖搖頭，“賀先生是丟了什么東西嗎？昨天交接的時候沒有說，要不要我?guī)湍怯浵?，請問您丟了什么？”
“沒沒事了?！辟R蘭川拜拜手，轉(zhuǎn)身出去，在門口遇到了薛冰。來之前，制片人韓一寧已經(jīng)將大概情況發(fā)給他，他是這部戲男一，女一是娛樂圈五朵金花之一古典美人薛冰，他們認識許久，之前也有過合作。早上在餐廳吃飯的時候，他剛巧碰到了薛冰。
薛冰別看名字帶著冰，人其實很接地氣，比狗仔還八卦，比營銷號還能幻想，迫不及待地就問他：“你知道男二是誰不？”
賀蘭川知道，確定他出演男一后，經(jīng)紀人麗姐就跟他說了男二是蕭景云。蕭景云和他一個公司，比他小8歲，去年因個配角大火，一時風光無兩?？上У氖牵衲昴瓿醣粻I銷號爆出舊日丑聞，職黑加碼下網(wǎng)上風起云涌，將他生生地踢下了云端，不僅代言丟了幾個，還背上了巨額違約金，公司雖極力周旋，但一時之間也沒哪個工作找他。
他們都以為蕭景云完了，可沒想到，竟然接了這部大ip的男二。
這部劇的男二是標準的美強慘，人設十分討好，他最初都有些心動。若是蕭景云還是去年光景，或是平淡如初，他都不奇怪他能接到這個角色，畢竟在流量時代，他龐大的粉絲基礎(chǔ)可確保此劇收視基礎(chǔ)，可如今他所到一處一片噴聲，討伐者眾，連粉絲都流失許多，怎么會是他？
麗姐道：“夜夜堅持要用他?！?p> 夜夜是本劇的編劇，也是原著，她近幾年風頭正勁，之前3部影視化的作品都取得了不俗成績，獲得好幾項大獎。但她為人極其低調(diào)，不參與作品制作，也不接受采訪，制片人連個微信都加不上。可這次，據(jù)制片人韓一寧說，夜夜賣本子的條件一是做本劇編劇，二是男二由蕭景云出演。
消息一傳開，大家都默契地認為，蕭景云為藝術(shù)獻身了。
賀蘭川聽著薛冰對蕭景云的贊美，心里不住冷笑：大家的品味都倒退到大清朝了?怎么一個個的都喜歡那種青澀的毛頭小子？我這樣優(yōu)秀的、優(yōu)雅的、優(yōu)質(zhì)的成熟美男子不香嗎？賀蘭川咕咚咕咚灌了一瓶白開水，他雖然不喜歡薛冰，可也有大男人的虛榮心，一個大美女對著自己說別的男人又好又棒，就是嫉妒！
賀蘭川沒了聊天的興致，借口給經(jīng)紀人麗姐回電話，先回了房間。
小齊回來后就看到賀蘭川趴在沙發(fā)背上“哼哼”，“我晚上要吃火鍋？”
賀蘭川心情不好時就想吃火鍋，小齊不知道誰惹了他，不假思索地道：“能，不過晚上吃不好消化，要不中午吃？我現(xiàn)在就定位子好不好？”反正麗姐十點多到，她不讓吃就不是我的錯了，小齊盤算打得特別響。
賀蘭川不知道麗姐過來，騰地一下坐直，盯著小齊打完電話，“你小子還算有點兒良心。衣服呢，我換衣服，今天一定要帥驚全場！”
小齊拿來衣服，繼續(xù)奉承，“那是，我川哥出場，誰與爭鋒啊?！?p> 兩人收拾完去坐電梯，電梯門打開后，里面的人齊刷刷的叫“川哥”，并將中間位置空了出來。賀蘭川一瞧，六個人有四個不認識，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小男孩看著面熟，但想不起名字了。
“早啊。”齊朗川說完這兩字就不知該說什么了，他其實有些內(nèi)向，最懼怕的就是自來熟的人，因而接觸到幾人欣喜的目光后，身體已經(jīng)主動出擊擺出防御姿勢，不想和他們交談?？赡菐讉€小演員沒想到第一天就碰到了大明星，都想和他多介紹自己一二，萬一能得他青眼呢？于是口燦蓮花夸他帥夸他皮膚白得反光夸他演技好。
賀蘭川臉上掛著慈祥的老爺爺微笑，實際尬得直摳腳趾，只覺今天電梯格外慢。最后他實在受不了，朝小齊使了個眼色，小齊立刻把話接了過去，詢問幾人姓甚名誰演什么角色。
齊朗川松了一口氣，朝旁邊挪了一步，目光落在了前面女人身上，總覺得她披著的圍巾像在哪里見過。
這時，電梯門再次打開，薛冰換了一身香奈兒，栗色的長發(fā)服帖地垂在肩頭，她手擋住電梯：“等一下，還有人沒來?！?p> “不急?！迸说?，青白色的手指一直按在電梯鍵上。
薛冰婀娜多姿地走了進來。
“啊，冰姐，您好您好?！狈讲诺膸讉€同聲機又齊刷刷道。
薛冰嘴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你們好。川哥早，今天很帥嘛。”
分明剛剛才見過。賀蘭川一咧嘴露出標準微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早啊，冰姐今天真美?！?p> 這時，按電梯的女人回頭看了賀蘭川一眼，賀蘭川長大嘴巴，赫然發(fā)現(xiàn)竟是那個搶他位子、三明治、牛奶，還不讓他出來的孕婦！
真是冤家路窄。
葉相思朝賀蘭川意味深長地笑了下，隨后轉(zhuǎn)了過去。
賀蘭川看到那笑容就覺得腳有些涼，不由自主地活動了下腳丫子。
這時，薛冰的助理婷婷拿著保溫杯跑了過來，一進來就脆生生地叫“川哥”，賀蘭川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沒敢答應，朝她點了下頭。
葉相思收回手指，賀蘭川發(fā)現(xiàn)她皮膚特別白，連指甲都沒有什么血色，也沒有小月牙。每停一層她用白里透青的手指，早早按下開門鍵，人進來后又關(guān)門，等到了九樓，她站在門口，耐心地等大家出去。
哼，你別以為你在大家面前做戲，我就不知道你有多壞了。賀蘭川率先走出去，經(jīng)過葉相思的時候，特意警告地斜了她一眼，葉相思甜美地道：“川哥，小心腳下?！?p> 賀蘭川一踉蹌，還真的差點兒摔倒，他穩(wěn)住身子，煞有其事地撣撣衣擺，咬著后槽牙道：“謝謝大姐?！?p> 兩人雙眼對視，刀光劍影。
薛冰不明所以，拍了拍賀蘭川。賀蘭川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站在電梯門上，他紅著臉跳開。
薛冰微微一笑，道聲謝帶著婷婷出去了。其他人也陸續(xù)離開。
賀蘭川刻意放緩步子，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葉相思臉更白，以致于眼圈下面的青痕格外明顯，整個人看上去有種病態(tài)的疲倦。她收回手攏住圍巾，緩緩走了出來。
這幾天杭州氣溫氣溫已十五六度，像薛冰都光腿穿裙子了，而她卻還披著冬天的圍巾。
葉相思緩緩走進，將手中拎著的紙袋子套到賀蘭川胳膊上，“大明星，拜托你就算有摳腳的愛好也盡量在家里進行，你的鞋子真是臭死了，熏得我都沒睡著。看在三明治和牛奶的份上，送你點兒小禮物?！比~相思從帆布包里掏出一瓶噴霧塞到賀蘭川手里，揮揮手翩然離去。
賀蘭川低頭：鞋子除臭劑，左上角還寫著三個大字：加強版。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到了葉相思濃濃的報復?！拔?，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