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苑內(nèi),柳兒、冰兒、小紅等人神色不一,有的憂慮,有的茫然,有的焦急。
福艷看著冀忞,秀美的小臉卻看不出什么情緒,她又是著急,又是擔(dān)心地道:“忞兒小姐,我們世子晚了一步,沒來得及提醒您別去。宮里的人傳話來說,秦貴妃請圣上給庶弟賜婚,說秦公子救了您和范小姐,要同時(shí)娶兩個(gè)!您是正妻,范小姐貴妾。您快想想辦法,怎么辦??!”
這么多日子以來,在福艷心里,已經(jīng)把冀忞當(dāng)成了自己的半個(gè)主子,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冀忞就是未來的廣寧世子妃,這還有什么說的?如今,突然冒出來個(gè)貴妃請求賜婚,福艷萬般不愿意。
冰兒(綠石)也是這般想法,只不過,此世子爺非彼世子爺。她也點(diǎn)頭道:“是啊,那個(gè)秦公子,根本配不上咱們小姐!”
嘟嘟更是一臉不愿意:“還想娶兩個(gè)!單娶我們小姐做正頭娘子,我們小姐愿意不愿意還兩說,還想讓我們小姐做妾,呸!”
不愿意又怎樣?周彪都沒有辦法,我知道怎么辦?冀忞知道,如果周彪有辦法,要么他本人登門來商議,要么直接告訴自己如何如何做,現(xiàn)在躲著不見人,由此可知,他至少目前沒有良策。
冀忞內(nèi)心苦笑,冀忞,你枉活兩世,自以為經(jīng)過了璐太妃的指點(diǎn)可以反敗為勝,如今,落入了成冰姣的圈套!豈不是你妄自尊大的結(jié)果!
潘嬤嬤的心象堵了一塊大石頭,以前看著廣寧世子,暗想親上加親,后來聽說廣寧郡王家的那個(gè)縣主很刁蠻,還有點(diǎn)擔(dān)心,又想小姑子早晚要出嫁,沒啥大不了。
再后來,又有個(gè)周桓,小小姐跟周桓的妹子還那么要好,盡管正頭婆婆不是親生母親,世子的親娘是妾室,但小小姐一旦嫁過去,兩個(gè)婆婆不對付,就沒那么多精力苛待小小姐,而且說不定,為了以后養(yǎng)老考慮,都搶著討好媳婦呢!再不能比這樣的夫家更滿意了,有沒有?
現(xiàn)在,小小姐有可能被許配給一個(gè)國公府的庶子!小小姐配他們家的國公爺完全夠格,好不好?可是,難道小小姐能嫁給秦國公做“平妻”?那跟妾又有什么太大區(qū)別,好聽點(diǎn)罷了!
范定艷也沒了往日的活潑,呆呆地出神,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室內(nèi)愁云密布,丹桂門外,卻已經(jīng)喧鬧起來。
邱紅梨的跟班紅木、紅梁和雨珗的丫鬟綠鳳來到丹桂苑門口,假意歇腳。
紅木陰陽怪氣地道:“哎呀,這里有人要馬上成為皇親國戚了!”
“嘖嘖嘖,啥子皇親國戚啊,不過是個(gè)庶子,真正的皇親是人家國公爺!”紅梁吃吃笑道:“紅木,你知道嗎?那個(gè)秦公子是姨娘生的,不是國公夫人生的。”
“哎呀!原來是庶子啊!我還以為,這么尊貴的小姐得嫁個(gè)世子爺、狀元郎呢!”紅木夸張的笑聲尖利刺耳。
“人家世子爺能看上她嗎?要是看上了,不早來提親了?做夢去吧!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紅梁使勁拉著長聲,充滿了蔑視。
“就是就是,做夢當(dāng)世子妃,笑死我了!”紅木接著使勁“啐”了一聲:“真不要臉!”
冰兒(綠石)聽到此處,肺都要?dú)庹?,抬腳要出去,被冀忞低聲喝住,冀忞內(nèi)心也很不舒服,但臉上不悲不喜,淡淡地道:“綠石,不必跟狗費(fèi)神?!?p> 冰兒(綠石)恨恨地立住,胸脯起伏,顯示著她難以壓抑的憤怒。
冀忞深吸口氣,努力笑了一下,柔聲地對冰兒(綠石)和其他人道:“她們沒提我的名字,連丹桂苑都沒提,咱們出去,豈不是撿罵?”
邱紅梨自是不長腦子的,你想嫁國舅爺,也得國舅爺來提親不是?人家根本沒看上你好不好?
因此這招“激將法”行的通,邱紅梨要嫁給“國舅爺”的美夢,現(xiàn)在泡湯了,成冰姣順勢讓邱紅梨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何況,邱紅梨的腦子根本沒有這轉(zhuǎn)彎抹角罵人的路數(shù)。
如果此時(shí),自己出去理論,則正中她的下懷:禮國公外孫女意欲抗旨!
但冀忞不能說得太明白,范定艷她們不能完全領(lǐng)會,反而會出現(xiàn)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哎呀,要不怎么說,有人真是命好,明明在京城里無依無靠,在人家府里討生活,現(xiàn)在,也一步飛上枝頭成鳳凰了!”紅梁好像萬般羨慕地感嘆道:“也嫁進(jìn)了國公府,哎呀,這是她們家?guī)装佥呑有迊淼母獍桑 ?p> “可不是嘛,幾百輩子修來了當(dāng)姨娘的福氣,這小姐是不是做壞事做的太多,遭了報(bào)應(yīng)?。“パ?,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老天爺開眼?。∥铱傻萌ニ吕锒嘟o菩薩上幾炷香!保佑這位小姐做妾做的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斷子絕孫,??!不不不,瞧我的嘴呦,百子千孫!百子千孫!”冀忞想得出來紅梁的神情會有多夸張。
“百子千孫,紅梁啊,百子千孫又怎地,那不也還是庶子,庶子的庶子,庶子的庶子的庶子!一百輩子的庶子,也不是嫡子?。 ?p> 紅木故作不解地又道:“可是妻妾如果親如姐妹,是不是能好一些?”
“好個(gè)屁!”紅梁又是“呸”了一聲:“親姐妹也得守規(guī)矩,見到正妻,照樣晨昏定省,磕頭跪拜!”
“哎呀,那可太狠心了!本來如親姐妹一般,吃穿用不分你我,可見了面就立刻分出了尊卑高下,哎呀,還不如死了算了!或者一輩子不見面最好!”紅木做痛心狀。
“可不是嘛!要死呢,就趕快找個(gè)沒人的地方去死,省得死到了哪里,哪里晦氣!”
“紅梁,有個(gè)歌謠怎么說來的?”
“犯賤小妖,心比天高!做了貴妾,喜上眉梢!”
二人一唱一和,字字誅心!
期間,綠鳳怯怯地要拉二人離開,二人哪里肯?綠鳳急得直跺腳,還不敢撇下她倆一個(gè)人走。
“噌”!嘟嘟忽地站起來,氣呼呼地走到門前,被柳兒死死拉住。
“你放手,我打死這兩個(gè)小賤蹄子!”嘟嘟低聲吼道!怒目圓睜,冀忞似乎看到憤怒的火苗在騰騰地上竄。
柳兒道:“嘟嘟,你冷靜點(diǎn)?!绷鴥阂采鷼猓侵肋@個(gè)時(shí)候不能打起來,也不知道怎么勸,只能使勁地拽住嘟嘟。
“你沒聽見她們含沙射影地罵我們小姐?敢情你們小姐不去做姨娘,你們就任她們作踐我們小姐?!你忘了我們小姐怎么幫你們小姐的?”嘟嘟狠狠地掰著柳兒的手,二人一齊用力,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散亂。
冀忞的心也跟著抽抽,成冰姣,你太狠了,我和范定艷還沒嫁過去呢,你就讓我倆先生了嫌隙,你一口一個(gè)“妾”,一口一個(gè)“庶子”,以后,依著范定艷的性格,我還有好日子過?
范定艷沒言語,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大大的眼睛似乎要蹦出來,目光中很明顯是鼓勵(lì)。
冀忞忙道:“姐姐,不可,別上當(dāng)!”
范定艷扭過頭不理她,很顯然,紅梁紅木的話,她聽進(jìn)去了。
冀忞一陣頭疼,只覺得烏云壓頂,很重,很重,重得透不過氣,重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