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銀盤,嵌于幽蒙的穹宇。銀輝皎皎,傾灑天地,清風徐徐,大江寒霧橫溢。
“咳咳!”江昊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堆篝火旁,篝火對側坐著一位身著黑袍的少年。強撐著坐起身子,胸口傳來的劇痛令他咳出了聲。
“喲,醒了啊?!标悈栴┝搜郏笳邠P了揚下巴后,算是打過了招呼,便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棋盤上。
“在下江昊,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苯蝗讨聪蜿悈柟傲斯笆?,一臉鄭重地道:“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江昊日后定有重報!”少年放下手中的棋子,說了句江昊聽不懂的話,令江昊一陣納悶。
“小兄弟可會我大漢官言?”
大漢帝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域的方言也千差萬別,南方居民聽不懂北方話,沿海地區(qū)的居民聽不懂內陸話的現(xiàn)象純屬正常。為此朝廷專門設立官方語言,要求官員必須學會以保證施行的政令通達。
“嗶嗶賴賴煩不煩?”少年頭也不抬的回了句。
即使江昊聽不懂陳厲說的話,但語氣中的那絲不耐煩卻輕易捕捉到了,于是閉口不再詢問,盤坐著開始調養(yǎng)自己身上的傷。
“呼!”良久,江昊吐出一口濁氣,眼眸中的紫意也愈發(fā)明亮。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后,見陳厲仍埋頭于棋盤中,不禁好奇的湊了過去。
這一湊直接蓋住了大半火光,令陳厲蹙眉微惱。擲下手中的棋子,并敲擊棋盤,冷眼以對。
不得不說江昊的涵養(yǎng)十分不錯,被如此對待也未有絲毫慍色。他回之以微笑,盤腿坐于棋盤對側,拾起“車”子放置在“帥”的右上側。
“你會下象棋?”陳厲瞪圓了眼珠,驚訝地道。剛才江昊那一手棋可謂是一箭雙雕,既消除了黑“車”對“帥”的威脅,又使黑“馬”進退維谷無法斜飛,避免其深入腹地帶來的危險。
“抱歉,忘記你聽不懂普通話了。”瞧見江昊一臉疑惑,陳厲抓起一棵樹枝在沙地上用正規(guī)的楷體寫道:“看得懂我寫的字嗎?”陳厲左拳緊攥,死死盯住后者,強捺著心頭的激動。
“會是同胞嗎?”陳厲從未有過度日如年之感,但在這一刻,卻明白了何謂一秒千年。
江昊頷首,用樹枝寫道:“在下江昊,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毋庸置疑,字是漢字,是正楷,雖是繁體,陳厲卻也認識。這一刻,漢字顯示了它橫跨時空的威能,讓陳厲這一異世孤客找到了心靈的歸宿,它是如此的親切,如此的溫情,如此的溫暖人心......
“江昊兄,嗚嗚,我終于找到組織,啊不,我終于找到同胞了啊?!标悈栆话驯ё『笳?,涕泗橫流。
江昊傻了眼,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望著懷中高出自己肩膀半頭的俊秀少年,不知道該說啥,只好撫摸著少年的腦袋默默安慰著。
“嗚嗚...”
也不知哭了多久,陳厲拍開了蓋在他頭上的爪子,抹掉眼淚鼻涕,拿起樹枝繼續(xù)寫道:“我叫陳厲。抱歉,江昊兄,我剛才失態(tài)了?!?p> 江昊儒雅一笑,繼續(xù)寫道:“不打緊。陳兄弟實乃真性情啊?!?p> “江昊兄,這是什么地方?”陳厲寫道。
“這里是我大漢南疆福州廣郡陰陽縣,那條河是陰陽江,陰陽縣便是因此命名的?!苯恢钢贿h處寒霧氤氳的大江,寫道。
“大漢?劉邦嗎?”陳厲十分困惑,寫道:“皇室莫非姓劉?”
“非也,姓江。陳兄弟不是我大漢子民嗎?”
“哈,我自幼隨老師隱居深山,不久前我出師方才下山,對于外界一無所知,勞煩江昊兄告知我一二?!贝┰秸呗铮矸莶幻?,編就完事了,多少前輩不都是這樣編的嗎?這樣既能解釋身份,又多了個后臺讓人忌憚,何樂而不為?
江浩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長嘆一聲,頗為遺憾地寫道:“可惜我那須彌戒不知所蹤,不然那件寶貝倒是能派上用場,也不用如此麻煩就地書寫了。”
“咳?!标悈枏亩道锾统鲆幻缎诮渲?,指著戒指揚了揚下巴。
“這就是我的須彌戒,多謝了?!苯槐乐x,將其戴在右手上。他已確定陳厲是從那四名黑衣人手中就下了自己,他的實力定在無垢或紫府后期,也可能比這還更高。想到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成就已在自己之上,江昊不禁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對其深深的敬佩。
江昊左手劃過須彌戒的一瞬間,掌心中憑空多出了一張黃色書卷,黃光彌漫,凝聚成一行行漢字懸在書卷上。
“臥槽,以前小說中看到這種場景時覺得也就那樣,現(xiàn)在現(xiàn)場看時才覺得是多么神奇啊。”陳厲一臉羨慕的盯著前者,喃喃自語。
從與江浩的交談中,陳厲終于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里是神州,沒錯,和華夏子民們對其居住的地方的稱呼一樣。神州被陰陽江一分為二,往南為南荒,向北為北疆,而夏族人民便生活在北疆大地上。令陳厲咋舌的是,夏族竟擁有八千多年文字記載的歷史。
商朝,夏族的第一個王朝,延續(xù)了兩千多年。之后是周朝,差不多存在了一千五百年,再接著趙、魏、韓、楚、燕、梁、齊七代相繼建立延續(xù),平均每朝六百年左右,而現(xiàn)在的漢朝是由漢太祖江濟民于五百年前創(chuàng)立的。齊國末年,齊廷腐朽,王公大族荒淫無度,壓榨剝削百姓,天災加上人禍,更有化外胡人對中原虎視眈眈,中原百姓苦不堪言,流離失所,處于水生火熱之中。
而就在這時,漢太祖江濟民橫空出世,揭竿起義,推翻了齊王朝,解民于倒懸。值得一提的是,太祖江濟民農夫出生,是唯一一個底層出生的皇帝,王朝稱號也不是用龍興之地的封號;“漢”取自《詩經》:“維天有漢,鑒亦有光”,意為光明與希望。太祖江濟民給這個民族帶來了新生,的確擔得起這一“漢”字。
但封建王朝的固有矛盾始終沒有解決,又因為外域蠻夷國的崛起和劫掠,導致漢王朝的統(tǒng)治危機不斷加劇,于是,又一位英雄人物出世了。他,便是兩百年前的大漢丞相——袁嘉。在陳厲看來,這位袁嘉簡直就是掛比一枚,其人生履歷只能讓人直呼:“好家伙!”
袁嘉,字闕之,籍貫不詳。十四歲時率領游俠三百人冠絕大漠,大破胡騎兩萬,一戰(zhàn)成名,被封為子爵。十六歲時,隨當時的漢國“兵圣”王錚元帥出軍草原,獨領一軍于陽關擊破十萬胡軍,功蓋三軍,晉升為侯爵,陽關后來改稱為“嘉臨關”便是源于此戰(zhàn)。十八歲時,袁嘉公受奸人污蔑被排擠出朝堂,一怒之下手刃賊人因而獲罪貶為庶民。十九歲時,袁嘉公參加科考高中狀元,再次邁入朝堂。二十二歲時,袁嘉不滿于漢煬帝漢啟的賣國行為,于是,弒君!
袁嘉公迅速控制朝堂并扶立新君,鎮(zhèn)壓國內判亂,率軍擊破化外六國聯(lián)軍,被封為丞相攝掌朝政,實行改革。漢國由此轉衰為盛,國力大增。十年后,化外六國卷土重來,袁嘉再次率軍出征。于北邙山巔交手三名不朽期靈修和一名圣魂期神修,自燃修為和靈魂擊斃三人,逃一人,漢國乘勝追擊,大敗聯(lián)軍,收復了淪陷的疆土。這位無雙國士,最終在北邙山巔坐化,時年三十二歲。
那一夜,舉國縞素,萬民垂淚,只為悼念他們敬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