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店里的大廚師‘亨利先生’出來一下,就說我找他?!?p> 上海外灘的米其林一星餐廳中,艾米看著桌上的心形蛋糕,對身邊的服務(wù)生輕聲說道。
服務(wù)生聽罷,急忙向剛剛那個經(jīng)理模樣的男士走了過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經(jīng)理模樣的男士一邊點頭,一邊朝艾米所在的位置看了幾眼,然后示意服務(wù)生先去忙其他事情。
片刻后,一個身高腿長,著一身筆挺西裝,面容稍有些黝黑的青年男子,背著一只手朝艾米慢慢地走了過來。
“艾米,生日快樂,好久不見!”
只見他一邊操著不太流利的粵語普通話祝福艾米,一邊將背著的一只手從后面拿了出來,一捧鮮艷的玫瑰帶著一點閃閃的晶瑩,出現(xiàn)在了艾米的眼前。
“許鶴立,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艾米并沒有伸手接過男子遞過來的“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略皺眉頭地有些氣惱。
“你從澳門追我追到了香港,現(xiàn)在又從香港追我追到了上海,你能不能讓我清靜幾天呀,我早就和你說了咱倆不合適,咱倆不合適,你這樣窮追不舍有意思么?”
聽著艾米的“無情數(shù)落”,這個叫“許鶴立”的青年男子竟也毫不氣餒,面帶微笑在艾米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手上的玫瑰則被他隨意地放在了桌子上。
“以你的人品長相,還有家世背景,什么樣的女人你找不到,何苦對我死纏爛打,糾纏不休呢?”
艾米繼續(xù)抱怨著,卻也拿這個許鶴立沒什么辦法。
“艾米,你知道我的心意的,自從在澳門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愛上了你,我知道你將會是我最后一個女人。”
“你現(xiàn)在不接受我也沒有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p> 許鶴立深情表白。
“難道我就這么好,值得許大公子你為了我去苦苦等候,甚至不去碰其他女人?”
艾米一臉不信的表情。
“你值得!”
許鶴立回答得很是肯定。
“那你要是碰了其他女人呢?”
許鶴立沉默了。
“我盡量……”
許鶴立的話有些說不下去了。
艾米呵呵笑了起來,她知道,像許鶴立這樣的豪門公子哥,怎么可能挨得住寂寞,只為等待她一個女人呢。
想到這里,艾米面帶譏諷反問許鶴立:“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還有其他的男人呢?”
許鶴立徹底地沉默了。
片晌后,許鶴立對艾米溫柔地說道:“我會盡快調(diào)整自己,爭取早一天滿足你的要求。”
許鶴立還是不死心,為自己爭取著。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生日快樂!”
他慢慢地起身,和艾米道別。
“謝謝你的蛋糕,但請帶走你的花和戒指?!?p> 艾米指著桌子上的那一捧玫瑰。
“不要了,你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下次我再換新的?!?p> 說罷,許鶴立轉(zhuǎn)身瀟灑地去了。
……
“有需要訂餐的旅客請來登記一下,今天的午餐有:魚香肉絲飯,咖喱雞塊飯,香辣牛肉炒面,……”
高鐵的乘務(wù)員在向車廂內(nèi)的旅客介紹著今天中午列車提供的餐飲內(nèi)容。
“千萬別買,難吃得一筆!”
成光向著李幻悄聲提醒。
“是不怎么好吃,以前吃過一次就再也不想吃了。”
李幻點頭應(yīng)和著成光的提醒,同時也道出了自己對于這高鐵盒飯的心理陰影。
“大哥,你準(zhǔn)備吃點兒什么?”
李幻看了看表,已經(jīng)到了午飯時間。
“我們到了無錫就有飯局,所以沒打算在車上吃。”
成光慢慢地回答道,同時轉(zhuǎn)頭看了看他的女兒欣欣。
“我包里帶了不少吃的,面包牛奶都有,大家分分,先墊墊肚子?!?p> 李幻熱情地說道,然后站起身,把行李架上的一個袋子拿了下來。
里面果然有不少吃的,李幻拿了兩個面包兩瓶奶,沒等成光回答就塞了過去:“先簡單墊墊,別讓孩子餓著了。”
成光見此也不再推卻,道一聲謝后,就帶著女兒慢慢吃了起來。
“大爺大媽,你們要不要也吃點?我東西帶得多?!?p> 李幻又轉(zhuǎn)頭給他身邊的老夫妻遞了兩瓶奶和兩包餅干。
“謝謝你的好意,小伙子,我們早上出門前吃得多,現(xiàn)在還沒消化呢!”
靠窗的大媽微笑著推卻了李幻的好意。
“那就喝瓶奶吧,潤潤喉嚨,這個不占肚子?!?p> 李幻見大媽推卻,退而求其次地說道。
“行,那就謝謝小友的好意了,我們就喝瓶奶吧?!?p> 大爺與大媽互相望了一眼后,李幻身邊的老大爺接過了牛奶,輕聲道謝。
……
看著桌子上的玫瑰,還有深藏其中的那一點晶瑩,艾米記起了她和許鶴立第一次相遇的場景。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雨夜,澳門皇后賭場的一張牌桌前,她當(dāng)時站在干爹潘正道的身后,看著干爹打牌消遣。
牌桌的對面坐著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的男人,油頭粉面,叼著一根雪茄,左擁右抱著兩個衣著暴露的性感女郎,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
當(dāng)時這個男人一直心不在焉地打著牌,眼睛時不時看向潘正道身后的艾米,似是在暗暗打量這個年輕女人與其身前那個老男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艾米那晚穿著一件深V款式的黑色晚禮服,玲瓏的軀體被這套禮服襯托得恰到好處,她胸前岔口處那若隱若現(xiàn)的陰影,則是給了所有看到她的男人以無限的遐想。
許鶴立就是那晚看到艾米的,可謂是一見鐘情,他三心二意地打著接下來的牌局,心理卻盤算著如何與這位美女搭訕。
后來還真讓許鶴立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那是兩天后,皇后賭場舉辦的一場晚宴,許鶴立正裝出席。
晚宴上他再次見到了光彩照人的艾米,一襲白裙,脖子上點點星光,沒有多余的點綴,看上去就是這么的簡單,卻又是那樣的迷人。
當(dāng)時,許鶴立大著膽子邀請艾米共舞,艾米答應(yīng)了。
無盡的喜悅充斥著這個男人的內(nèi)心,他沉淪了,他知道他徹底愛上了眼前這個自己并不熟悉且只有兩面之緣的女人。
后來,艾米隨潘正道去了香港,許鶴立就追到了香港。
再后來,艾米與潘正道回到了上海,這個許鶴立又追了過來。
面對許鶴立鍥而不舍的追求,艾米的內(nèi)心并非沒有過波瀾。
但她很清醒,清醒到近乎無情。
類似許鶴立這樣的富家公子哥,她在跟隨潘正道的十年時間里接觸過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也許是過往見得多了,艾米并沒有給過許鶴立什么機會。
怎奈,這位許家大公子死纏爛打的手段著實了得,讓她一度不堪其擾,很是郁悶。
艾米看了看時間,然后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段信息,發(fā)給了即將到來的那個男人。
……
“叮!”
李幻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一邊拿出了手機,一邊繼續(xù)吃著自己的面包。
手機上顯示的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李幻點開了短信息,只見里面寫到:“李幻,你好!我是數(shù)字護(hù)盾公司潘正道總裁的秘書,我叫艾米。我下午3點鐘的時候會在上海虹橋高鐵站的出站口接你。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你可以保存一下。咱們一會兒見?!?p> “好的,一會兒見!”
李幻一邊吃東西,一邊快速地回復(fù)著艾米的短信,然后順手將她的號碼保存在了手機通訊錄中。
“艾米……嗯……艾米……”
李幻的腦海中勾畫著這個叫“艾米”的總裁女秘書可能有的樣子,眼睛漸漸地瞇了起來……
列車還在高速地行駛著,正午的陽光已經(jīng)開始慢慢地偏斜。
李幻從包中拿出來了一本書,準(zhǔn)備打發(fā)接下來的時間。
“兄弟,看啥呢?”
吃喝已畢的成光,看到李幻在看書,就湊過頭來問了一句。
李幻把書的封面翻了過來,展示給成光看。
只見書的封面全是字母,成光看得頭大,就問李幻:“全是外文的?”
李幻點了點頭:“是德文的?!?p> “什么?德文?英文那些鳥文字我還沒看懂呢,兄弟你都開整德文啦,厲害厲害?!?p> 成光有些撓頭地呲牙說道。
“當(dāng)時在大學(xué)時我們學(xué)校是有德語選修課的,但那個教德語的女老師實在是不好看,所以我就沒報,轉(zhuǎn)去報了一個長得nice的女老師的美術(shù)課,學(xué)了學(xué)畫畫?!?p> 李幻有些無語,心想這位天津大哥也太能為自己編排理由了吧。
他正要將書名翻譯給成光聽,卻聽旁邊靠窗的老大媽慢慢地說道:“這是馮·諾依曼寫的《量子力學(xué)的數(shù)學(xué)基礎(chǔ)》吧?”
李幻轉(zhuǎn)頭看向了大媽,點了點頭:“您說得對,就是這書?!?p> “您看過這個?”
李幻好奇地問。
“這書沒看過,估計也看不懂,只是退休前我在學(xué)校里教德語,封皮上的幾個德文單詞還是認(rèn)得的?!?p> 大媽微笑著緩緩回答。
這時,坐在中間位置的老大爺插嘴問道:“這個‘馮·諾依曼’是誰,很有名嗎?”
“對,這個‘馮·諾依曼’有名嗎,厲害嗎?”
一旁的成光也有同樣的疑問。
“在近現(xiàn)代的這些科學(xué)家中,他可能沒有發(fā)明‘相對論’的愛因斯坦名氣大,但我個人覺得他對人類的貢獻(xiàn)卻一點也不比愛因斯坦小?!?p> 李幻開始和身邊的幾個人介紹起馮·諾依曼來。
“馮·諾依曼可以說是現(xiàn)代電子計算機之父,不論是最早的大型計算機,小型計算機,還是到后來的微型計算機,以至于現(xiàn)在人們平時用的手機、平板、智能手表等等,都是在一個叫作‘馮·諾依曼體系結(jié)構(gòu)’的基礎(chǔ)架構(gòu)上逐漸發(fā)展起來的,你們說他厲害不厲害?”
“臥槽,這么牛掰!”
成光發(fā)出了感嘆。
“這么牛的人物,以前沒怎么聽說過,看來書還是讀得少了?!?p> 坐在中間的老大爺也同樣感慨。
“這說的還只是他在計算機方面的成就,另外他在純粹數(shù)學(xué)、應(yīng)用數(shù)學(xué)、力學(xué)、經(jīng)濟學(xué)以及數(shù)值分析等領(lǐng)域,都對全人類做出過非凡的貢獻(xiàn)?!?p> “像他所著的《博弈論和經(jīng)濟行為》一書,則直接讓他成為了經(jīng)濟學(xué)家們公認(rèn)的博弈論之父。”
李幻適時地補充說道。
“這人也太全才了吧?”
成光聽李幻說得兩眼直放光,一臉崇拜的樣子。
“是很全才,而且像馮·諾依曼他所在的那個時代,大師輩出,百家爭鳴,許多科學(xué)家都在多個領(lǐng)域里有所建樹。”
“現(xiàn)在我們再回過頭去看看這些人,是不是感覺他們都是像‘神’一樣的存在?”
李幻邊向成光他們說著馮·諾依曼的點點滴滴,邊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感覺對于這些‘神人’,咱們只能仰望,無法企及了?!?p> 成光有些嘆氣地說道。
李幻邊上的老大爺也微微點頭附和著。
“如果他們和你一個想法的話,估計也就做不出這么大的成績來了。”
李幻微笑著反駁成光,然后又緩緩說道:“馮·諾依曼與愛因斯坦成名前的時代也同樣有‘神’一樣的人物存在,比如‘牛頓’,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止步前行,并沒有因此只敢仰望而不敢超越,科學(xué)其實就是在后人不斷超越前人的這個過程中慢慢發(fā)展起來的……”
“說得好!”
李幻身邊的老大爺對李幻所說的觀點十分贊同。
“小伙子,你是學(xué)什么的?哪里上的學(xué)?”
老大爺接著好奇地問李幻。
“我在清華主修的計算機,輔修的數(shù)學(xué)、物理等幾門學(xué)科。”
李幻老實地回答了老人的提問。
“難怪了,原來是清華的高材生?!?p> 老人贊嘆道,一副原來如此的高深模樣。
“您過獎了,我也就是書看得多一些,真當(dāng)不起高材生的稱號。”
李幻謙虛了幾句。
“前方到站,無錫站……”
此時,車廂里的廣播響了起來,無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