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畫是海老以***的詩詞《卜算子·詠梅》為主題創(chuàng)作的,成于1965年?!对伱贰分械摹我膊粻幋?,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海老當(dāng)時的心境。”
周顯元語聲溫和地向李幻與艾米二人介紹著這幅大師之作。
他用手指著這幅畫上的紅梅頓了頓又說:“此畫應(yīng)屬海老平生寫梅的妙品,你們看這些紅梅的一點、一染、一勾、一畫,色彩鮮潤欲滴,用筆上明顯得到了油畫技法的影響,既體現(xiàn)出了海老所追求的‘藝術(shù)對比的撞擊感’,又將其對于紅梅的由衷熱愛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種寫梅手法迥異于傳統(tǒng),在今人當(dāng)中亦屬罕有。”
“周老先生對此畫的解說真是精彩,如果不是您剛剛的這番解說,我估計自己就算了見著了這幅大師之作,也只不過是囫圇吞棗般地欣賞一番,斷然不會品出此畫之中的種種妙處?!?p> 李幻對周顯元的精辟解說,心悅誠服地稱贊起來。
周顯元微笑著說:“無妨,無妨,你們兩個小年輕既不是學(xué)畫出身的,又對此道不怎么熱衷,不知畫中妙處實屬正常。這就好比一道美味的菜肴,多數(shù)人品嘗過后只會給出‘好吃’兩字的評價,如果你問他們哪里好吃,能說上來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而如果你再問他們?yōu)槭裁磿@樣好吃,估計也就只有制作此道菜品的廚師本人才能作答了,品鑒字畫也是一樣的道理?!?p> 艾米聽了周顯元的話后,美目看向身邊的李幻,嫣然一笑:“周老先生的比喻很是貼切,像我平時給李幻做菜吃時,他總說好吃,當(dāng)我問他什么地方好吃怎么個好吃法時,他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搞得我一度以為他是在敷衍我。今天聽了老先生的這番話后,看來我之前確是冤枉李幻了?!?p> “切,你還好意思說呢,我明明對你做的菜贊不絕口,你卻總想讓我給出些專業(yè)性的點評,我又不是美食家,你這不是強(qiáng)人所難嘛?!?p> 李幻笑著對艾米吐槽。
“能有艾米這么漂亮的女朋友親手給你做飯吃,李幻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啦,照我說你怎么夸艾米都不為過的,現(xiàn)在像她這個年紀(jì)的年輕女孩會做飯的越來越少嘍。像我那剛上大學(xué)的孫女,不要說做飯了,上次她在我這里餓了想自己煮碗泡面吃,結(jié)果差點兒把我這畫館給點了,唉,都是被她父母給慣的,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p> 周顯元為艾米幫腔說話,同時提起了自己那被慣壞了的孫女來。
“哈,現(xiàn)在的孩子基本上都是這樣,您看開些就好了。”
李幻笑著安慰了周顯元一句。
“唉,不提她了。來,咱們再來看看這幅白石老人的畫作?!?p> 周顯元說罷,便將剛剛的《艷斗漢宮春》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然后又將另一個畫框從袋子中取出擺到了桌上。
“這幅《牽牛花》是白石老人1920年的作品……”
周顯元開始侃侃而談,為李幻與艾米介紹起齊白石的這幅《牽?;ā穪?。
齊白石的這幅名畫,配上周顯元的精彩解說,確實讓李幻二人大開眼界。
但在開了眼界的同時,李幻卻在這幅畫中看出了一些不大對勁的地方來。
周顯元看到李幻面露沉思之狀,便微笑著問:“李幻,你看了白石老人的這幅畫后有什么想法嗎?不妨說出來,咱們可以探討一二?!?p> “探討不敢當(dāng)啦,我對書畫本來就是個門外漢,像這幅畫,畫的自然是精妙絕倫了,但此畫似乎并非白石老人的真跡吧?”
李幻先是客氣了一下,然后說出了讓周顯元與艾米都大吃一驚的話來。
“哦?不是真跡?小友何出此言呢?”
周顯元依然面帶微笑地問道。
艾米則是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著李幻,等待李幻的下文。
“請問老先生,此畫是從何處借來的?”
李幻沒有著急回答周顯元的問題,而是反問了此畫的來處。
周顯元不急不緩地說:“此畫是我托朋友從梅蘭芳紀(jì)念館借來為下周的畫展撐門面的?!?p> “那就奇怪了,按理說梅蘭芳紀(jì)念館的館藏之物應(yīng)該不會是贗品吧,但此畫的紙張我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是上個世紀(jì)六七十年代才生產(chǎn)出來的,而您又說此畫是1920年的作品,這豈不是相互矛盾了?一幅畫的畫紙怎么可能比畫作出來的時間還晚呢?”
李幻語氣平緩地說著自己的理由。
原來,李幻在剛剛看兩幅畫作之時,有意無意地讀取了兩幅畫作所用畫紙的生產(chǎn)年份,第一幅劉海粟《艷斗漢宮春》的畫紙年份與畫作是不沖突的,但這第二幅齊白石《牽?;ā返漠嬜鲃?chuàng)作時間比此畫所用畫紙的生產(chǎn)時間足足早了四五十年,這就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一幅畫怎么可能早于所用畫紙這么多年出現(xiàn)呢,于是李幻便有了此畫非是真跡的一番言論。
周顯元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頓了頓對李幻說:“呃……不知小友可否告知你是怎么看出來這畫所用紙張是上個世紀(jì)六七十年代才生產(chǎn)出來的?如果確如小友所言的話,那此畫肯定是贗品無疑了。”
李幻對于周顯元的問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其實就是用眼睛直接看出來的,至于為什么能看出來,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周顯元見李幻說話的樣子很是誠懇,但所說之話又有很大搪塞的嫌疑,似是并不愿意透露出實情來。
他對此并不介意,他也只不過是隨口一問,并不強(qiáng)求答案。
而且像這樣的鑒寶絕技,一般都不會外傳的,換做是他,他也肯定不會別人一問就如實作答的,所以他對李幻這樣的回答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此刻的李幻當(dāng)然不知道周顯元的心中所想,他看著這幅畫,自己的內(nèi)心卻是嘀咕了起來:“沒想到當(dāng)初自己覺得很是雞肋的能力,用到鑒定這些有些年代的物品之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奇效,看來以后我要抽時間去逛逛古玩城了,雖然我不知道哪些東西是真的,但知道哪些東西是假的對我來說卻是很容易的事情,沒準(zhǔn)還真能撿到幾個漏呢?!?p> 李幻收攝心神頓了頓又繼續(xù)說:“您最好和對方確認(rèn)一下,因為現(xiàn)在一些藝術(shù)館出于對藝術(shù)品保護(hù)的目的,對外展示的一些藏品也不一定都是真品,或者您可以用一些專業(yè)的儀器,對紙張做一個檢測就應(yīng)該可以做出判斷了?!?p> “哈哈哈哈,”周顯元聽了李幻的話后哈哈大笑起來,“李幻小友真是慧眼如炬呀,不用去檢測啦,此畫確實不是白石老人的原作,而是后來一位名家根據(jù)原作所仿制出來的一幅精品。白石老人的這幅原作太過珍貴,外借中稍有不慎,都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所以,我在借畫時,對方已經(jīng)和我講清楚了此事,只是沒想到這仿品還沒對外展示就被李幻你給看出了破綻?!?p> “原來如此,此畫雖然是仿品,但并不影響我通過欣賞它來想象原作的精妙所在?!?p> 李幻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
“是的,此畫與原作相比,除了在神韻上略有欠缺之外,在畫工、畫技、作畫手法之上都稱得上是完美之作,模仿之人的繪畫功力也已經(jīng)達(dá)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p> 周顯元對這幅仿品的評價頗高。
就在周顯元與李幻艾米二人探討這幅畫作的時候,一個女孩的聲音從樓梯入口處響起:“爺爺,我來看您了?!?p> 聽到聲音的周顯元三人,均扭頭向畫室門口處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