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糧草被阻截,運糧路線被截斷,南宮瀛終于開始重視了起來。
距離原定糧草抵達時間過去五天,西州軍營暫時陷入了一片局促中。
苗顯忠與南宮瀛在帳中商議著接下來的計劃,卻突然傳來大新兵強攻風梢關(guān)的消息。
“呵......這個云墨寒還真是出人意料。”
南宮瀛從座椅上站起,面色深沉地走到帳外。
天幕低垂,不遠處的風梢關(guān)上空積壓著一層厚厚的云翳。
“大汗,還是由老夫親自帶兵過去支援吧!”苗顯忠從身后跟了上來。
據(jù)報信的所說,對方人馬不超一萬,而他們西州兵多將廣,此時派上三五萬人馬前去支援,大新依然等同于是自投羅網(wǎng)。
南宮瀛望著不遠處的山頭沉思了片刻,苗顯忠的分析不錯,可是云墨寒真的會這么傻嗎?
不超過一萬的兵馬,搞搞偷襲還說得過去,可現(xiàn)在他們是從正面強攻,這一萬兵馬能掀得起什么大浪?
原本他以為對方阻截了他們的糧草,必將等到他們彈盡糧絕,軍心不穩(wěn)時候才會搞一次突襲,可現(xiàn)在這么大張旗鼓地強攻......
他不得不多提防著點。
“苗叔,云墨寒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傻吧?”
“大汗的意思是?”
“所謂兵不厭詐,你確定他們這一萬兵馬周圍沒有事先埋伏的?”
“可是我軍一直在附近一帶巡邏,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可疑之處。”
既然如此,難道云墨寒真的是一時興起,隨性而為?
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與此同時,大新三千奇兵整裝待發(fā),云墨寒親自排兵布陣。
起初蘇清漪對于他這個時候強攻也多有疑惑,但此時看著山頭壓抑的滾滾濃云便也了然了。
看著這天象,兩個時辰之內(nèi)定會來上一場凍雨。
一旦下雨,山中便會霧氣繚繞,將士們的視線必定受到影響。
在這個時候派出這三千奇兵,不能夠很好地混淆和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相比夜晚突襲,多是利大于弊。
若在夜晚進行強攻,屆時對方只要將篝火燃起,與白天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一個時辰過后,翻滾的濃云漸漸變成了黑色,大雨如約而至。
黑云遮山,偌大的雨珠密密麻麻地落下,在崎嶇的前進道路上積滿水洼。
三千奇兵踏著泥濘,向著被黑云包裹的風梢關(guān)而去。
南宮瀛最終還是派苗顯忠率三萬兵馬前去阻擊,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只是當西州兵馬剛到風梢關(guān)的時候,山雨剛好呼嘯而來,怒吼的狂風伴著兵戈之聲響徹山谷。
云墨宸所訓練的奇兵,奇就奇在他們可以盲眼作戰(zhàn)。
這些人有著過人的聽力,能夠憑借聲音分辨目標方位,盲眼將目標射殺。
主帳內(nèi),蘇清漪聽著云墨寒的解釋思索著,不過即便他們可以通過聲音判斷目標的方位,又怎能分辨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呢?
她將這個疑問問出。
云墨寒笑了笑,說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此次派出的那一萬兵馬所用武器都是一致的?”
蘇清漪仔細地回想了片刻。
確實,將士們除了弓弩之外,皆是以長柄大刀為兵器。
頓時,她恍然,“你是說,這些奇兵可以通過聲音判斷出兵器的類型?”
云墨寒點了點頭。
牛?。?p> 蘇清漪暗想著,這么牛逼的技能擱現(xiàn)代熱武器時代,就等同于聽聲音就能分辨出槍支類型和型號了。
如此完美的部署,外加那三千奇兵的神仙技能,大新首戰(zhàn)必然告捷。
此刻,他們只要坐在軍中等著捷報傳來即可。
另一邊,苗顯忠的手下傷亡慘重,三萬援軍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因為這是他首次與大新兵馬交鋒,原本還抱著小試牛刀的態(tài)度迎戰(zhàn),沒想到卻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曹之海所率的一萬大軍越戰(zhàn)越勇,士氣大振,嘶吼和吶喊幾乎穿透百里傳到了西州軍營。
南宮瀛正坐在帳中,心臟驀然一沉,連忙起身走到帳外。
看著白雨跳珠的地面,他猛地一個激靈,這才驚覺中計,立馬派人傳令苗顯忠撤退。
可惜,為時已晚。
苗顯忠的三萬大軍死傷慘重,此刻幾乎已經(jīng)踏進了大新兵的包圍圈。
他坐在馬上,聽著周圍的兵戈之聲突然有些眩暈,他完全無法看清那些劍弩是從何而來,又是怎么讓他身旁的將士一個個倒下的。
急報傳來——
一個字,撤。
此時正是大新士兵氣焰高漲之時,乘勝追擊勢在必行。
盡管作為主帥的曹之海也認為此時應(yīng)該一鼓作氣將其所剩人馬滅干凈,但云墨寒有交代——
對方撤退,萬不可追。
聽從君令,曹之海及時召回欲追擊的將士們。
他留下五百余人駐守攻下的風梢關(guān),剩下的隨他回營復(fù)命。
南宮瀛派出的埋伏在西州兵撤退路上的人員除了接受了一場冷雨的洗禮,除此一無所獲。
西州兵營內(nèi)一下多出不少傷員,醫(yī)官們忙碌著跑進跑出。
運糧之路被阻,西州兵營各種資源短缺,這么一來連最常要用的金瘡藥都快不夠用了。
主帳內(nèi)被一種沉寂的死亡之氣籠罩著,下人們跪了一地。
南宮瀛一言不發(fā)地正坐于長案后,擱在案上的手緊握成拳,指關(guān)節(jié)泛著駭人的白皙。
“大汗,容老夫多幾句嘴!”
苗顯忠從一旁的扶手椅上起身站到他面前鞠躬作揖道:“先前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姜掖叛亂,那大新皇帝欲親征征討姜掖蠻子,我們趁亂舉兵或有一絲希望,可就目前形勢而言,著實對我們西州不利??!”
南宮瀛沒有吭聲,只是那張俊美中透著邪肆的臉愈發(fā)得陰沉了。
見他不語,苗顯忠不顧他臉色的變化繼續(xù)開口:“若是惹怒了那皇帝,咱們一個小小的西州,真的不會是大新的對手啊,到時......”
話還沒說完,“砰”得一聲巨響將他話頭截斷。
南宮瀛手中的茶盞在案桌上成了碎片,茶水打濕了案上的基本奏折。
“苗叔,在你眼里,我西州的三十萬大軍就是廢物是嗎?”
“老臣不敢這么想!”
“此次失利并非因為我西州將士不敵他大新,而是本王大意中了那云墨寒的奸計罷了!”
“是!”
苗顯忠不敢再有異議,雖然這位少年王喚自己一聲“苗叔”,但二人終是君臣有別,他必須拿捏好分寸。
只是,他到現(xiàn)在都不懂,為什么西州與大新相安了這么多年,這位少年王突然就起了異心了呢?
大新首戰(zhàn)大告捷,將士們雖有死傷,但對于西州來說便算不得什么傷亡了。
云墨寒對一眾將士進行了封賞,軍心受到鼓舞,士氣仍在不斷上漲中。
然而,蘇清漪看著萬人慶賀的場面,內(nèi)心卻陷入了對往后事情發(fā)展的擔憂中。
不知為何,她有種強烈的預(yù)感——
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惡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