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姣回府不久,就傳出患了“心疾”,與之交好的一些貴女們紛紛親自上門或者派人去問候,當然,成侍郎和夫人婉言謝絕了探視。
不久,又傳出成冰姣病癥緩解不佳,太醫(yī)建議離府靜養(yǎng),接著,成冰姣就被送出了京城。漸漸地,再沒有人談及。
轉眼,同樂郡主及笄。這出來一個難題:同樂出身于靖遠伯府,但身份已經(jīng)是郡主,自然不能在伯府舉辦及笄禮。
可是,同樂郡主畢竟不是上官淑妃親生女兒,在翠霞宮有僭越的嫌疑。無論上官淑妃和同安公主怎么堅持,同樂郡主就是執(zhí)意不從,而且長跪不起!
冀忞想,同樂比同安年長一歲,富麗的翠微宮是人家同安的,同樂得多大的腦袋,敢在翠微宮舉辦及笄禮?難不成讓人家同安公主以后用你用過的地方?
見狀,魯昭容和洪充容主動請求為同樂郡主舉辦及笄禮,可是,這信兒一傳出去,頓時在宮里翻騰起來,又有人開始揣測:洪充容和黎修容已經(jīng)撫養(yǎng)了六皇子,咋的,還不知足?還想再添個郡主養(yǎng)在膝下?哼哼!好謀算?。∵@是想兩條腿走路啊!這是要奔著賢妃、昭容昭儀的位份去?。?p> 魯昭容那里更是被一幫烏眼雞盯著:年紀不大,沒有生養(yǎng),就做到了昭容的位置,還嫌不足,還想撫養(yǎng)個郡主!人家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都沒敢開口,你倒是臉大!是不是前腳撫養(yǎng)郡主,后腳就爭那個賢妃的位置,然后就有資格把八皇子或者九皇子要去,最后呢也可以爭一爭那個位置!
冀忞覺得這些人還真是冤枉她們了。魯昭容的目的是六宮交好。
魯昭容是后宮中少有的清醒的女人之一,她能不能晉升賢妃,與撫養(yǎng)不撫養(yǎng)郡主毫無關系。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還生了皇子呢,現(xiàn)在連五品的婕妤都不是,見到自己還得參拜呢!
而洪充容呢,更簡單了,洪充容的目的純粹是為了顯擺。撫養(yǎng)六皇子的興奮勁兒沒過,得過過癮,這份榮耀、這份恩寵,這么悄么聲地太不甘心!簡直是錦衣夜行!借著給同樂辦及笄禮,必須高調(diào)起來!
可是,后宮的女人扯起皮來,也能攪和得一團糟,其實,那些攻訐魯昭容和洪充容的私心里誰不想讓同樂到自己的宮里舉辦及笄禮?
舉辦一場及笄禮,雖然只是名義上自己對同樂郡主有“撫育”之恩,同樂十有八九不會因此對自己感恩戴德,但面子情總是有的。最關鍵的,從實惠的角度,可以大撈一筆?。?p> 最后,韓德妃提議道:“同樂郡主的及笄禮可以在五皇子府舉辦,一來彰顯我皇家兄友弟恭、兄妹情深,二來,五皇子也到了議親的年紀,借著邀請各府貴女前來觀禮,可以為辰東皇兒挑選一下皇子妃也是好的!”
同樂郡主的及笄禮要在五皇子府舉辦,頓時成為京城一大熱點!淮安候府自然在應邀之列。只是侯府小姐出嫁的出嫁,被送人的送人,竟只剩下冀忞一個正牌小姐。范定艷父親品級不夠,而且不是京官,本不能去觀禮,可是洪培菊卻為范定艷要來一份請柬,說是為了陪伴冀忞。
冀忞當然求之不得,但是總覺得洪培菊不會這么好心,難道有人想借機相看一下范定艷?
同樂郡主的及笄之禮也算隆重,贊者是吉忠伯夫人候夫人。冀忞不僅微微不解:不久前,齊相孫女及笄,贊者請的是寧國公的妹妹,戶部尚書沮渠巖的夫人,一品誥命??墒牵@位候夫人,因為出身不高,是個繼室,目前只是三等淑人。很明顯,遠不及齊相孫女家的尊貴。
身后,有人悄聲贊道:“一個伯府的繼室之女有今日的榮耀,也值了了!”
同樂郡主霍楠的母親年齡比靖遠伯小許多,但是家道中落,不得已給靖遠伯做了繼室。
另一人聲音軟糯,笑道:“也未必能好哪里去,你瞧,說是郡主,贊者就是個三等淑人,不就是告訴大家,你名為郡主,其實,還是那個靖遠伯的女兒!人家皇家才不把你當金枝玉葉看呢!別的不說,人家啟晴縣主及笄時候,是陳國公夫人做的贊者!”
冀忞微微側身,只見此前那人身著翠綠襦裙,手持青竹扇面,頭戴玉簪,容貌清秀,冀忞認出來是太長少卿左丘峰的嫡次女左雨嫣。
只聽左雨嫣又道:“不管怎樣,一個出身伯府的女子,在皇子府舉辦及笄禮,也是莫大的恩典,總是我們不能及的?!?p> 那聲音軟糯之人是陳國公的嫡孫女陳肖力,撇嘴一笑道:“不過是個典禮而已,完事兒了,就得乖乖地哪兒來回哪兒,又不是皇子府的主人,有什么好羨慕的!我看啊,這次這個及笄禮,其實是打同樂的臉呢,誰讓她往日里仗著是淑妃娘娘的義女,狐假虎威,目中無人!真把自己當成鳳子龍孫了?你沒聽說???淑妃娘娘為她請的贊者江夏郡王妃,可能琢磨著,柳妃娘娘以前是側妃,好說話一點吧,結果呢,人家柳妃娘娘直接說為祖先祈福,出府了!然后呢,就這樣了!”
陳肖力說完掩口而笑。身旁一粉衣女子,是陳肖力的庶妹陳肖敏,接口道:“雨嫣姐姐怕是還不知道吧?聽說,后來,淑妃娘娘又找了幾家夫人,都紛紛推脫了,別說郡王府、國公府,連侯府都沒有人愿意出面。后來,還是,德妃娘娘看不過去了,才請來了吉忠伯家的候夫人。按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得給點特別的賞賜,結果呢,就是一句,按例行事!內(nèi)務府就直接拿了張五千兩銀票給了同樂郡主,說是宮里各位娘娘的心意!你說,多敷衍啊!”
左雨嫣聞言嘆道:“那就端的看她怎么想了,放在以前,她一個伯府的小姐,五千兩銀子足夠她風光出嫁了!”
陳肖力不屑地輕哼一聲道:“世人有幾個知道適可而止的?尤其象同樂這樣的,得隴望蜀,前陣子不是還肖想三皇子嗎?你們說說,今天前來觀禮的,有幾個是為了慶賀她同樂及笄的?恐怕都是為了五皇子選妃來的!”
陳肖敏接道:“長姐,你說,她會不會這次又要想嫁給五皇子了?”
眾女吃吃而笑,冀忞心道:五皇子不會娶她!想必在眾人心中也已經(jīng)不是秘密。
禮畢之后,眾女紛紛自行玩樂。
五皇子府的花廳中,同安公主和同樂郡主在同冀忞等沒有游園的貴女談笑。
同安公主身材略豐腴,膚白勝雪,姿容秀美??崴粕瞎偈珏男友勖鼷惿x,笑容真誠,猶如萬里晴空,暖陽高懸,令人說不出的舒服。
同安公主出生之時,母親就已經(jīng)身居高位,又深得皇上和太后、皇后等人的喜愛,使得她儀態(tài)端方,有著與生俱來的萬千貴重,但她卻難得地隨和,不倨傲,堪稱天真爛漫。令人無法不喜歡。
真真是個生來就是享福的命啊!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也不為過。
冀忞記得前世,同安公主后來許配給陳國公的嫡幼子陳齊鼎,四品御前帶刀侍衛(wèi)。
成親那天,十里紅妝,風光無限。
二皇子登基之后,重點打擊的是禮國公府和秦國公府,對于悶聲發(fā)財?shù)年悋珱]有抬舉也沒有貶謫,冀忞估計一來是因為在皇子爭位之中陳國公沒有明確表態(tài),象秦國公這樣的不表態(tài)也等于表態(tài),你說你不向著你自己的外甥向著別的皇子,誰信?
二來陳國公也不象自家外祖禮國公那樣,懷璧其罪,曾經(jīng)掌過兵,救過駕,還身懷社稷秘密,不整你整誰?
三是陳國公家財雄厚,估計暗地里或者心甘情愿或者被迫給了二皇子銀錢支持,故而得以安然無恙。
另外,嫁給國公爺?shù)牡沼鬃?,身份貴重,又不用理家,而且陳國公的嫡子和庶子只比義國公少點,因此,同安公主還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自己不能生的話,又不想讓妾室生庶子,就從夫家眾多兄弟中過繼一個,誰還敢說什么?
皇上對他這個女兒也真是用心良苦!
同樂郡主也是很美,但是她眉眼中的虛榮、不甘、得意和賣弄,使得她的容顏略顯尖刻。
驀然間,一旁陪笑的冀忞忽然發(fā)現(xiàn):花廳內(nèi)的同安公主,沺黎縣主,左雨嫣、陳肖力姐妹、都暈倒在座位上昏昏睡去。
上首的同樂郡主氣定神閑地看著冀忞,嫣然一笑:“冀小姐到底是冀小姐,我沒看錯!我在香爐中放了迷煙,你看,這個迷煙很霸道呢!這么多人都睡過去了,沒有一個時辰是醒不了的!不過,沒有迷倒冀小姐,我一點都不意外。冀小姐,咱們好好聊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