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菲格蕾絲這回琢磨怎么坐身后這種墊子才舒服,至于優(yōu)雅……腳都傷了,去TMD優(yōu)雅。
這種想法只能心理想,不可能宣之于口的。
在她前幾年的成長中,安妮和她的前輩腓特烈都會在每天選一個小時放她去跟平民百姓家的小屁孩玩、盡情釋放天性,但回家之后又會教她怎樣應對各種場面的人、怎樣應對不同場合塑造自己的形象……然后就養(yǎng)成了嚴重的表里不一。
她抱著老人家的手繪本:“這座大學非常漂亮,可惜,這對我來說也是不切實際的。”
從經(jīng)濟上說,除非她單身40年,否則根本別想掙下這座大學的錢;從政治上說,這個想法會直接被扼殺——大學是培養(yǎng)人才同時也可作為籠絡人才的基地。諸侯手下有一座私立大學相當于有一座人才孵化機,皇帝會高興看諸侯手下人才濟濟?除非他腦殼瓦特了。
如果申請建立國立大學:等著內(nèi)閣各部門審查、實地勘察選地和批準至少要三年,從批準到準備完畢各項材料和人手準備開工又得三年,等到開建到裝修完畢和正式招生至少也得三年……
假如這一切都能成現(xiàn)實,如果她16歲結婚,等到第1屆畢業(yè)生畢業(yè),伊菲格蕾絲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諾克把藥酒還回去:“小孩子好好學習,不要胡思亂想?!?p> “會的,我很現(xiàn)實?!币练聘窭俳z又打開手繪本:“我還沒那種讓人主動幫我建房子的魅力,更沒那種叫人給我捐蠟燭的福氣?!?p> 諾克意識到女兒已經(jīng)到了會吃醋的年紀。她雖然人在卡羅蘭,可對他這個當?shù)乃魉鶠橐磺宥K蟾怕犝f了他在皇子們出生之后捐獻教堂和學校的事情了——很大可能性是那幾個紅發(fā)小鬼學的舌。
諾克說:“大學是國家官員該考慮的事,不是你該考慮的。”
伊菲格蕾絲再次關上手繪本:“那么,我給您講個小故事?!?p> 諾克一驚:“啥?”
不都是小孩子纏著父母講故事嗎?還能這么主動地掉換位置?
他拿了個麥秸墊坐在女兒對面的地上。
伊菲格蕾絲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國家叫晉國,這個國家的一個王子,叫重耳,重耳年輕時娶了個妻子,給了事那兩個孩子,但后來去世了。他中年時,繼母在父親面前誣陷他,父親派人去追殺他。他被迫帶著家臣逃出了國門,到了另外一個國家翟國,他幫翟國國君打仗,軍隊搶到了兩個美女,是一對姐妹,把年齡較小的那個嫁給了王子,生了兩個孩子,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12年。他的弟弟繼承了祖國的王位之后派刺客來追殺他,他祖國的親信通知他這個事情,他得知之后準備帶著家臣逃亡,對他的妻子說:‘你等我25年,25年之后我還沒回來,你就改嫁吧?!钠拮有χf:‘25年之后,我墳上種的柏樹都很大了,盡管如此,我也會等著您?!?p> 這是晉文公重耳的故事,因為“公子”這個身份不態(tài)度和想要的意境,所以就稱他王子吧。
聽女兒講這么個故事,諾克心中五味雜陳。
諾克問:“有后續(xù)嗎?”
伊菲格蕾絲說:“那位王子不得不繼續(xù)逃亡,后來逃跑到齊國,齊國國君送了一個旁支的公主給他當妻子,后來齊國內(nèi)亂,他繼續(xù)出逃。他輾轉逃到秦國,秦國國君把五個公主送給了他,再后來他的弟弟去世了,他在秦國的幫助下回國搶奪了君位,成了晉國的新國君,派人去齊國接回了齊國公主,翟國國君主動把他的妻子和孩子給送了回來。如果他沒有成為國君、或者死在半路了,也許這輩子都無緣和他的妻子們見面了吧?!?p> 伊菲格蕾絲看著諾克沉默不語,又說:“這位王子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弟弟,他的姐姐穆嬴被嫁到了秦國當國君夫人,而他的哥哥被繼母陷害致死,而兩個弟弟在準備繼承國君之位是時被大臣殺害了??梢娨膊⒉皇撬型踝踊蕦O都有重耳那么好的運氣,是吧?”
諾克從來沒聽過這個故事,但他對故事內(nèi)容很感興趣:“重耳逃亡路上就沒有什么人不尊重他嗎?”
伊菲格蕾絲說:“有哇,曹國國君聽說他駢肋,帶著手下的下臣趁他洗澡的時候去看;衛(wèi)國國君直接把他趕走;他們在路上斷糧,向田野耕作的平民祈求一口飯食被他們丟了一把土——他父親都因為輕信后妻之言趕他們出國呢。只要不把他當做國君之子,似乎誰都能糟踐他。”
諾克說:“如果他自己沒能力,哪怕再多到支持和尊重,他也不會有以后的日子吧?最終還是得靠自己……”
伊菲格蕾絲只差沒用上從村頭老寡婦那里學來的翻白眼技巧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但是諾克的這幾句話卻指導著她在坑爹的人生道路上越走越遠。
伊菲格蕾絲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辦那個大學,而且自己一定要出資并建立一個資助學子的基金會——培養(yǎng)人才是百年大計,但爭取名氣的效果立竿見影。
“哈費德先生,我聞到了羊肉味了~”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大嗓門,伊菲格蕾絲側著身子往外,一個身高接近190公分的男人低頭鉆進了門。
好高的一個人!
伊菲格蕾絲驚嘆地看著他。
那個男人顯然也很享受這種驚嘆的目光,他一低頭看到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和一個古板中年男人,說道:“喲,又來客人了?”
伊菲格蕾絲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后面跟著一個背著背包的青少年帥哥和兩個身材扎實的漢子。
牧羊老人一邊烙著餅,一邊問道:“斐格,今天來的這么晚?挖到寶了?”
“挖了個寂寞?!贝笊らT爽朗地說:“跟另外一隊討論國家大事去了?!?p> “哦?”牧羊老人似乎對國家大事也很感興趣。
“那個京城人說皇帝又要在北邊增兵,可是又沒有攻擊哪里的命令,就是把軍隊放著屯著,每天消耗無數(shù)糧食?!贝笊らT說道:“要么糧倉糧食多的太厲害,要么就是皇帝瘋了。”
諾克抖了抖眉毛:我只是讓他們換防,怎么就傳成增兵了?!
幾個人自己取了麥秸墊子圍著桌子坐了
背著背包的男人把背包放下來擱在膝蓋上,說:“皇帝沒有什么時候不敢瘋,他既可能寬宏大量赦免一群最大惡極之人,也可以部分善惡殺一大群人?!?p> 伊菲格蕾絲傻眼:ta是女的?
長得很像男人,還剪了頭發(fā)!人長這么樣,她不開口,誰知道她是女的!
諾克拍了拍她,讓她坐到桌子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