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考驗
張麗麗伸手接過秦嶼遞過來的紙巾來,低下頭,擦著眼淚。
秦嶼聽張麗麗低聲嗚咽有些煩躁,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和李泯良結婚多少年了?”
張麗麗哽咽的說道,“快四年了?!?p> “你們倆人的感情怎么樣?”
“我們之間的感情非常好。”
張麗麗剛說完,晉好好看了眼她臉上精致的妝容和穿著。
她不認為,一個女人,自己的老公剛死不久,尸骨未寒,竟然還有心思去打扮得如此精致美麗。
看那樣子,不像是要去刑警隊做筆錄,反而更像是要出門和別人約會。
秦嶼也注意到了張麗麗的妝容,冷冷一笑,“在你老公李泯良死之前,我們了解到,你們不久前吵過一次架?”
“是的,而且,他還對我動了手,這他第一次對我動手,我氣不過,就去了閨蜜家里?!?p> 秦嶼沒再說話,朝晉好好使了個眼神。
晉好好明白了秦嶼的意思,看著面前的張麗麗,“張小姐,李泯良一月多少工資?”
“一個月就五六千塊,連車貸都還不起。”
她語氣里有濃濃抱怨的意味。
秦嶼在一旁聽著,朝她輕輕點了一下頭,示意晉好好繼續(xù)詢問。
“你在化妝品店里面當銷售,工資怎么樣?”
“工資……”張麗麗苦笑,“工資和業(yè)績掛勾,業(yè)績好就五六千七八千,業(yè)績不好就拿底薪。”
“但是,以我的觀察,張小姐的生活檔次挺不錯的。”
晉好好從張麗麗身上打量到高跟鞋,“無論是您腳上的高跟鞋,脖子上的項鏈,桌上的手包,價格都不便宜。”
張麗麗工資也不高,李泯良還不能掙錢,她這樣優(yōu)渥的生活是從哪里來的?
秦嶼環(huán)抱雙臂懶洋洋朝椅背上靠去,“嘖”了一聲。
張麗麗吸了口氣,冷靜了許多:“都是A貨而已,在社會上嘛,總需要些東西裝裝面子的?!?p> 晉好好看了眼秦嶼,“其實是不是A貨很好鑒定的,張小姐說對嗎?”
張麗麗緊抿嘴唇,沒再說話,手指彎曲,指甲在不停撓著桌面。
晉好好看著她精致的美甲,出聲提醒:“張小姐,美甲做得很好看,您再這么用力可就要壞了?!彼曇粢琅f清冷,語氣里卻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
張麗麗吸氣,手上動作停下,默不作聲。
秦嶼聽著兩人對話,低頭輕笑,又抬頭,語氣隨意問張麗麗:“我其實有個疑問,我們說了這么久了,你怎么就一點不關心李泯良是怎么死的?”秦嶼將問題拋給她,揚揚手,“你還不知道吧,來猜猜?”
她輕輕咽下一口口水:“猜不到……”
“他被人謀殺,而且殺人手法特別不簡單?!?p> “兇手借蜘蛛制造意外,挺有創(chuàng)意,可惜??!腦子不太行,又想天衣無縫,偏偏還顧此失彼,結果破綻一大堆,清理現(xiàn)場時還把地板擦得干凈,不僅把自己的鞋印擦干凈了,還把李泯良的也擦干凈了,這就奇怪了,你說下雨天,李泯良進店,總不可能是飛進去的吧?”
張麗麗皺眉,目光瞟向別處,雙拳下意識握緊,心神不寧。
秦嶼彎起唇角,看著眼前的張麗麗,突然覺得有意思得很。
他又問,“張麗麗,我最后問你,你對張耀揚有感情嗎?”
“什么感情?”她反問。
“都成年人了,我認為你不需要裝得這么純潔?!鼻貛Z語氣平淡。
張麗麗愣,眸眼微微瞇了下,猶豫,最后說了個“有”字,她這次倒是沒有猶豫,爽快得很,自顧自說:“我們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關系,他曾經(jīng)說過……”她頓了頓,加重語氣,“他為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p> “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那要是,為了你去殺人呢?”
張麗麗沒做聲。
“張麗麗,你認為張耀揚有沒有膽子為你殺了李泯良?”
張麗麗低頭,小聲回了句:“我不知道……”
“其實張耀揚很有可能為了你殺人,但你不會和他保持密切關系的,因為你不喜歡他,他也顯然給不了你這樣優(yōu)渥的生活?!?p> 他說完起身,目光在沉默的張麗麗身上停留了片刻,“張麗麗,人越想掩飾什么,就越是掩飾不住?!?p> “最多明天,咱們倆還會見面的,希望到時候你嘴里能多點真話?!?p> 秦嶼說完邁開長腿往店外走去,晉好好見狀,忙起身拉開椅子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但風挺大,將秦嶼的黑色外套吹得飛揚。
晉好好腳步很快,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面。
秦嶼低頭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都快到中午了。
“你餓了沒?”秦嶼問。
“有點?!?p> “去吃點東西。”
秦嶼在前面走,晉好好在后面跟著。
“秦隊,我剛剛表現(xiàn)怎么樣?”
秦嶼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嘴角噙著淡淡笑意,“還行吧。”
晉好好“哦”了一聲,有些失望。
“覺得自己挺厲害,還想我表揚你?”
“秦隊要是想表揚我,我也是不介意的?!?p> “要我表揚你,也不是不可以,這樣,考考你,表現(xiàn)不錯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行,怎么考?!?p> 秦嶼思忖片刻,“在第一組,你知道你面對得最多的是什么嗎?”
晉好好語氣中帶著疑惑,“危險,困難?”
“人,”陸冽看著遠處,“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人,好人,壞人,真誠的,狡猾的,兇手,嫌疑人,目擊證人,說謊的目擊證人,憤怒悲傷的家屬,你要學會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從他們的穿著神情小動作微表情去窺探他們的性格經(jīng)歷習慣。”
秦嶼在路邊一家小面館外停下,揚手隨便指了指坐在店里玩手機的男子,“你從他身上能看出的所有信息,給你三分鐘?!?p> 晉好好走近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些,觀察完后又退了回來。
“嘴巴旁殘留油漬,胸口上也有少許油污,應該是剛吃完東西?!?p> “頭發(fā)油膩打著結,指甲里也帶有黑色污漬,明明面前就是紙巾,剛吃完東西連嘴上油漬也懶得擦,不講個人衛(wèi)生?!?p> “繼續(xù)說?!?p> “手上有著厚繭,還有灰塵,衣服上也有灰,是水泥灰印,做的是體力活,很有可能是附近工地的工人?!?p> “剛剛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他在三分鐘里拍桌三次,罵了七次,學歷不會太高,暴躁易怒,情緒管理能力差?!?p> “低學歷,低收入,做的是體力活,易怒,未婚。”
秦嶼聽到前面的時候臉上帶著贊許,說最后一點時卻突然皺眉。
“未婚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一般來說,已婚男人會收拾得更加干凈體面,女人一般看不下去自己丈夫臟成這個樣子吧?”
“你這句就有問題了,有沒有老婆和他臟不臟有什么關系?萬一他老婆比他還臟呢?天底下的女人難道都愛干凈嗎?或者他老婆和他分居兩地呢?又或者他老婆壓根不想管他呢?你這個推測能推翻的點太多。”
晉好好低頭思考著。
秦嶼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頭,“下次不能再做這種沒有依據(jù)僅靠個人想象的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