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城外營地。
駱振南正和蘇清漣談論著局勢,他建議以靜制動,等姜掖兵主動進攻,我軍只需防守即可。
“駱將軍,這么做太被動了,陛下的意思是這場戰(zhàn)爭必須速戰(zhàn)速決!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只攻不守!”
蘇清漣態(tài)度堅決,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蘇將軍,老夫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但戰(zhàn)火當前,可不能感情用事!”駱振南冷哼哼地說道。
當初蘇清漣以蘇澄波的身份回朝時,他很明確地表示自己懷疑駱振南通敵,不過后來云墨寒對此事沒有給予明確的回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駱將軍說笑了,既然當初陛下選擇相信你,而且此次又是九王爺親自派你前來支援,澄波作為晚輩,又豈敢對前輩有什么誤解呢?”
“既然如此,為何蘇將軍還要一意孤行?”
“我說了,速戰(zhàn)速決是陛下的意思!而且駱將軍您想,北地嚴寒,將士們對這邊的氣候環(huán)境也不適應,糧草的供應也要費去大量的人力物力,拖延下去對對大新也是有弊無利。”
駱振南一時語塞。
他說得沒錯,事實的確如此。
但是,拖延時間對他自己而言,對宮里那位而言卻是有利無害。
拖延云墨寒回宮的時間,可以讓太后有更多的時間部署一切,去重新發(fā)展自己的勢力,重掌朝政。
既然蘇清漣這兒油鹽不進,駱振南只好另想其他辦法拖延戰(zhàn)機。
入夜后,借著夜色的庇護,駱振南獨自騎馬出了營地。
潛伏于營地外小樹林的幾名暗探商量一番后,派出其中兩名尾隨他而去。
營地主帳,蘇清漣熄滅了燭火卻沒有上臥榻,而是坐在帳內的矮幾旁靜靜等待著什么。
片刻后,帳外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隨之而來的是嘈雜的腳步聲。
“蘇將軍!蘇將軍可睡下了?”有人朝帳內問道。
“本將軍已經(jīng)睡下,外邊何事?”他沖帳外喊道。
“將軍兩名守衛(wèi)被人打暈在地,請將軍小心著些,以防有刺客!”
話落音,蘇清漣嘴角勾了勾,在中衣外披了件大氅起身掌了燈往帳外走去。
“怎么回事?”他長發(fā)披散,陰沉著臉問道。
巡邏的士兵見他這般模樣連忙開口道:“擾了將軍休息,屬下知罪。”
“哪來的刺客?”
“回將軍,刺客未見著,但這兩人確實是遭人襲擊的?!毖策壥勘钢鴷灥乖诘氐亩苏f道。
蘇清漣垂眸掃了一眼,鼻子吸了吸,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濃烈的酒味。
他蹲下身子,那股酒味變得更加濃郁。
旋即,他抬頭以眼神示意巡邏士兵蹲下。
后者會意,連忙蹲了下來,隨后立馬明白過來。
“屬下該死,沒有查明原委就擾了將軍?!?p> “無妨,以后多注意觀察著些!”蘇清漣起身,而后揮了揮手又補充道:“值夜時酗酒,按軍法處置了吧!”
“是,屬下這就重新派兩名守夜的過來!”
蘇清漣回到帳中時,他的臥榻之上依然四仰八叉地躺了一個男人,手中正甩著一個空酒壺。
“怎么樣?神不知鬼不覺吧?”戰(zhàn)北鳴輕笑著說道。
這個戰(zhàn)北鳴可是如假包換的駐西大將軍,蘇清漣也是那日從丹棱城回來才與這位真正的大將軍碰頭的。
“若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我何必出帳吹冷風?”蘇清漣在臥榻前的凳子上坐下。
戰(zhàn)北鳴:“......”
“說正事吧?!?p> “駱振南出營地了,我已經(jīng)派了兩名暗探尾隨了?!?p> “姜掖營那邊呢?”蘇清漣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按照你的要求,我安插了幾名自己人進去,目前姜掖王暫時還沒什么動靜!”
“可有墨,可有公主的消息?”
戰(zhàn)北鳴并不知道蘇清漣和云墨瑤之間的事,所以并沒有太關注于這位姜掖王妃。
他搖了搖頭,“現(xiàn)在就別管什么公主了!把他姜掖滅了,公主自然就回來了。”
蘇清漣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現(xiàn)在的確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嗯,先看看駱振南這次有什么動作吧?!?p> 直到寅時,尾隨駱振南的暗探發(fā)出信號。
正在蘇清漣帳內小憩的戰(zhàn)北鳴倏然從臥榻上直起身子,“回來了!”
蘇清漣知道自己的營帳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不敢隨意進出,更不能讓在外人眼中可疑的人物進來。
“我想辦法支開守衛(wèi),你趕緊出去!”
“不用,我有我的辦法!”戰(zhàn)北鳴擺著手說道。
蘇清漣不解地看著他,卻不見他有任何動作。
約莫十幾分鐘后,帳外貌似起了些許騷亂,士兵們匆匆的腳步聲的謾罵聲不時傳入帳內。
“怎么回事?”蘇清漣皺著眉問。
“我之前派人在那些值夜守衛(wèi)的飲用水中加了點料!”
蘇清漣:“......”
江湖下三濫,堂堂駐西大將軍竟然使這種手段!
戰(zhàn)北鳴仿佛看出了他內心所想,直接拆穿道:“怎么?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又沒說什么!”
“......”
戰(zhàn)北鳴的手下趁亂跑進營帳。
來人是兩名身手矯捷的小伙子,同樣的夜行衣裝扮,并且有著一張相似的面孔。
入帳后,二人同步單膝跪地,反手執(zhí)短刀作揖,“戰(zhàn)將軍,蘇將軍?!?p> “免禮,說說駱振南!”戰(zhàn)北鳴大手一揮說道。
二人起身,各自斟酌了一番措辭才開始敘述他們跟蹤駱振南探聽到的結果。
姜掖王已經(jīng)有了大新兵營的陣圖,并且姜掖已經(jīng)暗中聯(lián)合了西州準備一起攻打大新,駱振南這次與宇文載鶴碰面正是將利川這邊的陣圖奉上,以示他結盟的誠意。
“駱振南這么做,對方承諾了什么回報?”
戰(zhàn)北鳴實在不理解駱振南賣國的原因,總覺得通過這件事還能牽扯出更多的東西來。
提及此話題,二人都支支吾吾了起來。
并非他們沒有探聽到,而是探聽到的結果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他們都開不了這個口。
“說?。査?,你說?!睉?zhàn)北鳴下令。
被喚厲司的連忙搖頭,“厲謙離得較近,他聽得更清楚一些。”
“那厲謙你說?!?p> 厲司和厲謙是雙胞胎兄弟,厲謙是哥哥,此刻被弟弟坑了一把的他不管事情多么難以啟齒,他也必須將事情如實陳述出來。
“事關宮里,是嗎?”蘇清漣突然問道。
如果他猜得不錯,此事與太后定是脫不了關系。
厲謙聞聲微遲疑了一下,而后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既然蘇清漣能猜到事情與宮里有關,那么自己接下來所說的對他來說應該算不上什么驚天動地了。
他點了點頭,“事關太后。”
戰(zhàn)北鳴不像蘇清漣那么了解情況,所以一聽到“太后”這個詞臉色唰得一下就變白了。
聽完厲謙的陳述,蘇清漣的臉色也差點沒繃住。
所有人——包括云墨寒在內都低估了這位太后的為人,更低估了太后的能力。
眼看天色漸亮,戰(zhàn)北鳴和歷氏兄弟必須趕緊離開兵營。
離開前,戰(zhàn)北鳴提醒道:“清漣,兵營圖被姜掖知曉,你得提防著那群蠻子偷襲!”
“嗯,我不擔心我這兒,陛下那邊得送去消息!”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