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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腿肚子一直在打轉(zhuǎn)。
趙啟摸摸咕咕吵個不停地肚子,驚奇道:“這就是餓肚子的感覺嗎?本太子竟從來沒有體驗過,可真新鮮!”
林妙回他一個暖暖的笑:“很快你就不感到新鮮了!”
入了縣城,林妙和趙啟肩并肩行在熙熙攘攘的長街上,街兩邊攤販商鋪林立,人流攢動,許多大小不一,錯落有致的幌子蕩在店鋪門前,趙啟卻偏偏在一面酒幌前停下了腳步。
趙啟聞著店內(nèi)流出的酒香,自醉道:“就這里吧!”
林妙道:“你確定?”
片刻后,林妙和趙啟就被那酒肆的小二哥轟回了長街上,末了,小二哥狂噴了趙啟一臉的唾沫星子道:“沒錢還敢來這里充大爺,滾遠點,當心我找人收拾你!”
趙啟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太子爺,哪里受過這種委屈,“你敢!”兩字從他嘴中噴薄而出,店小二那頭卻已經(jīng)罵罵咧咧的轉(zhuǎn)頭進店去了,只有街邊垃圾堆里路過的蒼蠅連聲應他。
林妙憋笑憋出內(nèi)傷,趙啟回頭盯她:“這事不對勁,那些匪人走后,我還特地摸了摸我腰間的玉佩壓驚,從頭到尾都沒有第二個人靠近過我,除了你中途抱了我一下,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人有機會偷走我的玉佩!”
“想不出就不要想了,”林妙善解人意道。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趙啟咄咄逼人,熱辣辣的看著林妙。
那氣勢唬得林妙連退了好幾個大步:“你這是什么眼神,你難道想對我?”
趙啟面不改色,開門見山道:“我要搜你的身?!?p> 林妙捂住那顆被傷透的心,哀怨道:“你居然懷疑我,還想對我用強,光天化日的,不大好吧!”
趙啟愈發(fā)懷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心里沒鬼為什么怕我搜身?”
嗯!這是個值得推敲的好問題,林妙眼一閉,索性張開懷抱道:“來吧!”
趙啟蹲在林妙跟前,自下而上,從腳踝處開始一寸一寸的搜身,這一幕正巧被街邊豬肉攤子的老板看在眼里,尤其是趙啟搜身時,那夸張的小臉紅似煮過的豬血一般,那老板頻頻點頭,與旁邊賣菜的大爺愉快的攀談起來:“世風日下,世風日下,現(xiàn)在的小夫妻當街都敢胡來,是想讓我們自戳雙目,瞎在當場了。”
一個提著菜籃子經(jīng)過趙啟身邊的大娘,不分青紅皂白的扔來一句:“流氓!”就扭著屁股揚長而去。
趙啟停在半空中的雙手一僵,那張厚臉皮竟然裂了。
林妙睜開一只眼睛看趙啟:“你怎么突然不搜了?”
趙啟站起身來,今天就放林妙一馬,否則他再搜下去,就要被往來不明真相的路人戳脊梁骨戳死了。
林妙放肆一笑,輕描淡寫道:“我可是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放棄的,可不能怪我!”
趙啟的肚子這時候奏起樂來,他可沒心思聆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勒緊褲腰帶道:“我要用膳!”
“啥?”林妙放大聲音,把一只手放在耳朵旁道,“咱是大老粗,聽不懂你們這些文雅公子哥講文縐縐的話!”
趙啟忍她,放正態(tài)度道:“我要吃飯?!?p> 林妙恍然大悟道“這可不就聽懂了,沒錢!”
趙啟不忿道:“你玩我!”
“您可是堂堂太子爺,臣女怎么敢玩您呢!不要命了嗎?”林妙嘴上說著,行動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虎落平陽被犬欺,現(xiàn)在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拿捏他了嗎?趙啟齜牙咧嘴道:“沒錢想辦法!”
林妙不說話,沒有胡子,卻婆娑著腮幫子,流氓地痞人販子一樣色瞇瞇的上上下下打量著趙啟。
趙啟心中添上了一抹詭異的色彩,不安道:“你不會想把我賣了吧?”
趙啟的一席話,讓林妙差點釀出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的慘劇,她道:“想什么呢!我想賣也沒人買你啊,買個女的回去還能當媳婦,買你回去能干嘛,當祖宗供起來??!你清醒一點吧!我的爺!”
離了東宮,他當真一無是處!林妙幾句話把趙啟所剩不多的自尊心蹂躪得支離破碎,這女人就是趙啟的命中克星!他真后悔跟她一起出來。
玩笑有些開過了,為免趙啟狗急跳墻,來日方長,逗弄趙啟也不急于一時,林妙稍微照顧了一下趙啟的小情緒,說回正軌道:“我看你的這一身衣服還值幾個錢,就拿去當鋪當了,換點吃飯錢。”
他現(xiàn)在身上最值錢的就是這一身行頭了,當了以后他穿什么,林妙似看出了趙啟的顧慮道:“殿下,您現(xiàn)在就剩下一個空殼子了,死要面子是填不飽您那個嬌生慣養(yǎng),沒挨過一天餓的肚子的?!?p> 林妙說完硬拉著趙啟往當鋪走,等他們兩個進到當鋪里面,那伙計看到有生意上門,還算客氣的問趙啟要典當什么,在聽到趙啟說要典當他身上穿得那一身衣服時,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的瞥了瞥趙啟道:“破衣服一件,五個銅板?!?p> 趙啟當場下不來臺,他這一身雖不是他衣服中最貴的,但也是經(jīng)由京都最厲害的繡娘之手,用金線銀絲繡了足足一個月,針法流暢,繡工精細如生,上面的幾根繡線都不止五個銅板,這當鋪分明就是搶錢來得。
趙啟大手一揮,不考慮后果道:“不當了!”
那伙計根本不在乎:“你去打聽打聽,整個縣城就獨我們一家當鋪,你愛當不當,不當就滾!”
趙啟面紅耳赤,憋了一肚子火道:“你們掌柜是誰?叫你們掌柜出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賺昧心錢賺的舒服不舒服?!?p> 那伙計哼道:“我家掌柜豈是你一介賤民想見就能見得,我也不防告訴你,縣太爺是我家掌柜的小舅子,我家場子都是金爺罩著的,想惹事,你怕是還沒那個能耐!”
“不惹事,不惹事!”林妙來解趙啟的衣服,緩和關(guān)系道,“我們就是來當衣服的,五個銅板就五個銅板,我把衣服給您,您把錢給我們!”
當完衣服拿完錢,林妙立即拉著只穿了單衣的趙啟快步走出了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