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伊休也算是見過不少許多人公認的美女,但始終沒有絲毫感覺。
可能是因為接近自己的女人,多半都不懷好意。
算是死過一次的伊休放下了刀,也同樣將戒備與警惕給丟掉。
反正求死的意志沒變過,不在乎這條命以后反而過得舒心起來。
畢竟只有入行【傭兵】的頭一年算是睡在城市里,后面的兩年都在荒郊野外。
在水門都市體會到了新鮮感,就和剛穿越這個糟糕世界一樣,那種等待探索與發(fā)現(xiàn)的新鮮感。
當然,剛穿越的新鮮感就維持了兩三天。
不是伊休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工,而是根本沒有地方讓他打工,再早很久前就業(yè)方面除了【傭兵】之外已經(jīng)滿員,就是一份清理下水道的工作都一幫子人搶著去做。
為什么連年戰(zhàn)爭的情況下,人口還是沒有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銳減。
這就得怪罪那群黑袍牧師。
伊休聽聞是幾百年前,也就是戰(zhàn)爭開始之前,圣教國通過【神譜】研發(fā)出了一種足以讓新生嬰兒死亡率無限降低至零的圣水,成本低廉到一定程度,兩個銅幣就能進行洗禮,十歲之前絕不會生病。
當然,得排除那些可怕的【瘟疫】。還有,這個嬰兒必須是健康出生,沒有一丁點先天性疾病。遺傳病得看個體。
黑袍牧師的在民間的活動,除了正常的傳教、組織民眾收尸體之外,更多的是提供這種洗禮,修道院的修女還包攬接生工作,利用類似【圣光】的能量,讓難產(chǎn)幾乎不存在,并且減少婦女產(chǎn)后所需要的必要恢復時間。
聽說最高規(guī)格的接生,能做到今日下崽,明天一邊喂奶一邊下地干活。
創(chuàng)造這種圣水的人肯定是好意,懷揣著對生命的慈悲,不忍見到嬰兒與母親如此輕易的死亡。
結果,人口太多,糧食產(chǎn)量看天。
風調(diào)雨順的時候還行,但凡產(chǎn)量有下滑,必定會掀起幾個地區(qū)的饑荒。
加之極為嚴重的土地兼并,十幾個小國經(jīng)濟窮困卻在每年的人口普查中屢創(chuàng)新高,若沒有戰(zhàn)爭消耗人口,糧食一定是不夠吃的。
那么,問題來了。
為什么小國還一直有存在的理由呢?
地理原因,外加圣教國的干涉。
小國的地理位置處于大國之間的緩沖地區(qū),防止兩個大國因為利益問題而直接在邊界線上大打出手,平白損失大量的人口、經(jīng)濟、農(nóng)作物。
如果這個世界只有人類,那么圣教國的干涉就是一個笑話,但魔族種族數(shù)量繁多,生育狀況更加可怕。
人類也就雙胞胎、三胞胎,魔族可有過一胎幾百個的記錄。
外有魔族大敵若產(chǎn)生內(nèi)斗,在大義上落了下風,容易被口誅筆伐,甚至會因此而失去圣教國的支援。
作為人類王國的主導國家,失去教會與修道院,等同于失去民心,后果非常可怕。
最后,傭兵制度被創(chuàng)造出來,用來解決過剩的人口。
相對的,魔族那邊的大部分種族都是天性好斗,肌肉長腦子里,除了用戰(zhàn)爭來消耗過剩的人口,別無他法。
初來乍到,伊休的新鮮感就維持了兩三天,因為差點餓死在街道上。
放下刀后的伊休才算是真正的體會異世界生活,盡管精神與肉體已經(jīng)被摧殘的差不多,可有著新鮮感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種情況下,邂逅了安婭。
不需要防備、不需要警惕。
沒有不懷好意接近自己的女人,聊一些所見所聞,口胡這個神經(jīng)病一樣的世界。
當時的安婭和現(xiàn)在一樣,是個非常好的聽眾。
不表達自己喜不喜歡,聽著的時候偶爾反駁或是說自己的意見、想法,伊休有被說服過,也有反駁成功過。
總之,和她聊這些事,特別的開心。
閑著沒事就一大早在這家甜品店呆著,反正她每天都會按時來送貨,雖然伊休不止一次說自己很閑可以幫忙跑腿,但她始終堅持自己的工作自己解決。
沒辦法,只能另約時間見面。
她基本上只有兩三次以工作為由拒絕,其余的時候都準時抵達約定地點,偶爾還會提前幾分鐘。
反正,就是有好感。
當時的伊休還覺得自己瘋了。
剛脫離生死搏命的戰(zhàn)場,牢記被最少有上百個不懷好意的女人背叛過,離開傷痛之地沒多久就對一個女孩產(chǎn)生了好感。
結果。
安婭提出了結婚。
理由現(xiàn)在想來也覺得頗為搞笑——每次都得坐船過來和你見面,為了不遲到還需要定時預約,太費錢也太麻煩了。
就這樣,伊休成功的獲得了一份跑腿的工作,附贈了一個老婆。
走進這家甜品店,里頭忙碌的店主沒有抬頭就招呼道:“來了啊,稍等一下?!?p> 伊休只有偶爾睡過頭才會超時,通常都是準時把貨物送上。
甜品店從安婭手里采購的商品是酵母粉,這個世界的學名叫做【純粉】,民間稱呼為發(fā)酵粉塵,多用來制作面包等主食。
因為煉金技術的原因,市面上的酵母粉質(zhì)量層次不齊,這家甜品店的店主說安婭的貨物是世界一流,換任意一種最昂貴的酵母粉都沒有想要的效果,做不出足夠蓬松柔軟的面包。
安婭提供的不多,每天就500克左右,按照每個面包5克的量,這家店最多生產(chǎn)100條優(yōu)質(zhì)面包,平均重量大約是800克,若沒有副食配菜一天兩頓也能吃七八分飽。
這家店在東市的生意很好,聽聞光是賣這優(yōu)質(zhì)面包就足以支付地租,因此對安婭極為尊敬。
“好像,比我之前送的時候更加忙碌了?”
安婭注意到店內(nèi)的桌子上還有沒收拾的餐具,十幾張桌子都擺得滿滿,倒不像是甜品店而是正餐餐廳。
聲音在大堂里傳遞,店主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小跑到大堂里,低著頭十分恭敬地說道:“托您的福,以及伊休啟發(fā)的經(jīng)營理念?!?p> 自從安婭結婚以后,送貨的工作都交給了伊休,店主也算很長時間沒見到安婭。
沒什么變化,依舊很漂亮。
“能賺錢,生活能因此好起來,也算一樁幸事?!?p> 安婭點了點頭示意伊休把貨物拿出來。
“您還是這般清冷?!?p> 店主恭敬的接過一袋子酵母粉,望了眼大堂里沒一張干凈的桌子,頗為不好意思,因為眼前的夫人是當初伸出援手幫助自己從一無所有到今天小有事業(yè)的安婭小姐,然而卻沒有一張潔凈的桌子可以讓他們?nèi)胱?p> 看得出這個魔族內(nèi)最熱愛和平的兔人一族中的成員展露出來的復雜的心情,安婭擺了擺手道:“單純陪丈夫,算是另類方式的約會?!?p> 這時候,伊休笑道:“兔叔教我的約會方式,我現(xiàn)在還記得呢?!?p> 店主的兩只耳朵動了動,苦笑道:“沒想到,伊休真的能娶了安婭小姐。我家妻子說以我那粗糙的方式,定然會讓你吃苦呢?!?p> 伊休從不認為是依靠自己的泡妞技術拿下安婭,現(xiàn)在想來,那個時候有些稀里糊涂,多數(shù)時候還踩著雷過橋,愣是沒把橋和自己給炸了。
這時候,安婭緊握著丈夫的手,輕輕依偎著他,道:“當時應當算是沖動,覺得和伊休聊天很開心。想著空閑的時候就得花錢坐船來這里,不如結婚住一起?,F(xiàn)在,我覺得這份沖動帶給了我無法割舍的幸福?!?p> 望著眼前一堆恩愛的夫妻,店主爽朗地笑道:“貨物送到,錢也支付,趕緊去下一家,送完之后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時間,我就不留您們了?!?p> 這么多家合作商戶,伊休沒少和他們聊八卦,偶爾店里忙起來也搭把手,眼前的兔子不能算聊得最嗨的卻是有總結自己那一套胡扯的經(jīng)營理念,以此為基礎締造了這家甜品店。
目前為止,看上去干得還不錯。
“祝您們生活愉快。”
告別兔子店主后差不多用了兩個多小時,比平常慢很多,除開阿瑞斯家的門店之外都把貨物送到。
期間每個店主都很忙碌,但見到安婭也第一時間放下手里的工作,恭恭敬敬的接待。
伊休結了婚才知道,這群在水門都市里生活的魔族有多么尊敬自己的妻子,除了提供優(yōu)質(zhì)的商品之外,更多的是堅持每天把貨物親自送到位。
外加安婭常用靠優(yōu)質(zhì)商品建立起來的人脈關系幫助這群原本都快破產(chǎn)倒閉的商戶,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做大家一起賺錢。
伊休覺得如果安婭有心做大,定能成為一個對世界有極大貢獻的企業(yè)家。
喜歡賺錢,喜歡錢,卻并不像【同盟】里的大多數(shù)商人一樣瘋狂的榨取每一絲的利益,與那種雁過拔毛的商人徹底區(qū)分開來,這樣的安婭令伊休愛的深沉。
所以,他說——如果有一天需要拿起刀,亦或者再次成為傭兵,那也會笑著愿意去給她攢夠重新出山的資本。
臨近下午茶的時間點,伊休和安婭來到了最后一家門店。
遠遠望去就看到了一個藍發(fā)少女待在售賣口,嘴里還叼著一包番茄醬。
“她再給阿瑞斯打工?”
安婭瞧見了,頗為好奇道:“正常有女性會在這種地方工作嗎?”
伊休眼角微微抽搐:“艾米可能連正常人都不算?!?p> 走近些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
藍發(fā)少女頓時興高采烈的揮著手。
“鄰居先生!還有安婭小姐!”
到了面對面的距離,伊休打量了幾眼:“終于開竅了?”
今日見面的第一句話就這么沖,艾米生氣道:“鄰居先生,您這是什么意思嘛!”
“我是說知道要做一個快樂的打工人了?”
如果所料不錯,阿瑞斯昨天分開隨意讓艾米湊活一頓之后就去幫自己查詢?nèi)齻€老狗的藏匿地點。
做生意本就沒有休息的一天,外加沒多少人愿意幫他看店,因此靠一頓飯就讓艾米成為了臨時店員。
就是不知道,這丫頭曉不曉得這家店賣的是什么東西。
“這哪里是打工,明明就是幫個忙而已。再說了,堂堂占卜師什么時候需要靠打工維持生活了?”
艾米立刻否定了打工人的身份,頗有一種從事“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行業(yè)風范。
伊休指著她手里的包裝袋,道:“是嘛,番茄醬好吃嗎?”
面對毋庸置疑的問題,艾米小心翼翼將袋子放在柜臺上,然后叉著腰正色道:“這還用回答嗎?我這條命都是靠番茄醬續(xù)上的!”
安婭看著這幅傻乎乎的模樣,扶著額頭道:“你一個女孩子,怎么能在這種地方幫忙?!?p> 這句話讓艾米俊俏的臉蛋上布滿疑惑:“誒?安婭小姐,為什么不能?莫非阿瑞斯先生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說句實話,安婭不能說每天都和丈夫【嗶——】,卻也算是高頻率,但對于這種增加男女之間情趣的東西,還真難以說出口。
于是,她換了個說法:“你知道這家店售賣的是什么商品嗎?”
艾米點著頭道:“阿瑞斯先生說是能創(chuàng)造生命奇跡的藥水,叮囑我不要亂翻,有客人直接讓他自己進來拿?!?p> 伊休扶著額頭,忍不住一陣嘆息。
就連平日里各種葷話掛嘴邊的阿瑞斯都不忍心說出真相,艾米所缺乏的常識有那么點多。
安婭看著丈夫無奈的樣子,和自己一樣說不出口,只能選擇迂回解釋:“傻丫頭,你知道嬰兒是怎么來的嗎?”
這個問題并不能難倒占卜師艾米。
她下意識說道:“只要向空之女神誠懇的祈禱,沒過多久就能從荒郊野外撿一個,我就是這么被撿來的呀??上疫€年輕,也沒什么錢,不然也想想辦法撿一個回來?!?p> 見此情形,伊休更無法將事實,也就是“想想辦法,找個老婆干那么一仗”說出口。并不是因為會顛覆少女的世界觀,而是她可能連男女之間最大的區(qū)別都不一定知道。
側過視線,發(fā)現(xiàn)妻子的眼里盡是憐憫。
可能......不管是誰,只要有那么一份善心,都不會放著這樣的傻丫頭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