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峰回路轉(zhuǎn)(五)
林扶風說完離開，還未走遠就聽到身后的花奴喊道:“不去?！?p> 一個時辰之后，花奴跟在寶豐后面乖乖的來到大廳，并照著林扶風的意思坐到了他旁邊的位子上。
林扶風揮揮手，等在外面的人陸續(xù)進入了大廳，這些人花奴認得，都是廚房里的下人，前些天她還跟他們打過照面，花奴不知道林扶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個家丁端了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上來，恭恭敬敬的放在桌案上，花奴看到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還被人摁上了紅手印，林扶風起身，站到眾人面前，語氣比平日里更顯淡然：“今日我叫你們來的目的，相信有些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只是心存僥幸，還需要我來點破。離云翠被殺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天，我也派人明查暗訪，收集了全部的罪證和一些證人的證言，我之所以沒叫證人過府當場指證，就是想給兇手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依照大宋律法，殺人者償命，但看在主仆情分上，只要兇手肯自己站出來，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知縣大人從輕發(fā)落。”
林扶風說完坐下來，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零碎的聲響，人群里低頭的低頭，交換眼神的交換眼神，可就是沒有人第一個站出來承認罪行。
李大勇道:“少爺，您已經(jīng)給過兇手機會了，可他沒有珍惜，您還是當場宣讀罪證，把那個兇手揪出來正法吧?！?p> “是啊，是啊……”人群里有人應(yīng)和道。
林扶風拿起第一張紙，摸了摸上面已經(jīng)干涸的墨跡:“這張紙上，記錄的是云翠死的前后，所有出入林府下人們的名單?！?p> 寶豐接過名單，只要名單上沒有名字的，可以馬上離開，一番宣讀下來，大廳中還余了十幾個人。
林扶風又拿出第二張紙，扔在那十幾個人的跟前:“這張紙上記錄的是近些日子以來，跟云翠有過接觸的人的名單，有名字的都給我主動留下來?！?p> 兩輪下來，大廳里只剩下了最后的六個人，寶豐出門叫了幾個身板結(jié)實的家丁，拿著麻繩站到那六個人身后，林扶風拍拍手，一個下人端著兩錠白花花的銀子進來。
那幾個人都低著頭，花奴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她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發(fā)現(xiàn)茶有點涼了，林扶風演的這出恩威并施的好戲，少了茶怎么行，便吩咐甘霖去沏杯茶來。
林扶風道：“云翠是被繩子勒死的，我們找遍了周圍，都沒有找到物證，后來我們查驗了月影的食物，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慢性毒藥，兇手以為自己瞞天過海，可以高枕無憂了，但只要他做了，總會露出破綻，就算中途線索斷了，我們也有辦法再把線索接上。我再給兇手最后一次機會，要么由我們綁了送去官府，要么用這兩錠銀子先安家，自己去官府自首?！?p> 林扶風皺著眉頭伸手去拿第三張紙，指尖剛剛觸及，一個丫鬟滿臉驚恐的跪了下來，林扶風縮回手，眉頭略有舒展。
那丫鬟哭道:“少爺，不關(guān)我的事啊，我是被逼得，那藥和繩子是我買的，可云翠的的確確不是我殺的?！?p> 寶豐怒斥道:“你說你是被逼得，可到底是誰逼你犯下這等殺人大罪，還要嫁禍給劉小姐?！?p> 那丫鬟連忙搖頭，“我沒有嫁禍給劉小姐，”丫鬟圓睜眼睛，指著一旁的廚娘春姨，“是她，是她指使我去買的繩子和毒藥，我也不知道她買那些用來干什么，也是云翠死后我才知道的?！?p> “胡說，”春姨跪下來，比起那丫鬟的慌張，她更顯鎮(zhèn)定，“我為什么要指使你去買，如果我要害人，自己去買不就成了，為什么要假手于人，分明是你在狡辯?！?p> 丫鬟也顧不得臉面了，擺在她面前的是殺人的大罪，她可擔待不起:“因為我之前偷了李大廚一些碎銀子，被這個女人撞見了，她答應(yīng)為我保密，所以我才替她買了毒藥和繩子。”
一直在門外的李大勇聽見了走進來道:“少爺，我之前是丟了一些銀子，一直都沒有找到?！?p> 春姨突然大笑，那神情幾近瘋癲，她站起來沖向花奴，被寶豐和李大勇控制住，她瘋魔的喊著:“劉月影，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p> 端茶進來的甘霖被春姨的舉動驚到了，手中的茶杯掉落，碎成了很多片，她彎腰去撿，花奴讓她趕緊到自己身邊來。
林扶風面無表情的道：“說說吧，你為什么要殺人嫁禍給劉月影?！?p> 春姨面部抽搐，閉上眼睛道：“或許劉月影她根本就不記得了，曾經(jīng)有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任勞任怨的伺候過她，可是有一次，就因為她將湯喂到劉月影嘴里慢了些，惹劉月影不高興了，劉月影就將那碗滾燙的湯水全澆到了她臉上，可憐小姑娘容貌盡毀，她的母親傾盡所有替她醫(yī)治，因為疼痛，小姑娘每日每夜都會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這足以撕碎一個做母親的心，小姑娘在母親懷里撐過了那些最難熬的日子，可是有一天，劉月影的一個貼身丫鬟來了，”春姨瞪著甘霖，“她送來了一點點銀兩，也送來了嘲諷，小姑娘受不了打擊，還是瘋了，可她的母親為了維持生計，必須去大戶人家做活，沒有辦法，才將小姑娘綁在了床上，我想那時的她肯定是清醒的，她自己解開了繩子，一個人來到了劉家的后院，在她經(jīng)常打水的井邊，投井自殺了。劉月影你知道那個被你害死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嗎？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至于云翠，她是我的養(yǎng)女，她是自愿替她妹妹去死的，只要能殺了劉月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p> 花奴聽春姨訴說悲慘的過往，早已是淚流滿面，林扶風下令將春姨綁起來送官，花奴道:“既然云翠是春姨的養(yǎng)女，又是自愿替妹妹去死的，就不要再追究春姨的責任了，也好讓她們兩姐妹在天之靈可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