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把車賣了?
他居然把車賣了!
這消息仿若重磅炸彈似的嚇到了在座的每一個人,匹夫甚至是被這則消息嚇得筷子直接從手中掉在了桌子上。
這下,胖達一把把合同按在桌子上,他擰著眉頭大聲道,“啥,你說啥,你把什么賣了?你把車賣了,什么車,哪輛車?”
程諾只覺得氣氛都凝固起來,聽胖達這么追問,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腦海中居然回想起的是那輛特別乍眼的寶藍色跑車。
該不會,他把這輛車賣掉了吧?
只覺得心中不安,程諾又覺得自己這樣猜測過于荒唐。于是她緊繃著一張笑臉,分外忐忑男人接下來的回答。
然而面對胖達的驚悚追問,秦然的目光卻被對方手下壓著的合同所吸引過去。生怕頁面上被沾染火鍋油漬,他不加遲疑的站起來一把取過合同。
胖達見對方不為所動,他不死心的追問道,“你難道是把戰(zhàn)隊的大巴車賣掉了?”
聞言,秦然翻弄著手中的合同,見紙張上仍舊干凈無污染,他這才抬起頭一眼掃過大家。只是見彼此都是驚愕的模樣,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胖達那張面色通紅的臉上,輕飄飄的說道,“你覺得你的猜測有一定道理嗎?我把戰(zhàn)隊的車賣了,難道要大家過完年參賽的時候都扛著設備走著去賽場嗎?你覺得像話嗎?”
說著,秦然重新坐在位子上,云淡風輕的解釋道,“我能有幾輛車?就是車庫的那輛,我把它賣了?!?p> 秦然的回應輕飄飄的,可落在程諾的心上,仿若一座大山似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下,不僅是只有程諾這樣,連同在場上的其他成員們都徹底清醒了。
原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把個人車輛賣掉,而被賣掉的還是對方最為心愛貴重的寶藍色瑪莎拉蒂。
秦然是出了名的愛護自己的車子,可對方現(xiàn)在居然為了俱樂部的發(fā)展而把它賣掉!
當下,得知這一消息,所有人都面色難看不已,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令人分外不暢快,連一向吊兒郎當?shù)钠シ蚨及察o下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惹得程諾悄悄的偷看面前一臉無所謂的男人。
那輛車,程諾是見過的,她不僅見過,她還坐過好幾次。但也就是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秦然那天晚上邀請她去外灘逛逛時候,眼中所流露的不舍情緒是為了什么。
對方從決定把她留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私下做好了賣車運營俱樂部的念頭,所以才會緊握著車鑰匙,迎著風一臉的悵然無奈。
程諾不知道那輛車子究竟價值多少,被賣掉后是不是虧損很大,但是瞧秦然偷摸把這些事情做完后都不忘了分她一杯羹,程諾的心沒來由的難受起來。
當下,只覺得胖達手下的合同意義非凡又分外燙手,程諾緊繃著小臉,不知如何打破眼前詭異的沉默氛圍。
大概是秦然都背著大家把事情做絕了,如今也沒有什么好挽回的辦法。即便胖達心中不痛快,但他也只能咬咬牙,舉起手中的酒杯把那冒泡的涼啤酒一飲而盡。那啤酒冰冰涼涼,咽下肚子里卻苦的令胖達齜牙咧嘴的。
只聽“啪”的一聲,胖達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接著他恨恨的抹了把嘴角,罵道,“你丫的真是瘋了?!?p> 但秦然一臉的無所謂,只是揚了下眉頭,自顧自的重新?lián)炱鹂曜?,順便端起盤子朝滾燙的油鍋內(nèi)下了份羊肉。只是一抬眼就看到大家都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秦然催促道,“吃飯啊,都愣著做什么?”
接收到自家隊長的示意,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后,最終目光落在了胖達的身上。只覺得對方的目光好似要對著秦然下冷刀子,生怕下一秒胖達會氣的掀翻桌子,結果誰也沒敢動。
知道大家心里分外復雜,秦然放下筷子卻幽幽的嘆了口氣。他看向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卻惡狠狠盯著自己的胖達,他淡然道,“你今天就是盯死我,賣車這事兒我也辦了,錢也在這張卡里,車輛一經(jīng)售出概不退換,所以沒有回頭路了,你也消消停停的算了?!?p> 說完,秦然還不忘了瞥了眼緊張兮兮一直偷看自己的小姑娘,見對方迎上自己視線神色一緊。
至于嗎?
想著,秦然蹙了下眉頭,只得重新看向胖達。
秦然說道,“還有,這肉再不吃就真的燙老了,所以你莫不如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大家一起好好的吃頓飯,算作俱樂部重新開張。”
“吃個屁!”
胖達重重的一拍桌子,“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那車子是怎么來的,對你什么意義你不知道嗎?你把車賣了,你把車子背著我們大家賣了,你連招呼都不打一句,你是怎么想的啊!我都說了,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故意壓榨程諾的勞動力,小姑娘那份酬勞我不是不給,我是想咱們條件好了再給她后期補上,我胖達是他媽說謊的人嗎?你說你著什么急,你著急賣車留錢然后趕死去??!”
胖達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爬過火鍋桌子給秦然一拳頭似的。見對方氣呼呼的,一邊了解隱情內(nèi)幕的匹夫等人也重重的一嘆氣。
“老大……”
角落里,匹夫張了張嘴,遲疑道,“其實你過去給我們打的工資,我們都留著呢,一分錢都沒動。你真的不用把車子賣掉,我們可以不要工錢,甚至是把工資都重新拿出來運營俱樂部的?!?p> 這下,老S也嘆息道,“隊長,俱樂部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也是一份子,你應該告訴我們之后再做定奪的?!?p> 聽著大家三言兩語的,秦然夾肉的筷子一頓,卻勾了勾嘴角無所謂的嗤笑道,“賣都賣了,事兒我都做了,現(xiàn)在糾結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浪費時間了?”
“靠你大爺?shù)?!?p> 重重的一拍桌子,胖達是真的被秦然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給刺激到了。繞過桌子,他來到秦然的身邊氣急敗壞道,“那車子是你當年比賽的冠軍禮物,是你家里人給你的特別獎勵,那輛車子對你而言意義非凡。秦然,你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就為了讓你家里人重新高看你一眼,你現(xiàn)在把車子賣了就是斷了念想,你丫腦子有問題啊!”
說著,胖達氣急的聲音仿若都增添了一抹哭腔,“我就想不明白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過這種艱難的日子,放在兩年前,你那時候賠付那些狗日的高額違約金,窮的你都要去賣褲衩子了,也沒見你去賣車維持,你現(xiàn)在給給我搞這么一招,你惡心誰呢?俱樂部就是在沒錢經(jīng)營下去,也不至于你賣房子賣地的去湊錢,大家又不是沒窮過,你怎么就不能和我打聲招呼呢!”
雖然胖達氣急敗壞的,但這一刻,聽著對方破口大罵,腦子渾渾噩噩的程諾還是聽出這件事情背后的隱藏內(nèi)幕。
那輛寶藍色的車子,是秦然家里人送給他的冠軍禮物。意義非凡不說,還代表了對方承載了一定的榮耀經(jīng)歷。而如今,秦然不打招呼的背著大家把“冠軍禮物”賣掉了,為的還是讓大家未來訓練的日子過的舒坦點,這樣的犧牲舉動,足以令大家心中難受不已。
這大概,也是胖達等人最為氣憤和委屈的原因。
當下,程諾抬起頭看向面前沉默不語的男人,只覺得對方雖然一臉淡然,可那眼神中卻有了說不出的嘲諷情緒。
秦然,也在傷心吧?
似乎是感受到小姑娘一臉關切的哀傷神色,秦然掀起眼皮子面無表情的看向?qū)Ψ?,只覺得對方又在可憐自己似的,他下意識的蹙了下眉頭。
他真的,很不喜歡別人用這種可憐巴巴的目光看向自己。
當下,只聽著胖達還在那氣急敗壞的跳腳罵自己,秦然冷聲制止道,“賣了就是賣了,哪兒有那么多為什么?更何況,你以為我現(xiàn)在還有什么精力、時間和機會去碰這輛車?把它繼續(xù)放在車庫還要付一定的擱置價錢,我為什么就不能把它賣掉,用作其他呢?”
胖達眼睛一瞪,大聲道,“你他娘的跟我在這強詞奪理!”
“難道不是嗎?”
大概是被對方嚷嚷的煩了,秦然隨手把筷子朝桌面上一丟,他站起來冷聲道,“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重新開始,過去的那些人和事兒,對我而言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那輛車子,是承載了一定榮譽不假,它時時刻刻的告訴我過去的日子都多么光鮮,有多么的順風順水。但也別忘了,因為意義非凡,它也在時時刻刻的警告著我,我如今過的多么的狼狽、無能!”
看著胖達被氣的面紅耳赤的,秦然擰著眉頭沉聲道,“賣掉了就是賣掉了,起碼在這個時候,它所存在的意義還有一定用處,而不是天天被我扔在車庫內(nèi),看一次眼煩一次,時時刻刻提醒我如今多么的落魄可笑,你明白嗎!”
“我他媽不明白!”
說著,胖達反手恨恨的推了把秦然。而對方似乎未曾預料他會出手,一時間踉蹌著朝后退去了幾步。
見秦然狼狽的倒在一側的墻邊,胖達也是被對方氣瘋了,他挽起袖子指著對方鼻子大罵道,“我他媽不知道你那些所謂高尚的狗屁理由,你以為你說那么多,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嗎?那車子是你媽送給你的,是家人肯定你這些年所做出努力的認定,你今兒把它偷摸賣了,說來說去就是想湊錢讓大家好過一點,你真當我不知道?”
“你以為你做足了個人犧牲,很帥、很酷是嗎!”
“狗屁,都他媽是狗屁!”
當下,胖達被匹夫和老S死命的拉扯著,而凌亂貓沖過去擋在秦然的身前。程諾望著當下亂糟糟的場面,一時間被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秦然也是被胖達給激怒了,見對方擼起袖子要過來痛扁自己的狗德行,他一把拉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凌亂貓。秦然扯了把被對方推搡而有些褶皺的衣服,見對方梗著脖子一臉不服的樣子,秦然上前一步冷笑挑釁道,“因為這么個破事兒你跟我這么鬧,我賣都賣了,就算是難受也是我難受,你嘟囔個屁啊!”
“你再說一遍!”
胖達氣瘋了,奈何被匹夫等人死命的拉扯著動彈不得,他跳著腳的罵道,“老子為你好你反倒牛逼了是吧,你過來,來,爺爺我今天替你爸媽好好教訓你這個不孝子!賣車,賣你大爺?shù)墓窎|西!”
秦然冷笑道,“來啊,想打架是吧,來!”
說著,場面一時間不可控制,亂糟糟的,就差掀翻了屋檐。
程諾站在墻角邊,見大家亂作一團,她瞧著胖達和秦然都一臉要跟對方生死決斗的狠意模樣,只覺得先前大家都是在苦口婆心的為秦然感到委屈,怎么一轉(zhuǎn)眼反倒都仿若仇人般的擼胳膊挽袖子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
生怕招來服務員敲門報警,眼見局面一發(fā)不可收拾,程諾蹙了蹙眉頭,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桌子上已經(jīng)喝空的啤酒瓶。想了想,只覺得有些心煩和莫名其妙,程諾朝桌子邊走了過去。
只聽空氣中傳來刺耳的炸裂聲,那一刻,受到外界干擾和刺激的眾人都愣了下來。
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原本已經(jīng)扭作一團互相拉扯的隊員們此時也忘了爭吵撕扯、大家都紛紛扭頭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所在,結果就看到分外沉靜的小姑娘一臉麻木的看著他們,而程諾的手中還舉著未被繼續(xù)扔下去的玻璃啤酒瓶。
順著小姑娘的手下方向看去,只瞧著墻角處一地玻璃碎片,這下,大家突然明白那聲脆響來自程諾。
秦然瞥了眼一邊同樣愣住的胖達,見對方同樣一臉懵逼不知道發(fā)生何事,他扭過頭看向仍舊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的程諾。結果這一眼看去,下一秒,就見對方手中的啤酒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砸在地上。
“哐當”一聲,酒瓶砸在地上。只瞧著玻璃炸裂開來,甚至是有些都飛濺在了程諾的身上,秦然眉頭一蹙。
秦然掙脫開老S的阻攔,他上前一步問道,“你做什么?”
然而程諾不為所動,只是一臉漠然的掃了眼在場全然懵逼的男人們,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秦然的身上。迎著那雙毫無溫度的桃花眼,程諾面無表情的質(zhì)問道,“都鬧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