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瑞娜望向窗外,天還未亮。
掀開被子換掉身上的睡衣,躡手躡腳的打開屋門。
聽到另外兩個房間里的呼嚕聲,那代表著熟睡。她小心翼翼的打開閥門,取了一些清水用作洗漱。
輕輕打開屋門,將松木火炬點燃,看著已經(jīng)煥然一新的家,在心中默念三聲“感謝領(lǐng)主”后果斷向西邊出發(fā)。
瑞娜這是要去隔壁村。
天還未亮而農(nóng)忙結(jié)束,路上不會有太多的村民,只能見到一些起的特別早的老人。
見到女孩,親切地打著招呼。
“瑞娜還沒吃早餐吧?來,這個給你,路上吃?!?p> 不算多么蓬松柔軟的面包,卻配上了一壺新鮮的牛乳。
“謝謝伯伯,但瑞娜覺得留給您的孫女比較好?!?p> “好孩子,你也在長身體。領(lǐng)主大人不是強調(diào)老一輩苦一點沒關(guān)系,一定要讓你們這一輩好好長身體。”
扛不住老人的盛情,瑞娜知道這戶不拿,后面還有好幾戶等著她。
揣著牛乳與面包,瑞娜一邊吃一邊出發(fā)。
來到了隔壁村,先去了幾家孤兒寡母的居所。
砍柴、生火、洗衣服,但凡不是需要耗費大力氣的工作,瑞娜都能幫上忙。
“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小瑞娜。恨不得我就是你的母親,只可惜......鄰居一直都不談,我也不知道怎么......”
最后一家是個帶著半歲孩子的母親,是這些天剛來到這里的居民,身上的氣質(zhì)與許多村民格格不入。
有點像是從富裕家庭出來的女性,很多活都不太會,照顧孩子都很勉強,但為人溫和善良,帶著個襁褓中的孩子卻咬著牙不求助,村民們見著可憐也多為照顧。
瑞娜更是義不容辭的每天來這里幫忙。
今天的時間比較緊迫,因為早上需要上課。
重活累活瑞娜做不了,但不需要多大力氣的工作她總能做到最好。
昨天在這里忙了一整天,主要是幫這個母親處理周圍鄰居送過來的蔬菜、肉類。
畢竟帶著一個沒斷奶的孩子,單個人處理的效率遠不如有人搭把手。
其實周圍鄰居有幫到底的想法,畢竟如今的生活對比從前好了太多,早出晚歸努力一些的村民都能做到每周吃一頓葷腥,因為一些原因而勞動力稀少的家庭也能月余吃一頓。
互相幫助不只是領(lǐng)主的要求,更是自老加斯帶領(lǐng)春耕開始的傳統(tǒng)。
但瑞娜卻提議——體力活輪著過來幫忙,等孩子長大些就不要了,生活上的小事,她來幫忙。
不能所有事都由外人來忙活。
因為新老師艾米講過——助人為樂是一件好事,但過度的幫助只會導(dǎo)致對方產(chǎn)生惰性,甚至是產(chǎn)生習慣,最后會演變成“埋怨你不來幫忙”。個人的力量是有限,卻不代表什么事都做不到。
“因為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赡芴崞饋?,叔伯們會認為傷害到瑞娜,其實我很早就懂了,沒關(guān)系的。”
將幾個壇子封住口,洗了把手的瑞娜找了張木頭椅子坐下。
她一邊完成手里的針線活,一邊說道:“還有點時間,這兩個襁褓做完以后,我就不會每天都來了?!?p> 婦女點了點頭:“實在對不起,這段時間靠著你們......”
“看得出來,您曾經(jīng)的生活應(yīng)該不差?!比鹉刃χf道,“至少不會像我這樣,快十歲才開始讀書寫字。我覺得您可以不用下地干活,因為學堂已經(jīng)在建造中,您可以去領(lǐng)主那兒試試,將您擁有的知識傳遞給我們這樣的孩子。”
婦人眼前一亮。
不是說吃不了苦,忍受不了農(nóng)活的勞累,而是有一份這樣的工作,遠比種植農(nóng)作物,將收獲回報給幫助自己的村民來得好。
“真的可以嗎?我才來十多天......”
“只要您真的想在這里長期居住。”瑞娜給了一個充滿信心地笑容,“這里的領(lǐng)主,不是北方那些領(lǐng)主能相比較的。”
“那太好了......”
婦女的笑聲如銀鈴一般。
走出這戶家庭,東邊的太陽已經(jīng)徹底離開地平線。
瑞娜急急忙忙的去接那二十幾個孩子,和往常一樣先列隊,然后整齊的出發(fā)。
這么做只是有一次與伊休老師閑聊。
瑞娜說隔壁王國的子民生活遠比這里還要差,想要有一天能親手帶去更好的生活。
伊休夸贊了她的夢想,卻提及了一件她當初不太懂,現(xiàn)在卻很懂的事情。
“風之國的問題很嚴重。不只是貧窮與落后,最主要的問題在于秩序與紀律。你爺爺能組織十萬人一起春耕,不只是因為這十萬人信他,還有著十萬人心中懂得的一件事——遵守秩序,維護紀律,才能帶來更好的生活?!?p> “環(huán)境的惡劣造就了那兒的農(nóng)民性格狡詐奸猾,遵守秩序是無法生存下去,維護的不是集體的利益,而是個人利益。打個比方這里的七十多個學生是一個整體,不管做什么事都把集體利益放在第一位,那么這就是有秩序與有紀律?!?p> “如何創(chuàng)造秩序和紀律?”
“這一點我也在摸索。不過你們做起來很簡單,畢竟他們都聽你的。單純只需要堅持列隊,養(yǎng)成習慣就行。排成隊伍一起上學、放學,單個人不小心出錯會萌生出整個班都因為自己而丟臉,這就是養(yǎng)成了紀律。”
“有了紀律之后,秩序會在這個基礎(chǔ)上建立起來。你們可以展開商討,某件事是正確,還是錯誤。如果是正確,應(yīng)該得到什么獎賞,如果是錯誤應(yīng)該得到什么懲罰。”
“具體展開些,獎賞的力度要根據(jù)做正確事情帶來的集體利益多少掛鉤,不能做一件小事就拿最好的獎賞。同理,錯誤的事情也是,不能因為一件小錯誤而受到最大的懲罰?!?p> 那時候的瑞娜還不懂,如今卻明白了老師所言。
三百多個孩子上學前會列隊,放學后會在別墅里列隊,有好幾次出現(xiàn)了掉隊現(xiàn)象。
瑞娜沒有給與懲罰,但那些掉隊的孩子很主動認錯,請求懲罰。
最終結(jié)果也就是去湖邊幫村子里的老人打了一桶水。
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如此,瑞娜將三百多學生視為一個集體,管理的時候特別困難,后來這件事老加斯知道了點撥了一手。
瑞娜依葫蘆畫瓢在內(nèi)部劃分出十個有競爭關(guān)系的小組,但時時刻刻強調(diào)一件事——競爭的前提是不傷害整個班級的利益。
同理,明天的班次,她也是這么做。
班級還不夠多,所以更高層次的集體還未出現(xiàn)。
不過,瑞娜已經(jīng)想好了學堂開設(shè)以后該如何成立一個集體。
課程結(jié)束的始終是那么快,她與孩子們都十分留戀,更希望把每周一次擴展到每天一次。
聽聞有了學堂可以做到每上五天課休息兩天,別提孩子們多么期待。
第二天落日前夕,瑞娜將孩子們送到家中,這周的課程圓滿結(jié)束。
略有些疲倦的她一邊與路邊的村民打招呼一邊走向哈梅爾村。
臨近回家,她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伴隨著這個衣著光鮮的婦女靠近,瑞娜的眼眸里泛起了薄霧。
“媽媽......”
女孩輕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