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

人間的劍客

第四十章 心境如洗

人間的劍客 人間爾爾 1862 2020-12-11 23:30:26

  雖然武陵也不太相信武王府的斥候會傳假的暗信,但份暗信的確有幾個疑點(diǎn)。

  這疑點(diǎn),不止在暗信的內(nèi)容上。

  其中有一個很大的疑點(diǎn),就是書寫暗信的布條,竟然帶著香味。也就是說,送暗信的斥候,身上香味略重。

  斥候大多時候都在野外風(fēng)餐露宿,條件簡陋,哪怕每天洗漱,身上除了汗臭味,便不會有太大的其它味道,特別是香味。對于斥候來說,需要隱蔽行事,香味容易被風(fēng)把味道傳開,暴露行蹤。

  一般而言,斥候身上都不會帶香囊之類味道太重的東西。

  再者就是布條上,邊角直來直往,似乎專門裁剪過,看不見一絲撕扯的痕跡,這點(diǎn)或許以斥候的性格可以解釋,但不帶一絲臟亂,就有點(diǎn)說不過去了。

  徐山說道:我不太清楚,不過應(yīng)該沒有,因?yàn)榧依锏某夂?,都是暗衛(wèi)上了年紀(jì)退下來的經(jīng)驗(yàn)豐富的老手?!?p>  “斥候?”

  馬車一旁的鞠鏡月聽著武陵兩人的對話,心里好奇起來,“這家伙難道是武國某個從商家族的子弟,或者某個公侯將相的后人?”

  除了軍中和山匪,也就這些經(jīng)常出遠(yuǎn)門的人家,才會養(yǎng)斥候打探消息,或先行探路。

  徐山突然醒悟過來,明白了武陵為什么要這么問,疑惑說道:“公子,你是懷疑暗信有假?”

  武陵抬手將暗信塞回竹筒中,說道:“內(nèi)容假不假不清楚,不過暗信本身,有著很大的問題。”

  “什么問題?”

  徐山心里充滿疑惑,暗信是武王府專門飼養(yǎng)訓(xùn)練出來的游鷹送來的。

  他之前也有收過幾次暗信,但都沒有問題。

  按理說,這次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如果真除了問題,那只能說武王府中出了內(nèi)鬼,或者說前方的斥候,已經(jīng)被人殺死了。

  武陵慵懶地側(cè)了側(cè)身子,說道:“太香,太干凈?!?p>  徐山一下就明白了武陵的意思,“公子,那需不需要讓人去查一下?”

  武陵眼睛打瞌睡般不受控制的瞇了起來,說道:“不用!趙江南那家伙,哪是那么容易出事的,我們正常速度過去就是了。”

  武陵有種預(yù)感,有人已經(jīng)在前面布下了局在等著他。

  以他在扶風(fēng)鎮(zhèn)做的事,肯定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有幾個能猜到他是武陵的人,再正常不過了。

  “泗水城?”

  武陵突然打了幾個噴嚏,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問道:“徐大哥,去泗水城除了走蟄龍道,是不是還有繞神風(fēng)山,和北上嶺鎮(zhèn)這兩條路?”

  徐山應(yīng)聲說道:“走蟄龍道最近,繞神風(fēng)山的路,偏遠(yuǎn)而且都是山路,下雨會比較難走,晚上有大蟲和大黑瞎子的威脅,而北上途經(jīng)嶺鎮(zhèn)這條,冬天會有大雪封路的可能。”

  武陵想了一下,說道:“那我們走北上這一條吧!”

  徐山提醒說道:“雖然如今才初秋,但北方可能已經(jīng)有霜,公子你如今受了風(fēng)寒,我怕……”

  武陵抽了抽鼻子里的鼻水,說道:“沒事!我問題不大,”

  鞠鏡月嘲笑道:“劍榜上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不學(xué),偏偏要學(xué)武王府那小白臉武陵,看吧,淋個毛毛小雨就受了風(fēng)寒,也夠沒出息的。”

  周一解釋說道:“麒麟大哥是為了救人,才……”

  說話說到一般,周一瞥見鞠鏡月那瞪著的眼,趕緊閉嘴。

  武陵打趣笑道:“沒辦法,劍榜上的那些人,都長得比較大佬粗,也就武陵的樣貌俊秀一點(diǎn),能與我一比,知音嘛,愛好大都相同,并沒有誰學(xué)誰一說!”

  “呸!”

  鞠鏡月啐了一口,說道:“就你與武陵還俊秀,那天下就沒有俊秀的男子了!”

  武陵咧嘴笑道:“有我與那武陵在,倒懸山的確無人敢稱俊秀?!?p>  鞠鏡月本要反駁武陵長得不行,但她目前還真沒看過與武陵長得這般好看的人,如果硬要說有,也就昨天天降巨掌擒拿惡龍的時候,天上那個一襲白衣,散發(fā)赤腳,看起來纖塵不染的人。

  只是那人,是和惡龍一邊的人,讓以揚(yáng)善除惡為己任的她極為反感。

  鞠鏡月憋了一會,都不知要如何反駁這種不要臉的人,于是冷哼道:“不要臉!”

  “駕!”

  鞠鏡月用腳磕了一下馬肚,騎馬快步前去,不想與武陵都車廂同步而行。

  中吃東西的時候,武陵看徐山烤著路上抓來的野兔,武陵消失了半天的惡心胸悶的感覺又突然跑了回來。

  武陵只好無奈的跑回車廂,想以眼不見為凈的方法,解決這種想吐的感覺。

  陳斗笑道:“小子,第一次殺人的感覺不好受吧?”

  讀書人,特別是老實(shí)的讀書人,無論事情對錯,總會憐憫可憐的一方,喜歡換位去考慮別人的感受,甚至還要考慮可憐一方的親人乃至三姑八婆,會不會因此更不好。

  這種惻隱之心,會讓人變得心軟,下手猶豫,狠不了心。

  要是一般人知道做過武雀的事,殺了武雀,絕對不會有心理負(fù)擔(dān),甚至還會覺得爽,恨不得把人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完全不需要多殺幾個人才能適應(yīng)。

  武陵靠在車廂,有氣無力說道:“比被魚骨卡住喉嚨還要難受。”

  陳斗彎腰走出車廂,然后回頭說道:“我要出與一趟,如果你想用我最后一次出手的機(jī)會,直接喊一聲就可以了。”

  說著,陳斗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武陵的眼中。

  武陵閉眼休息起來,昏沉的腦袋,再加上顛簸的路,讓武陵迷迷糊糊的,甚至連馬車是什么時候再次啟航的都不知道。

  武陵再次真開眼,是被周一喊醒的,“麒麟大哥,你出來看看……”

  武陵掀起車門的簾子,向外面看去,但車棚擋著天空,只能看到前輩不遠(yuǎn)的路,于是并沒有看到什么東西。

  周一指著左邊,說道:“麒麟大哥,是這邊!”

  武陵走出車廂,向周一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晚霞紅彤彤一片,而晚霞以外夜幕降臨前的幽藍(lán),兩者相互襯染,極具視覺沖擊。在天空之下,是層層疊疊的山嵐,此刻他們正在一座高峰的半腰,順眼看去,眾山皆小。

  在路的邊緣下,是一大片鱗次櫛比的梯田。如今正是秋收的季節(jié),梯田的稻桿掛滿了金燦燦的稻穗。

  此刻田間正有著不少人在收割著田間的稻子。

  武陵對徐山說道:“徐大哥,先停一下?!?p>  “好的,公子。”

  徐山勒馬把馬車靠一邊。

  武陵拿起王侯劍,跳下馬車,目光看著前方,遲遲沒有挪開。原本昏沉的腦袋,在視野的豁然開朗下,那種昏沉好像突然消失了。

  正是因?yàn)檫@一眼,武陵只覺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武陵張開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fù)鲁觯鏌o表情大半天的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這一刻,武陵只覺,世間美好,盡在我懷。

  不遠(yuǎn)處的鞠鏡月,被這一幕給看呆了。

  鞠鏡月之前聽人說,武陵在跨九溝念《掛劍令》的時候,如謫仙下凡,絕美至極。聽到時候,鞠鏡月特別嗤之以鼻,覺得長得好看有什么用,劍法厲害,才叫本事。

  而當(dāng)下這一幕,完全改變了鞠鏡月的觀點(diǎn)。

  鞠鏡月心里自語,“似乎長得好看,也不是那么沒有,至少可以讓人賞心悅目。”

  武陵說道:“徐大哥,你們在這等一下我,我下去看看。”

  隨后武陵沿著田埂,走了下去。

  周一不知道武陵要去哪里,于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從屠山肩膀上的三足雙耳鼎上跳下,跟了上去,“麒麟大哥,等等我,我也去。”

  武陵順著田埂走到一個正舉起稻桿往谷箱摔打稻谷的漢子前,問道:“老鄉(xiāng),今秋收成怎么樣?”

  大概是稻谷拍打在谷箱的時候,聲音太大,漢子并沒有聽到武陵的聲音,也沒有注意到武陵的到來。

  在漢子前面,還有這一對老夫婦,正在彎腰割著稻谷,聽到武陵都聲音,都站起了身。

  “好俊俏的一個少年郎。”

  老漢看著武陵男身女相的模樣,先是愣了愣,隨后咧嘴笑道:“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沒有天災(zāi)人禍,所以收成應(yīng)該會不錯。不像往年,不是稻子長勢不錯遇到天災(zāi)人禍,就是干旱無法下種?!?p>  武陵笑道:“那恭賀老丈大豐收?!?p>  老漢嘆息著搖頭說道:“唉,雖是大豐收,但只能勉強(qiáng)夠一家七口人吃?!?p>  見老漢一副無奈的模樣,武陵疑惑道:“老丈此話怎講?”

  老漢用脖子上掛著的汗巾,擦了把汗,說道:“一季收成分十份,給去上頭一半,再給西北那位三份,到我們手里的,就只剩兩份了,豐收季節(jié)還好,能勉強(qiáng)吃個飽,要是趕在天災(zāi)人禍的時候,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武陵不由蹙眉,武國的田租要比其它十二國要高,這個的確如此,但遇天災(zāi)人禍,產(chǎn)減四成,則會免去田租,而減產(chǎn)超六成,則國家補(bǔ)償一成。

  只要有田,正常情況下,不存在沒飯吃的情況。

  當(dāng)然,這里得排除地方官吏貪贓的情況。

  不過就老漢的話來看,西北那位平山王,似乎有貪贓的嫌疑,而且還貪得不輕。

  武陵問道:“老丈,你說的西北那位,是指平山王吧?他似乎沒權(quán)更改田令制度,你們沒人與上頭反應(yīng)嗎?”

  武陵剛把話說完,就覺得自己說得很有問題,與何不食肉糜如出一轍。

  以平山王的身份,還是在平山王掌管的地接,普通老百姓能去哪里反應(yīng)?再怎么反應(yīng),也是反應(yīng)到他頭上。

  老漢聽到平山王的名字,就一陣咬牙切齒,“除了他,還能有誰。平山王,平山王,我看是平山占地為王。”

  平山王武蓋河,當(dāng)年便是因?yàn)槠蕉颂炖仙降纳椒耍蛲伺c西北各國的來往通道,讓武國不再只有北上一條路通往倒懸山以北的國家,因此才被廟堂那位封為平山王。

  自從平山王掌管武國西北以來,他們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

  好在據(jù)說那平山王,最近兩年身體越來越不好,應(yīng)該撐不了幾年了。只希望平山王死后,他的繼承者,不再像平山王一樣。

  “老許,別……”

  老漢一旁的妻子,聽了老漢的話,趕緊出言提醒。

  武陵一行人來路不明,就武陵的衣服布料與臉上那金色的面具,再加上白如羊脂的膚色來看,多半非富即貴。萬一與平山王有點(diǎn)關(guān)系,把話傳到平山王耳中,他們一家只怕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平山王的殘暴手段,西北的百姓無人不知。

  泗水城的上個城主,見不慣平山王壓榨百姓的手段,欲把平山王的罪行,上書廟堂那位。但不知哪里走漏了風(fēng)聲,被平西王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那城主的一家就被人全部屠盡。

  明眼人都知道是平山王讓人干的,但又能怎樣。

  平山王不但功績顯赫,而且妻子還是當(dāng)今皇帝的妹妹,誰能治得了他。

  武陵說道:“兩位不必?fù)?dān)心,我來自武城,與那平山王無任何交集。”

  老婦人嘆道:“不是我們信不過小兄弟你,而是我們實(shí)在不敢在此事多說,或許對小兄弟你是一件不起眼的事,但對我們一家而言,卻可能是滅頂之災(zāi)。”

  武陵笑說道:“嬤嬤所說是極,畢竟人禍,十有七八是因?yàn)榈湉目诔?。?p>  老漢與婦人的兒子,也就是往谷箱拍打著稻谷的漢子,也注意到了武陵,為此停下手中的活,警惕看著武陵。

  武陵來到漢子前,說道:“這位大哥,可以讓我試試嗎?”

  漢子看起來屬于比較憨厚老實(shí)的人,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可以,并沒有說話。

  武陵把王侯劍橫掛在后背的腰帶上,從稻谷堆,抓了一把還帶有稻穗的稻桿。武陵學(xué)著漢子剛才拍打的樣子,把稻桿舉至差不多到頭頂,然后重重甩下,拍在谷箱的木板上。

  稻谷刷刷落在谷箱中。

  武陵還是第一次打,并沒有把稻桿上掛著的稻谷打干凈,于是武陵把稻桿再次舉起,但這次卻不像剛才那么順利,無數(shù)稻谷從稻桿上落下,散落在武陵頭頂,或者掉落在地上。

  老漢一眼便看出了武陵都問題,笑道:“小兄弟,不是這么子打,你力氣沒那么大,摔打過后,應(yīng)該把夾著在稻桿中的稻谷先抖下,你看我?!?p>  老漢走了過來,拿起一把稻桿。

  從拿到,舉起,再到摔打,同樣的動作,但在老漢身上卻一氣呵成。

  與武陵不同的是,老漢讓稻谷朝地,抖了抖,讓因?yàn)樗ご蚨鴱牡緱U脫離卻還夾在稻桿上的稻谷掉到谷箱。

  老漢說道:“打稻谷就像劈柴,要用腰發(fā)力,然后集中力量在手上,把稻桿摔下。像我年輕那會,只摔打一次,就能把一大把稻桿上的全部稻谷拍落,如今老了,拿手腕大小一把,都要摔打好幾次,才能把稻谷全部打落?!?p>  老漢的話,讓武陵想到了《十八停劍息》中豎劍的氣息運(yùn)轉(zhuǎn)方法。

  武陵點(diǎn)頭感謝說道:“多謝老丈指導(dǎo),我大概明白了?!?p>  武陵掃去頭頂?shù)牡竟龋俅文闷鹨话训緱U,按照《十八停劍息》的豎劍氣息運(yùn)轉(zhuǎn)之法,然后按照剛才老漢的動作,把稻桿舉起摔下。

  啪一聲響起,稻桿上的稻谷,如亂石驚空散落。

  武陵拿起稻桿看了一眼,只見稻桿的末端,除了一些空殼的稻殼,其它基本掉落。

  老漢笑道:“小兄弟天資過人,要是出生在尋常百姓家,憑借這一手,基本餓不死了?!?p>  周一見了武陵的嘗試,也蠢蠢欲動,“老丈,我也可以試試嗎?”

  老漢點(diǎn)頭道:“沒問題?!?p>  只是谷箱略微高,基本到了周一的脖子上,以至于他摔打的時候,并沒有打落多少稻谷,還有一大堆稻谷沒有脫落。

  武陵嘗試了十幾次后,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水。風(fēng)寒帶來的昏沉無力,在這一刻全部散去。

  武陵拂袖擦了把汗,同時眺望著遠(yuǎn)方,這一刻,一股大病初愈般的暢感彌漫心頭,讓武陵有種想拱手搭嘴里大喊一聲的沖動。

  而在這時,徐山從半山腰的大路上走了下來,說道:“公子,家里又傳來了暗信?!?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