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兒跑進(jìn)門慌慌張張地接起了電話,大聲地叫小陳的名字,說好想他,怎么這么久才給她打電話來……陳夏坐在沙發(fā)上,豎著耳朵聽她說了幾句便大哭起來,又抽泣著說幾句,然后又哭,這樣反反復(fù)復(fù),聽得陳夏都跟著揪心難受了。最后好像那邊沒有聲音了,芳兒急得連連喊他的名字,喊了幾聲,知道電話已經(jīng)斷掉了,放下電話,看著陳夏,陳夏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可以打過去,她又連忙抓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但那邊沒有回應(yīng),可能是沒接,她打了好多遍,終于放棄了,抹著淚說:“算了,他不接,我走了?!?p> 陳夏本來想安慰兩句,再老生重談讓她放棄和這個人的感情,但芳兒大概知道陳夏要對她說什么,她是一點都不愿意聽的,急匆匆地就走了,看著她心碎的身影,陳夏忍不住嘆口氣,真是死腦筋!
芳兒哪兒也不去了,每天在家以淚洗面,也不管她家里的責(zé)罵,她像個活死人一樣,每天坐在陽臺上往下看。陳夏放假回來去她家看到她這樣,也心疼得不得了。她坐在芳兒身邊對她媽媽說:“那個男的不可靠,真的,油嘴滑舌的,說分就分了,也不來看一下芳兒,安慰一下也好啊,可見是個沒有情意的人。早分早好?!?p> 她媽媽連連點頭,也對芳兒說:“你看,連陳夏都這么說,你朋友也是為你好,你還是要聽啊?!?p> “我和我男朋友那么好,我們一直都那么好,每天都甜甜蜜蜜的,那么快樂,哪有什么能讓我們分開,我們吵架都是很快就和好的。我不想和他分手啊,我就碰到這一個我喜歡的,多不容易,我的感情都用在他身上了,哪里收得回來呢?!闭f著說著,芳兒又哭,陳夏輕聲的安慰她,突然,她止住哭聲,抬起頭,用手一指陳夏:“你!是不是你,你說,是不是你和他好上了,我留了你家的電話,他是不是給你打電話過來,你們聊天聊上了?”
陳夏如遭雷擊:“你說什么?許芳兒,我可是只模糊的見過他一次,話都沒說,點了下頭,他長什么樣兒我都不記得了,還和他好上了?好什么好!你為什么這么說我?你不能和男朋友分手了,就把責(zé)任怪到無辜的女朋友頭上??!”說到后面,陳夏又想笑。
“可我問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和他好上了,他痛快的承認(rèn)了!”芳兒大聲說
“放他的狗屁!他說隨便你怎么說,他都承認(rèn),他只是順著你的話說,想分手罷了,他跟我都這么說的,只要你同意分手,說什么他都點頭承認(rèn)?!?p> “好,你承認(rèn)和他聊天了,你們都背著我談了些什么,你們談成了男女朋友關(guān)系嗎?”
聽了這話,陳夏簡直要背過氣去。她猛地站起來,想向芳兒撲過去,把她抓過來怒斥一頓。
許芳兒不說話了,轉(zhuǎn)身抱頭痛哭起來,她媽媽連忙把陳夏勸走了,“孩子,今天你先回去啊,芳兒她情緒不對,我說她,等她冷靜些了來,她就知道自己是胡說的?!?p> “阿姨,你別信芳兒的話,我都沒怎么見過那個人,怎么可能嘛,他又是芳兒的男朋友。芳兒這么說太荒謬,太氣人了?!?p>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你別生氣,芳兒就是想不開,她這樣呆呆地坐著都好長時間了呀,飯也不怎么吃,腦子有點不清楚了?!狈純簨寢屨f著抹了抹眼淚:“今天你先回去啊?!?p> “好,我真不認(rèn)識許芳兒那個男朋友,我一周才回來一次,我爸他們說沒人打電話來的,真的,那個人就打過一次電話,我叫芳兒過來聽了的?!标愊暮门卤徽`會,拼命向芳兒媽媽解釋著。
陳夏爸爸回老廠去收拾最后的東西了,家里只剩偶爾回來的陳夏一人。她正在家關(guān)著門睡午覺,突然從睡夢中被一陣拍門聲驚醒,睜開眼,確認(rèn)了一下,是有人大力拍著門,她起來穿上衣服跑出去開門,門外卻空無一人。正疑惑地關(guān)了門又準(zhǔn)備去睡,聽到樓下一個女孩的嘶吼叫罵聲,聽著還蠻耳熟,她跑到陽臺上一看,竟是許芳兒,她站在下面大喊:“陳夏,你出來,你給我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她哭著說:“把我的男朋友搶走了,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呀!你怎么忍心,我們這么要好,你居然要搶走我最心愛的東西,你要其它什么我都給你,你不要搶他啊,你搶了他我就什么都沒有了,他就是我的命啊……”她說不下去了,哭得喘不過氣來,“我一個弱女子,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都不理我了,打電話也不接了,拼命躲我,你們就看我好欺侮是嗎?拿去,全都拿去,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能拿去嗎,你們這么不要臉,會不得好報的,老天會懲罰你們的,你們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們!”她又嚎啕大哭起來,陳夏在陽臺上看著她在下面這番表演,氣得全身發(fā)抖,正要沖下去理論,這時許芳兒媽媽跑出來,使勁地把她往家里拉,她掙扎半天,最后還是被她媽媽拉走了。然后她媽媽向這邊使勁做著手勢,讓陳夏不要出來,回去。
可陳夏忍不了,許芳兒剛剛在下面罵的話,在她心里滾了三滾,已經(jīng)開了鍋,她幾步?jīng)_到許芳兒家,使勁錘門,沖進(jìn)去后,對著許芳兒一陣大吼:“許芳!你腦子有毛病吧,難怪你男朋友不要你了,我告訴你,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那個心愛的男朋友,我也瞧不上!你被他甩了,你就把憤恨發(fā)泄到我身上?顛倒黑白,亂編故事的來罵我,我還讓你留我家的電話,他打電話來了我還屁顛屁顛地跑來叫你,結(jié)果,我得到了什么,一頓臭罵,眾人圍觀,你的良心才讓狗吃了!我的好心變成了驢肝肺?!?p> 許芳兒瞪著陳夏,突然笑起來用手指著她說:“陳夏,哈哈,媽媽,陳夏,哈哈哈,你怎么跑到我家來了,你看她在說什么?媽媽,她在說什么?太好笑了,哈哈哈,我肚子都要笑痛了,哎呀我的媽呀,哈哈哈?!?p> 見她這個樣子,陳夏更氣:“你神經(jīng)病啊你!我告訴你,你別再來我家,更不準(zhǔn)在我家樓下罵,你再這樣,我們一家也不是好欺侮的,拿著棍子下來找你!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們以后都不要再來往!再也不是同學(xué)朋友關(guān)系!”陳夏說完,再不看笑得喘不過氣來的許芳兒一眼,摔門而去,
她說著這些狠話,一句一句,刀刀致命!多年后,陳夏想起來,再不能安然自處,她從不知道,原來自己說話跟自己的媽媽一樣,都那么狠狠地傷人心!要人命!因為從那天起,許芳兒越來越不對……
某天在路上碰到許芳兒媽媽,她好像一夜間老了十歲,陳夏本不想理她,但芳兒媽媽站住了,紅著眼對陳夏說:“我家芳兒……你要原諒她……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了……”這個可憐的女人說不下去了,哽咽著轉(zhuǎn)身離開。陳夏一剎那驚住了,“什么意思?阿姨,你說許芳兒……”她追了上去。
可當(dāng)時她怎么能知道呢,結(jié)果會是這樣,許芳兒會因為這個已經(jīng)終結(jié)的戀愛而想不開,腦筋變得錯亂,因為她也是看瓊瑤書的戀愛腦吧,只把愛情當(dāng)成唯一至上的東西,一旦失去,就是天塌下來了,想想盧春葉也是看了那個書受到過影響的??勺约簠s在許芳兒需要人疏導(dǎo)的時候,跑去又插了她一刀,是我給了芳兒最后致命一擊嗎?陳夏問自己,心里的負(fù)疚感久久不能消退。可是那個笑瞇瞇的請她吃菠菜湯和蛋炒飯的許芳兒卻再也回不來了,她對陳夏說過的溫暖的話,她吃過的苦,享過的短暫的樂,最后她把自己終結(jié)在了那一天!這朵美麗的花兒……
她把魂留給了那個已不愛她的人,只留下一具癡傻的軀殼給她的媽媽。她又何嘗不是給了陳夏一刀,讓她永遠(yuǎn)記得,她失去她了,而她又站在她面前,說因為她,這具軀殼已不是她。
陳夏害怕得哭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變成這樣,我的好芳兒,你回來吧,怎么罵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