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住了一晚上,所以也沒有什么東西要收拾的,不過是余子醬今早帶過來的洗漱用品,還有她沒用上的換洗衣物。
許瓚被駱野強制壓在了醫(yī)院,不允許他出院。
年滿離開的時候,許瓚的臉色就極其不佳,不過駱野也一樣,兩人互相黑著臉。
于是年滿很小聲的和兩人打了聲招呼。
“這幾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公司?!瘪樢皩λ?。
她點點頭,說了聲“好”。
*
年滿拉開車門先余子醬一步坐上了車,扣上安全帶。
一分鐘,二分鐘……
駕駛座的車門還沒被拉開,年滿扭頭朝車窗外看去,余子醬在講電話,好像是他那個愚蠢上司。
額頭上的紗布還貼著的,她用手碰了碰。
“嘶?!?p> 一不小心用了勁兒,疼。
余子醬估計是被她那愚蠢上司給氣著了,年滿瞧她都不顧形象了,那頭花了好幾千大洋做的頭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她抓的完全沒了型。
……
駕駛座的車門終于被拉開,年滿睜開眼,余子醬的臉色果然不佳。
車里的氣壓頓時降了好幾個度。
年滿縮了縮身子,決定繼續(xù)保持沉默,免得引火上身,觸了余子醬正在噗噗直冒的小火山。
一分鐘后,車里駛離了醫(yī)院的停車坪,匯入了夜色下的車流中。
年滿偏著頭,望著車窗外不斷后退著的樓房和不時冒出來的香樟樹。
“年滿?!钡故怯嘧俞u先開了口。
“嗯?”她扭頭去看她。
“許瓚?zhàn)B傷的這些日子,你多抽空去看看他?!?p> 其實不用她叮囑,她也會的。
她“嗯”了聲,“我知道了?!?p> “許瓚他……”
“什么?”
對面過來的一輛車突然打開了遠光燈,晃得余子醬差點追尾了前面的一輛黑色賓利。
然后年滿便聽見余子醬狠狠罵了一句,并且“慰問”了那位差點造成追尾事件兇手的祖宗好多代。
“許瓚他什么?”剛剛她說著突然就停了,年滿追問。
“他挺苦的?!?p> “我知……”
年滿想說我知道,知道他苦,只是“知道”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余子醬打斷了。
“他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生病離開了,家里就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爺子?!?p> 余子醬聲音很低,但年滿聽得清楚。
“老爺子不知道許瓚受傷這事兒,怕他承不住,駱野沒告訴他,”停頓了兩秒,余子醬又說了句,“他也沒什么親近的人?!?p> 好像除了駱野,他便沒什么關系親近的人了。
年滿沒吭聲,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知道他苦,在札幌的那個晚上,駱野說了他的事情后,余子醬便對她說,他挺苦的。
她只是沒想到,他比她所知道的還要苦上這么多。
“他一個人住,駱野一個男人,還有公司的事情要忙,”余子醬打亮左轉(zhuǎn)方向燈,向左變更車道,“你這兩天多沒事就多去醫(yī)院,看看他。”
“嗯,”年滿應聲,“我知道了。”
到家已經(jīng)快要八點鐘了,余子醬抱著電腦去了書房,“我還有工作要忙,你早點睡。”
“嗯,”年滿點點頭,“我洗洗就睡了。”
醫(yī)院的病房看起來再干凈,年滿都覺得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
額頭的傷口不能碰到水,她便放水到浴缸里,頭發(fā)她一個人沒法兒洗,打算明天去理發(fā)店,去那邊洗。
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余子醬還在書房里。
她關掉了客廳亮眼的大燈,只留了邊角一排暖黃色的小燈。
輕輕關上房門。
只亮著床邊的一盞小燈,是暖暖的橘色。
落地窗前的沙發(fā)搖椅里,年滿安靜的望著窗外的夜色。
今夜的月亮終于不是彎彎一牙了,像小圓餅似的,就快要接近滿月了。
九點的城市夜晚,依舊是車水馬龍。
路燈和霓虹,將本該漆黑一團的夜變得喧鬧光亮了起來。
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余子醬的話,還在她耳邊回繞著。
關于許瓚,其實她是無法感同身受的,她生長的環(huán)境與他相比,似乎是截然相反的。
……
年滿是被凍醒的,她在搖椅上睡著了。
摸到手機,摁亮。
已經(jīng)是凌晨的零點三十分了。
猛然站起來,頭有點暈,腿也有些麻,緩了好一會兒,才好些。
熄滅了床頭的小燈,屋里只剩下了窗外的月光。
駱野讓她在家多休息幾天,她也沒矯情的推辭不要。
昨晚忘記關掉的鬧鐘在七點鐘準時響起,驚醒,摸到手機,關掉鬧鐘。
掀開被子,起床。
七點二十,出門。
她的車還在公司里停著,只能去路邊打車。
買了兩份粥,兩籠湯包,一份蝦仁蒸餃,還有剛出蒸籠白胖胖的豆腐肉餡包子。
搭電梯,摁亮她要去的樓層。
剛把東西都騰到一只手上,想要敲門的,手剛抬起,還沒挨著門,門自己就開了,原來是里面的人正要出來。
許瓚看到她,明顯的愣了下。
“年滿?”
年滿也有些意外,“你要出去嗎?”
他覺得悶,所以想要出去透透氣。
他輕著聲音,“沒有?!?p> 側(cè)過身,讓她進去。
沙發(fā)前的小桌子本就不大,水果籃占了一半的面積,剩下的一半,現(xiàn)在叫她擺的滿滿的。
年滿把早餐一一擺放好,粥蓋打開,然后抬頭叫他,“快點來吃,還熱著呢!”
許瓚看著她,一雙眸子深沉。
“好”。他應道。
年滿只要一份粥,還有一份湯包,其它的,都是給許瓚買的。
她吃的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粥,湯包汁水飽滿,一口咬下去,都冒了出來。
才幾天的時間,許瓚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左手,年滿瞧著,不似第一天那樣別扭了。
當沒什么事兒可以做的時候,年滿就覺得氣氛開始有些尷尬了。
她琢磨著要不先回去?
“那個……”
她剛出聲兒,許瓚就已經(jīng)望了過來。
“我先回去了,你…休息?!?p> ……
帶上病房門的那一刻,年滿輕呼了一口氣兒。
自打和許瓚告白失敗后,凡是在她清醒狀態(tài)下和他單獨待在一起,那股尷尬的感覺便會冒出來,特別兩個人都沉默著,沒話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