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廳的太師椅上正坐著一位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高瘦男子,手上拿著一封書信。就在他沉思之際,管家?guī)е莾晌灰呀?jīng)摘下斗笠的陌生人進來。
“七爺,一和道長來了?!?p> 原來是一和師傅與他的小徒弟。
這才隔了幾日,一和師傅面容枯瘦,形同鎬枯,仿佛被抽盡了畢身血氣一般。
喚七爺?shù)闹心昴凶悠鹕?,向一和師傅恭敬地揖手一禮。
“一和道長,一路奔波遠道而來,辛苦了?!?p> 一和師傅緩緩探出身子稽首道:“老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七爺客氣了?!?p> “道上請上座,老易,上茶?!?p> “是”管家道了一聲便出去張羅了。
“多謝七爺?!?p> “我收到了書信知悉了這其中的原由,不承想這封陽灣還有這般離奇曲折的秘密。說實話,這忙我不知道是否能幫,還請道長指引迷津。”
七爺將書信給了一和道長,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一和師傅點點頭,表示理解,他道:“說起來都是上千年前的恩怨,因果循環(huán),是毀滅是生存,老道亦無能為力。但那孩子筋骨不錯,且人品貴重,老道自然是要出一份力替他走這一遭,封家也愿意讓出玉牌,只為保他一生平安順遂?!?p> “哦,是什么玉牌?”
“封氏一族族長玉佩,又叫赤山銜龍玉?!币缓蛶煾祻膽阎刑统龃彘L轉(zhuǎn)交與他之物。
七爺見此物,神色瞬間變得震驚了起來。
“居然是它!”七爺雙目緊緊盯著一和師傅手中的赤山銜龍玉,那玉牌通體赤紅,由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主體雕作一對盤旋繞轉(zhuǎn),氣勢矯健的大龍,體積不大,整體大小適當,設(shè)計精巧,造型十分生動。雕工蒼勁,線條嫻熟流暢,紋飾清晰立體,這應是當時最高級的貴族才能擁有的,能夠象征至高無上權(quán)利的玉牌。
一和師傅篤定七爺對玉牌感興趣,繼而又說道:“七爺可知這赤山銜龍玉來由?”
“知道?!逼郀旤c了點頭,“這赤山銜龍玉乃是修武皇帝御用之物,后賜予渤??し馐贤鍖幏庾樱皇呛髞黼S著朝代的更迭早已不知所終。傳聞說它不僅可以通神靈、達天命、辟邪祟,還能幫助修道之人提升修為。”
“沒錯,但這赤山銜龍玉唯有命定之人以自身鮮血滋養(yǎng),方能散發(fā)出強大的能量。而依了老道之見,這封家能窩在蛇族地盤上千年,沒有它的幫助根本做不到。”
“莫非你們所保之人便是與這赤山銜龍玉命定之人?”
“那日老道見那孩子被白蛇攻擊,卻因緣際會被老天爺救了一命,不敢肯定,但想來多少有關(guān)聯(lián)。”
“既然一和道長都這么說了,為了這赤山銜龍玉,在下定不會袖手旁觀。道長且放心。”
“如此,便托付給七爺了......”
封陽灣
村長外出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封三清已經(jīng)做好飯菜在等他。
“爺爺,你去哪里了?讓我一頓好找。”
“去見了一和師傅?!?p> 村長手里握著一和師傅還給他的赤山銜龍玉,漫不經(jīng)心地跟封三清說著話。
“咦,這不是玉牌嘛,爺爺你怎么把赤山銜龍玉拿出來了?!?p> “這不是重點!”村長略帶嚴肅的語言說道:“三清兒,你在海灘上見到的那些人,確實已經(jīng)死了?!?p> “真死了?”封三清瞪大了眼睛,“他們怎么死的?”
“在海上遇到了強風暴,兩艘船全翻了?!?p> “竟是天災,不可思議!那他們的尸體是已經(jīng)找到了?”封三清不太相信這種說辭。
村長點點頭,也沒有多加解釋,只是對封三清囑咐道:“總之呢,封陽灣近來不太平,你出門要格外小心?!?p> “知道了,爺爺?!狈馊妩c了點頭,爺爺如此冷靜地態(tài)度令他隱約感到不安,這種不安卻說不出口。
封陽灣,真是多事之秋!
村長端著自己珍藏了三十年的茅臺酒出來,給自己和封三清斟滿。
“這是做什么?”封三清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家爺爺雖說是村長,為人卻極為摳搜,這茅臺酒可是他的心頭好。平日里就算宴請貴客也絕不輕易端出來。今兒這是怎么了?鐵公雞開竅了想拔毛?
“這段時間糟心事太多了,咱不去想了,今兒咱爺孫倆好好喝一盅。”
“好,謝謝爺爺?!狈馊褰舆^酒杯一飲而盡。一晚上,二人推杯換盞,轉(zhuǎn)眼喝了不少酒,也吃了不少菜。
酒過三巡,封三清不勝酒力,倒在了飯桌上。
村長看著沉睡中的孫兒,心中微微觸動了一下。他抽著煙,枯坐在封三清的身旁,許久發(fā)出一聲嘆息。
“三清兒,以后的路自己要好好走下去,你的人生啊,還長著呢。”
村長摸了摸封三清的腦袋,又取出封氏族徽玉牌系在了他的腰口處。
封三清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知村長打的是何算盤。
今夜,過得似乎格外漫長!
尚未入冬,深夜寒涼卻是加重了幾分。封陽灣四周海風漸起,冷風怒喊著灌進屋內(nèi),偶爾夾雜的雨絲濕潤了他的眉毛。
村長站在門外沉思良久,臉上散去幾分悲戚,恢復往日冷靜。
“村長,人走了”
“你費心了!”
“一和師傅他,就在剛剛,羽化了!”
“知道了,走吧!”
“哎!”
.........
連綿不斷的暴雨下足了七天七夜后,便降落了一場十分詭異的血雨,血紅色的雨點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整一片大地全部染上了鮮血,沒人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在封陽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雨,一時之間鬧出不小的恐慌。
“轟”的一聲驚雷將村長驚醒,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天空雷電交加之景。封陽灣已經(jīng)接連下了半個月的血雨,久未露面的月亮突然出現(xiàn)在灰暗的天空中高高掛起,卻已然變成了血紅之色,伴隨著腥臭的雨水散發(fā)出詭異光芒。
血月現(xiàn),妖孽現(xiàn),氣盡,如墜獄
此時的封陽灣就像一座大囚籠,看不見曙光,等待著死亡。
村子里家家戶戶在雷雨聲中依然睡的沉穩(wěn),就在這時,村里子的貓狗雞鴨發(fā)出齊齊悲鳴之音,聲音一聲緊似一聲,聲聲既凄厲又絕望,仿佛預感到了不詳?shù)臍庀ⅰ?p> 一陣陰風吹開封家祠堂的大門,吹滅了祠堂內(nèi)堆滿的蠟燭檀香,如桌布般輕輕一扯,供奉著歷代祖先的牌位瞬間倒塌。接著好幾道閃電劈過來,只聽見一聲巨響,隨著低沉的隆隆聲,偌大的屋子轟然倒塌。
昔日封家引以為傲的傳承早已是廢墟一片,再也不復存在。
雨水越下越大,一個黑色的影子飄在這座廢墟前,久久不曾離去。不知道何時,封陽灣涌現(xiàn)了很多蛇,奇怪的是,這些蛇,通體白色。如同軍隊戰(zhàn)士整齊蠕動,吐著信子,秩序井然。
村長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站在這片廢墟前,想起先輩們拼死拼活才給子孫拼出這么一個安穩(wěn)的棲息之地,得以繁衍發(fā)展。只是如今,這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他雙膝一沉跪倒在積水的青草地上,狂風驟雨弄亂了他的發(fā)絲,淚水混雜著雨水在皺紋密布的臉上肆意流淌。村長顫著嘴角,揖首低伏,似暗夜中悲壯前行的獨狼。
又隔了一小會,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神露出了狡黠的得意之色。不遠處,幾條通體白蛇正向封氏宗祠緩緩行進......
血雨讓這片土地變了色,整個大地一片猩紅,封陽灣仿佛被一張網(wǎng)緊緊的包裹著,等待一張血盆大口隨時將其侵吞。
是夜,封陽灣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慟哭聲,凄厲哀絕,響徹云霄.......
翌日拂曉
雨過,天晴,萬物更生,欣欣向榮
叢林中,一條巨大的白蛇鉆了出來,白鱗上沾滿大量的血跡,鼓鼓囊囊的身軀緩慢蠕動著,兩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直視前方,隱隱約有一只掰斷的人形手臂被其含在口中。
隨著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上升,它的身影漸漸模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