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白看著太子拿著一壺酒,頭發(fā)披散著,那落魄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太子的模樣。
他見到狄仁白,說了句:“你來做什么?”狄仁白讓所有宮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了謀士,謀士看著狄仁白,似乎有話要說,可是狄仁白卻并沒有看他,只是一把搶過太子手里的酒壺,“你現在這副樣子成何體統(tǒng)?”
“體統(tǒng)?父皇早就不在乎了,我又在乎什么呢?”太子笑了笑,那笑容卻十分苦澀。
狄仁白看著他,說:“還有一個辦法,能保她,也能保你的太子之位!”
“什么辦法?”太子突然像有了精神,死死地盯著狄仁白。
狄仁白說:“讓我?guī)撸 ?p> 太子聽到這話,突然就起身,一把揪住狄仁白的衣領,朝他怒吼:“她是我的妻,我的妻!憑什么你要帶她走!”
“可她愛的人不是你,你是明白的,現在已經無路可走了!這是唯一的辦法!”狄仁白并沒有生氣,他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是太子卻像是看著一個仇人一樣看著他,“她愛你,但你還是扔下她了,她在城門口等了你一天一夜,你為什么沒有去?你已經傷害過她一次,我不能讓你再傷害她第二次!”
“若不是當初皇上拿阿曦威脅她,她又怎么會嫁給你?”狄仁白的話讓太子一下子就沒了力氣,他松開手,狄仁白繼續(xù)說:“我是一個流浪江湖的人,我不忍她跟我一起受苦,所以希望有一個人能替我好好照顧她,我以為你會是她最好的歸宿,可是現在的你,根本不配!”
太子沒有說話,他垂下了頭,似乎是被狄仁白說中了一樣!
“你的父皇,害死了她的姑姑,還用她的父親威脅她,甚至還害死了她的哥哥!”狄仁白的話讓太子有些震驚,他看向狄仁白,“你知道了!”
“是,我早就調查過阿曦的死,我一直都不敢告訴她,她最愛的哥哥,是被鬼家擁護的皇上害死的。阿曦死之前最后一仗,都是為了他所敬重的君王打的,可是你們呢?你們害怕鬼家擁兵自重,害怕鬼家會造反,害得她家破人亡,難道你現在要她也死在你父皇手里嗎?”
“啪——”門外的響聲驚動了他們,他們同時看向門口,看到太子妃就站在門口。
她錯愕的看著他們,而手里的那束插著梅花的花瓶已經掉在地上碎了,那是她將院子里唯一一束還未凋謝梅花送來太子寑殿,原來就算她能及時將它折下,它也沒有活下去的機會,它早就死了。
狄仁白和太子趕緊跑過來,她卻趕緊跑走了。
狄仁白跑去追她了,而太子卻撿起了地上的那枝梅花,他現在還有什么資格去追她呢?就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已經將自己困在房間里三天了,不吃東西,不見任何人,卻沒有任何哭鬧,完全不同于她往日的模樣。
謀士依舊記得那日,太子是很晚才過去的,他抬起手,想要敲門,最后還是沒有拍下去。
太子就坐在門口,背靠著門,手里拿著那枝太子妃送過去的梅花。
謀士聽見他說:“我知道,你最討厭我騙你,可是這樣的事實,連我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以讓你去面對呢?你說我護不了你,狄仁白也說我護不住你,我是不信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自你嫁我開始,護你就是我的責任,狄仁白要帶你走,我不想同意,也不會同意,我好害怕,我怕你走了,就永遠不會回來了!我不能,不能失去你!”
謀士從沒有見過他這模樣,初見他時,他還是少年模樣,意氣風發(fā),誓要做出些成績給他的父皇瞧瞧,自己幫他,就是因為看中他身上的赤子之心,可是這些年,為了奪得太子之位,為了能讓他的父皇對他另眼相待,他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手上也沾滿了好多人的血,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出謀劃策,是自己,讓那個生性純良的皇子變成心狠手辣太子,他說過,那是代價,可是自己怎么就突然心疼了呢?太子不應該被卷進自己的陰謀詭計中的,現在為了木蘭國,要徹底將他最后的那點善良拿走嗎?
謀士覺得,太子就快死了,因為他愛的那個人也快死了。
謀士回到自己的房間,魏將軍已經在里面了。
“先生說知道殺死我女兒的兇手,還請先生告訴我,日后必有重謝!”魏將軍并沒有那么多客套話,一開口便是詢問殺公主的兇手。
謀士為他到了一杯酒,將酒杯放到他面前,只是說了句:“將軍,請!”
“我沒那么多耐心,你最好告訴我,是誰殺了我女兒,如果你不說,我定會讓你再也喝不了酒!”魏將軍話還未落,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指著謀士。
謀士卻沒有任何驚恐,只是笑了笑:“將軍何必那么著急,我只是怕說出了兇手,將軍就大禍臨頭了!”
“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為我女兒報仇,做任何事我都愿意!”魏將軍的話充滿了恨意。
“將軍,請坐!”謀士讓魏將軍坐下,魏將軍收好佩劍,坐下以后,便看著謀士,要他給出一個結果。
謀士只是說了句:“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有啥公主的嫌疑!”
“可我要的是兇手,若要嫌疑,我也有,你也有,有何必多說!”將軍有些不屑,謀士沒有責怪,只是繼續(xù)說:“湖國公主,是唯一一個知道你女兒身份的人,你女兒幫了她,可她還在算計著要殺她,而太子一早就跟我說了要除了湖國公主,太子妃呢,直接行刺,他們每一個都是兇手,哪怕行兇未果,可誰又知道他們偷偷又做了什么?更何況湖國公主已經恢復身份,她現在還在因為要嫁給太子而生氣,若她向你們湖國皇帝參一本,說你用女兒冒名頂替公主,別說你魏將軍回不去湖國,就連你累積的一世英名,都會毀于一旦,而太子早就容不下你了,若你回到湖國,對于南國來說就是一個威脅,他是絕對不會讓你回去的?”
“那你是要我殺了他們?”魏將軍不懂謀士跟他說這些的原因,謀士卻搖搖頭,淡然的說了句:“我要你殺的,是太子妃!”
“為什么?”魏將軍不明白,明明就有兩個最大的人容不下他,謀士還要他去殺那個無關緊要的人。
“因為她死了,太子就會痛不欲生,到時候對于太子而言,活著,會比死還痛苦,至于公主嘛!嫁給南國太子,一個生不如死的人,她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既然不顧性命的要報仇,那這個仇就不應該如此輕松簡單的報?!敝\士看向魏將軍,陰狠的說了句:“折磨活著的人,可比殺了一個人有意思多了!”
“你真是可怕!”魏將軍對謀士突然有了一絲害怕的感覺。
“可怕嗎?如果你的國家活在隨時都有可能滅亡的狀態(tài)下,那么你為了你的國家,會比我更可怕的,這就是使命,天生的使命,我們木蘭國,是天賜的族人,我們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神靈,為什么只是因為我們人少國弱就得被欺負呢?我們不會成為任何一個國家的附屬品,所以為了我的國家,我不在乎一切,如果需要誰死,我就會讓誰死?!敝\士的話讓魏將軍覺得,謀士真的深不可測,他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這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說罷,魏將軍就起身告辭,但他走了兩步,卻又停了腳步,轉過身,同謀士說:“謀士,比謀劃,我自是比不過,我不過一介武夫,不懂籌劃,但我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你如何待人,別人也會如何待你,先生雖是為了自己的國家,但終究是算計別人,這其中有多少人真心待先生,先生還是清楚的,傷人也既是傷自己!”
魏將軍離開了,謀士拿起桌上的酒杯,思慮了很久,最后還是一飲而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