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麟年愣了一下,表情僵住。
幾息后,他收回了關(guān)心體貼的想法,并鄙夷道:
“公子還是先看看自己的身體狀況吧?!?p> 李錫科瞪了他一眼:
“你以為是誰的鍋?”
接下來的時間里,李錫科靜心吐納,諸葛杰則是將郊外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期間丁少爺神情逐漸變得驚恐,臉色蒼白。
“我中了魅術(shù)?”
諸葛杰點了點頭,回道:
“師弟太不小心了,身為京園學(xué)子竟會被一個妖女蠱惑,傳出去叫人笑話。”
李錫科睜開眼睛,挪愉道:
“小小年紀(jì)就風(fēng)流成性,以后怎么修煉望氣之術(shù)?”
丁麟年被二人說得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所幸她并未占我身子...”
這有什么值得慶幸嗎?不是你虧嗎?
李錫科眼珠機(jī)靈地轉(zhuǎn)了一下,笑道: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少爺專心修煉,再不為女人所累?!?p> “如何?”
丁麟年擺出一副積極求教的樣子。
“割以永治?!?p> “......”
看著吃癟的丁少爺李錫科忽然感覺有一絲好笑,京師郊外的不愉快之事也消失殆盡。
他吐納半個鐘頭后,起身拍了拍白袍,朝著二人說道:
“我先回驛館了,這個時間點還不回去,會讓沈姐姐擔(dān)心。”
正在吃糕點的諸葛杰猛地回頭:
“你說的沈姐姐難道是?”
李錫科沒有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
“怎么不說話?”
諸葛杰有點不悅,這時丁麟年略帶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說道: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嗯?”
......
從錦華街到驛站有一段路程,因為身體原因,李錫科并沒有使用氣息,只是慢慢走著,同時心里也在斟酌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熒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屆時又該如何是好?”
他小聲呢喃,并沒有被初冬夜晚的寒冷所影響。
因為他主修火之氣息,加上在練武場吸收了那團(tuán)靈氣,所以環(huán)境并不是什么問題,除非遇到了像寒墟那種極端氣候,否則影響是微乎其微。
李錫科仔細(xì)一想,自己可能不是熒惑的對手,但若是加上院長的三個親傳弟子,也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
只不過這三個弟子都在渡劫,能不能幫上忙還是另一回事。
越想越覺得沒底,他索性請教請教阿然:
“有什么好辦法沒有?”
【有是有,不過讓你已經(jīng)白嫖太多,現(xiàn)在我并不想助你一臂之力?!?p> 李錫科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五相已經(jīng)許久沒有重聚,這些天可有機(jī)會?”
【你想將苦情花的消息放出去?】
“知我者阿然也,根據(jù)現(xiàn)有情報其余四相肯定不弱,先放出消息,看她們愿不愿意參合這件事情?!?p> 【然后讓她們打熒惑,你來坐收漁利?】
李錫科斟酌了一下,回道:
“老院長說過,我可以得到四片花瓣,屆時可以拿出兩片來作為報酬,我不貪的。”
【這樣的話倒是可以?!?p> “而且我也想見見其余四相...”
【我看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
“嘻嘻嘻?!?p> 阿然長嘆一聲,解釋道:
【你不用心急,五相都是有大因果在其中,你們五人終究會相見。】
“你的意思是沒戲了?”
【看看到時候有誰愿意來吧,我決定不了什么?!?p> 正當(dāng)李錫科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卻被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勢打斷了思緒,他立刻警覺起來。
難道熒惑又來了?在京城?
李錫科繃緊了神經(jīng),他已經(jīng)顧不得肌肉的酸痛,右手早已搭在了刀柄之上。
那人步伐很輕,但還是能夠勉強(qiáng)捕捉得到。
噠噠噠...
“在上面!”
李錫科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只見右邊一排房屋屋頂上有一道黑影在不斷穿梭,黑影并沒有理會他的失態(tài)。
這股氣息不是熒惑的...
李錫科沒有多想便踏空躍起,跟了上去,在這個時間點在行動,難道是二王遺黨?
雖然國本之爭告一段落,但無論是齊王還是燕王,其門客并未斬殺殆盡,不排除有“忠義死節(jié)”之徒,這對百官和皇室都是個不小的威脅。
但這股氣勢非常強(qiáng)大,又不像是二王能夠駕馭的門客。
到底是誰?
黑影察覺到了他,終于停在一棟閣樓之上,李錫科在不遠(yuǎn)處也停了下來。
月光下,二人四目相對,他也看清了那人的容顏。
“這...”
李錫科忽然想起了上世小說中的男主臉,眼前之人簡直就是標(biāo)準(zhǔn)模板。
秀挺鼻梁,薄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率烏發(fā)中,面部輪廓完美的簡直無可挑剔。
至于服飾,烏發(fā)束著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上面繡著團(tuán)團(tuán)青云。腰間則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系一塊羊脂白玉。
那人站在閣樓上面對著月光,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天人一般。
只有意識領(lǐng)域中的阿然才給過他這種感覺...
李錫科被氣勢所壓,不敢說話。
男子盯著他看了幾息,忽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平淡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
男子拱手行禮道:
“幸會安武侯使。”
李錫科怔了一瞬,才意識到了腰間正掛著令牌,這是平日行事為了方便...
這種態(tài)度,不是敵人?
他問道:
“閣下是?”
男子抽出折扇輕輕一揮,遮住了半邊容顏。
“青云宗,白兆玉?!?p> 他是青云宗的人?!
李錫科有些震驚,平日里聽驛館伙計吹牛,三句話不離青云宗,作為國宗,青云宗有著極大的牌面,甚至整個南方兵權(quán)都盡數(shù)交于了青云宗主,可見永和帝對這一宗的重視程度。
只不過青云宗子弟多活動于南方,他來京師做什么?
李錫科回禮道:
“原來是青云宗子弟,久聞宗派大名,卻未能一見,今日真是了卻了在下一樁愿望?!?p> 【你是真的能舔...】
“你指哪方面?”
【......】
白兆玉揮動著折扇,輕笑一聲:
“安武侯使跟蹤我?”
李錫科回道:
“在下以為是齊王和燕王遺黨,故如此,敢問閣下這大半夜穿梭于京城作甚?”
反客為主,打探消息,李某人自認(rèn)為這句話挑不出毛病。
對方回道:
“有要事,不可相告?!?p> 這也簡單明了…挑不出毛病。
李錫科不知道再說什么,話題已經(jīng)被終結(jié),而且自己也不想和他再浪費時間。
思考再三后,拱手行禮:
“白兄請自便,李某就不叨擾了,如有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平日就在驛館歇息。”
并非是他愚蠢到暴露行蹤,主要是這件事情隨便一下就能調(diào)查出來,沒必要遮掩。
白兆宇收起折扇,回禮。
李錫科從閣樓躍下,朝著驛館的方向走去。
“這就是李成安的徒弟嗎?有趣?!?p> 閣樓上的身影轉(zhuǎn)瞬即逝。
......
李錫科回到驛館后發(fā)現(xiàn)沈劍敏并未入睡,正在蘊養(yǎng)氣息。
“敏兒,我回來了?!?p> 對方?jīng)]有搭理他。
見狀,李錫科拉出椅子坐下,摸了摸茶壺。
還是熱的...姐姐真是有心了。
他一邊品茶水一邊思考著苦情花的事情,越想越愁,漸漸沒了睡意。
這時候沈劍敏也結(jié)束了她的吐納,睜開眼睛悠悠道:
“志云,你我的靈氣已經(jīng)成功融合了。”
拜托,我才是融合怪,你這樣讓我很沒有面子。
心里雖是這樣想,但嘴上卻說道:
“這樣極好,有當(dāng)初的幾成功力?”
“八成左右?!?p> 李錫科正想祝賀...忽然感覺腰間一陣溫暖,沈姐姐從背后摟住了他。
“敏兒...”
“志云,你衣襟上為什么會有血跡!”
注意到異況的沈劍敏立刻松開了雙手,一臉著急地趴到桌子上審視著他。
真是大啊,居然能放在桌子上...
李錫科并不想將沈姐姐引入這件事情當(dāng)中,就像二王之變的時候,只讓她去保護(hù)皇后和長公主一樣。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再把沈劍敏當(dāng)成能獨擋一方的月將看待,而是把她看作一個弱女子,需要保護(hù)的弱女子。
畢竟沒有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處于危險當(dāng)中。
李錫科看著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眸,不知道怎么解釋。
“我沒事...”
沈劍敏忽然重重砸了一下桌子,顯得非常憤怒,除了那次錦華街失態(tài)后,她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從來到京城你就是這樣,永遠(yuǎn)自作主張,絲毫不考慮我的感受!”
李錫科趕緊站了起來,緊張道:
“你不要過多猜想,沒有發(fā)生什么事情...對了,我們準(zhǔn)備一下購宅之事吧?!?p>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茶壺和杯子都滾落于木板上,水流了一地。
“你這是...”
李錫科本來就很煩惱,加上沈劍敏這么一鬧,他有些不悅。
“你現(xiàn)在就只知道一個人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嗎?沒有考慮過兩兄弟,沒有考慮過火煌,連我你都不放在心上了嗎?!”
沈劍敏淚花在眼眶打轉(zhuǎn),她繼續(xù)道:
“你和在寒墟的時候一樣沖動,不顧性命,你要是有了事故,我該怎么辦!”
李錫科被說的啞口無言,心中的不悅漸漸化為了愧疚。
對啊,自己可能是覺著受了點小傷,但在愛他的人看來,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他忽然笑了一聲,繼而抱住了沈劍敏,在她耳邊說道:
“謝謝,謝謝...”
有位哲學(xué)家曾經(jīng)說過“在這世上,除了極少數(shù)的例外,我們其實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是孤獨,要么就是庸俗。”
上世“中二”的時候自己常常會覺著世界沒有人愛他,一番無奈過后,又感嘆要為孤獨干杯。
現(xiàn)在想到這些就感覺很可笑,其實沒有人孤獨,只是我們都在逃避表達(dá)出自己的情感。
原主沒有多少記憶,沒有父母親人,只有兩個收來的小弟,要說他可憐吧,也不對,因為他為了生存而做著讓人討厭的事情,但他一定不孤獨,至少原主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情感。
有小弟,有金子,還有成為煉氣師的目標(biāo)。
除了滿足還是滿足...
李錫科把上世逃避的習(xí)慣帶到了這片大陸,所以寧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讓所愛之人受傷,哪怕是隱瞞一切。
但像他這種人不知道的是,愛你的人更想和你共同走過一遭...
沈劍敏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哽咽。
曾經(jīng)的“冰之月將”在李錫科面前卻像一個受傷的小鹿,估計那些仰慕澀月將的人見著這一幕,會很不得將始作俑者拖出去亂棍錘死...
二人感情平淡下來之后,李錫科便將去京園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如實告之。
沈劍敏聽完之后,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她不安道:
“能不能放棄苦情花?!?p> 李錫科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并解釋道:
“如果不去爭奪,恐怕熒惑會將苦情花奪取,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從齊山遇見無名珠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說著他揉了揉太陽穴,今天他已經(jīng)很疲憊了。
“如果放任這些家伙不管,最終災(zāi)禍也會燒到我的頭上,柱者,這個稱呼讓我感到極其不安,好像我就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p> 沈劍敏咬了咬嘴唇,回道:
“他們?yōu)槭裁匆⑸夏?,你的身世不是很簡單嗎??p> 李錫科搖了搖頭:
“這我并不知道,但肯定是出于一些我們還無法得知的原因,總之必須去爭奪苦情花,一者為了打亂他們的計劃,二者苦情花瓣也能祝我們二人突破境界?!?p> 他忽然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忙問道:
“敏兒,你對白兆玉這個人可有了解?”
“白兆玉?”
李錫科大概形容了一下衣容氣質(zhì)。
沈劍敏這才煥然大悟。
“我知道此人,因為家族一直在南邊,青云宗也有所了解?!?p>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
“此人應(yīng)該是青云宗主的大弟子,道家天隴境界,曾經(jīng)一人獨戰(zhàn)吳國五千軍隊,據(jù)說那些人都是煉氣四等,是吳國精銳...志云怎么會問這個?”
李錫科將剛才的事情簡便相告。
沈劍敏彎起了劍眉,輕聲道:
“此人以如此方式來京師...”
李錫科忽然靈光一閃,沈劍敏也木木看著他。
良久,二人同時說道:
“苦情花!”
李錫科“漬”了一聲。
“事情變麻煩了...不對!這好像是個機(jī)會。”
“機(jī)會?”
“我有辦法了?!?p>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李錫科自以為想到了妙計,殊不知,這次前來爭奪苦情花的幾方勢力,幾乎都抱著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