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紅顏坊 上
提起果兒中毒的事情,扁散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哎,都怪我啊。當(dāng)年金星城城主哈瓦那來閉月館避難,楚楚和他日久生情、兩情相悅,我也不好阻攔。只能勸說楚楚,西榮國政局動蕩不安,哈瓦那乃女王王弟,怎么可能獨(dú)善其身?他恐怕不是良配??墒亲詈罂鄤駸o果,我也只能留在閉月館中默默守護(hù)。更沒想到千防萬防,果兒還是出事了?!北馍⑷苏f完,摸著果兒的頭發(fā),一臉自責(zé)。
“果兒中了什么毒?”許微微看著低頭不語的果兒,心生憐惜。
“她中的是東齊國的‘賽西子’,師傅留下來的靈芝粉也只能抑制一部分毒性,所以果兒一直是七八歲的模樣。這些年來我一直派人找尋解藥,卻久不成功?!北馍⑷颂崞疬@件事,就憂心忡忡。
許微微又是一愣。是什么藥這么厲害?竟然能抑制人類生長激素的分泌?不過靈芝孢子粉確實有一定的解毒功效。
如此說來,果兒真是馮楚楚和金星城主所生。可是西榮國內(nèi),那么多權(quán)貴都盯著金星城城主夫人的位置,可他為什么最后選擇了無權(quán)無勢的江湖兒女馮楚楚?難道是為了紅顏坊?
“師傅,誰還知道您是紅顏坊的幕后主人?”許微微緊接著問。
“我一直都是以王清遠(yuǎn),大劉,馬二爺?shù)纳矸莩霈F(xiàn),應(yīng)該不會有別人知道吧……你的意思是……”扁散人欲言又止。
“對啊,師傅,您想一想,這王清遠(yuǎn)是閉月館的賬房先生,大劉是楚楚美人的馬夫,連馬二爺都是閉月館后庭的老伙計,您說有心人可不是要猜測,楚楚美人就是紅顏坊的背后老板呢?”許微微一語點(diǎn)破。
“哎呀,我真真是聰明人辦蠢事啊……我這還易什么容,這不是自欺欺人,害了楚楚嗎?”扁散人懊惱得不行。
“哎呀,爺爺,行了行了,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么用?我說明明是外公,非要我喊爺爺,這不還是你自欺欺人嗎?是破綻,總會給有心人找出來的?!惫麅旱故腔磉_(dá)得很。
“這位姐姐,我這解毒的事可就指望你了,我可不想一輩子做個小屁孩!走了啊,回見!”說完,果兒拿著一包禮物,蹦蹦跳跳地跑遠(yuǎn)了。
哎,這傻孩子哪兒知道,有多少人想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屁孩呢,卻是癡人說夢!
許微微和扁散人閑話幾句,說好第二天上午再來學(xué)習(xí),就回了棗樹院。
這大半天的,信息量確實有點(diǎn)大。許微微躺在床上,一個人細(xì)細(xì)琢磨一會兒,竟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莫言回來推醒她,才發(fā)現(xiàn)天都快黑了,才后知后覺中午飯還沒吃呢。
王爺和鵲公子還沒回來,許微微和莫言對付著吃了口晚飯,點(diǎn)了蠟燭,守著這一點(diǎn)點(diǎn)昏暗的燭光,等著王爺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玉云天踏著夜色歸來。他輕輕推開房門,看見搖搖晃晃的燭光下,許微微和莫言趴在桌子上,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酣睡著。
他愣了愣,一揮手,不知從哪兒閃進(jìn)兩個著黑色夜行衣的死士。吩咐幾句,黑衣人解下身上的披風(fēng),輕輕蓋在兩位姑娘身上,退了出去。
玉云天慢慢坐下來,看著眼前兩個熟睡的姑娘,心里一種說不出的親切。莫言是打小就在玉林鐵甲軍據(jù)點(diǎn)訓(xùn)練過的,是最忠誠的衛(wèi)士。許微微雖然身份不明,做事乖張,但也沒有二心。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兩人跟在身邊吵吵鬧鬧,也不知不覺對她們寬容了許多。對他來說,這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路走來,許微微和莫言不僅僅是自己的侍女,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相濡以沫的家人。
在北元國,危機(jī)重重處處險惡,為了保護(hù)自己也為了保護(hù)身邊之人,他嚴(yán)以律己,不得不戴著面具,處處周旋。離開了北元國,這一路上他不用帶著面具過活,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自在。他也不知自己出走西榮國的選擇是對是錯,但為了玉王府的榮耀,自己身上的責(zé)任和重?fù)?dān)又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畢竟,殺回北元國,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才是玉云天最終想要的結(jié)局。于是在這種自我矛盾中,在這種精神焦慮中,他陰晴不定,不愿意多說一句話。
在閉月館的這段時間里,他重新審視了自己。無論出走西榮國的選擇是對是錯,既然事已至此,他只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誓死追隨的玉林鐵甲軍戰(zhàn)士,和身邊日日忙碌的許微微、莫言,還有年少成名的鵲公子,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自己又為何自怨自艾,擔(dān)心前途未卜呢?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困苦,有了這些人的支持,還愁不能實現(xiàn)自己的夙愿嗎?
想到這里,玉云天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漸漸西沉的弦月,他不禁想起了不知流落何方的親人。
父王,母后,你們看見了嗎?在這沉默的日子里,我忍受著孤獨(dú),承受著煎熬,一步一步向前。任何人任何是事都不能阻擋我前進(jìn)的步伐!只要我堅持到底,就一定會成功,對嗎?父王,母后,等著我,即使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