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Virus 病毒

　　我生來就是一只怪物，為了殺戮，為了暴怒，為了毀滅。我所心悅誠服的，只有強者，比我更強的強者，不止如此，還要比我更加熱愛殺戮，更加熱愛暴怒，更加熱愛毀滅。

　　那一天，我找到了，我的生命之光，我的罪惡之標，我的救主，我的死神。

　　一條噴薄的火柱撕開列車的車頂，留下觸目驚心的焦黑痕跡和空洞，殘余的火星飛散在空中，迅速被列車拋之雪山的深邃黑夜之中。

　　藍楓抱著江寄語緩緩降落在列車的車頂上，背后的劍翼在疾馳的風雪中閃著寒光。緊接著他們之后，鯊魚牙拖著那只鋸齒般的手臂從列車被撕開的傷口中跳了出來，一口鯊齒頻頻咬合作響，像是在期待即將死于自己手中的獵物。

　　“江寄語，你升到二級后有什么新能力嗎？”藍楓一邊警惕著鯊魚牙一邊問向竄到自己身后的江寄語。

　　“我可以呼風喚雨哦！”

　　“......你的能力還能再正常一點嗎......”

　　江寄語露出了一副自信滿滿的笑容，拍了拍藍楓的肩膀，豎起大拇指：“戰(zhàn)斗，就交給你了！”

　　“......”

　　看來沒法期望江寄語能幫上什么忙。藍楓只好讓江寄語閃的遠遠的，以免被他和鯊魚牙的戰(zhàn)斗波及到。根據(jù)剛才鯊魚牙所展示出來的實力，藍楓推斷他的等級大概是在7到8級，和自己相差無幾。鯊魚牙的Sword Witcher劍巫師同時擁有著強大的近身作戰(zhàn)能力和能起到奇襲效果的火球法術(shù)，那么就近身作戰(zhàn)而言，專攻這一方面的自己應當擁有更大的優(yōu)勢，如果能壓制住他，那么自己的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

　　打定主意，藍楓雙手各持一把血劍，展開劍翼化作流星沖向鯊魚牙。

　　“哼，居然正面朝我沖來了么。但是，無用！讓你感受一下壓倒性的強大吧！”

　　兵刃相接。鯊魚牙的鯊齒手抵住了藍楓的兩把血劍，同時他的另一只手中乍現(xiàn)出爆裂的火光，在黑夜中十分猙獰鮮艷。

　　藍楓早就想到他會來這一招，立刻撤身。按照他的計算，以他劍翼的飛行速度完全能夠躲開鯊魚牙的火球。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火球曳著刺眼的尾光劃破黑夜，其速度相比之前提升了將近有一半。藍楓瞳孔一縮，眼看迅速逼近的火球，已經(jīng)無法逃脫。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血光閃過，隨后整個火球被劈成了兩半扁球體炸裂開來，像是璀璨的煙花。

　　藍楓的身形從火球爆炸的余霧中閃出，一副狼狽盡出的模樣。

　　“怎么回事，這個火球還能提速的嗎?！彼人灾o緊盯著火光散去后仍然佇立在那里的鯊魚牙。

　　鯊魚牙卻詭異一笑，仿佛勝利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藍楓咬咬牙。雖然自己還有一張底牌，但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使用為好。

　　寒光再次交織，撕裂出血和火的傷痕。

　　鯊魚牙以可怕的速度穿梭在藍楓的猛烈攻勢之中，竟毫發(fā)無損，還游刃有余地在他身上留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這家伙的速度，相比之前快了將近一半！藍楓緊鎖眉頭，即使他再怎么加快攻勢，也無法傷到鯊魚牙分毫——他們的速度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反而，藍楓自己身上的傷口不斷地增加著，雖不致命，但小傷積累起來也會損害他的行動能力，更要命的是，他們此刻正站在疾馳于高原雪山之中的列車上，呼嘯的寒風刺骨凌冽，迅速掠奪著藍楓的體溫，在被對手殺死之前，他可能會先被凍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家伙的實力，不應該有這么強啊。難道說他之前隱藏了實力？”藍楓勉強擋下鯊魚牙的進攻，連連后退。

　　“藍楓哥，你怎么這么慢啊！”此時，江寄語的喊聲越過寒風從后面來，“加油啊，好好打，不要擺爛啦！要是你撐不住的話就會一尸兩命的呀！”

　　“一尸兩命不是這么用的！”

　　藍楓隨口吐槽道。

　　等等。

　　他突然注意到一絲不對勁。

　　慢？我很慢？不可能，即使我不是速度特攻型能力，以江寄語的等級來看，我的速度應該是快到看不清才對。

　　難道？！

　　“看來你已經(jīng)注意到了?！滨忯~牙咧開一口利齒，眼中閃出詭異的光。

　　“不是你變快了，而是我變慢了......”藍楓冷靜地分析出結(jié)果。俗話說，當局者迷。如果是以外人的視角，大概一眼就能看出真相，但在藍楓的視角來看，很難意識到其實是自己的速度變慢了，從而鯊魚牙的速度相對變快了。

　　但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難道鯊魚牙還有其他能力？

　　不，鯊魚牙本身已經(jīng)很強了，要是還有這樣的能力，完全是對能力平衡的破壞，雖然這樣的先例并非沒有，但鯊魚牙應該不可能擁有另一種能力。

　　那么答案就很明顯了。這個能力的效果，來自于鯊魚牙的同伴，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個子。

　　“原來如此，雖然不知道你的同伴到底是什么能力，但我已經(jīng)解開謎題了?！彼{楓揚起了嘴角。

　　“已經(jīng)晚了！事到如今，即使你解開謎題，也依舊挽救不了死亡的結(jié)局！”鯊魚牙狂笑起來，無比地喜悅，看著藍楓像是在看小丑一般，“任憑你如何掙扎，也無法打敗我們的組合！我和他的能力結(jié)合起來，在魔眼大人之下，絕對是無敵的！”

　　“這可不一定?！?p>　　“什么？”鯊魚牙歪了歪頭，“你也就嘴硬吧?！?p>　　“我再重復一遍，我已經(jīng)，解開謎題了。”藍楓的神情突然冷峻了起來，他擺出奇怪的站姿，面龐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在從列車車廂里逸出的光芒的照耀下，彰顯出了強烈的明暗對比，仿佛變了一個畫風。

　　“江寄語觀察到了我的變慢，而我自己卻對我的變慢卻毫無感覺，并且變慢的只有我。一開始我以為是類似于時間控制的能力，但這立刻被我否決了，因為以目前的重塑者整體水平來看，應該還不可能出現(xiàn)能夠精細到控制一個人所占據(jù)空間的時間流動速度的程度的能力。所以我所受到的能力影響應該是控制感覺，比如讓我的感覺變得遲鈍，這種情況下我的感覺直接受影響，自然無法察覺自己變慢，非常符合我的現(xiàn)狀?！彼{楓冷靜地說道，“那么我只需要屏蔽我的感覺，就可以不受這個能力的影響?！?p>　　鯊魚牙一臉怪異地盯著藍楓，隨后捧腹大笑起來：“你是認真的嗎？先不說你要是屏蔽了自己的感覺要怎么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我進行戰(zhàn)斗，要是你的推論完全偏離了事實，其實就是存在一個能夠控制時間流動的重塑者你要怎么辦？”

　　“那也沒關(guān)系，因為我，比你要聰明一百倍?！彼{楓沒心沒肺地咧開嘴，還豎了個自信的大拇指。

　　鯊魚牙一陣愕然失語，隨后氣極反笑，整張臉都扭作了一團，只剩下白森森的尖牙利齒。

　　“好啊，好啊，我看你是蠢了一百倍！”

　　鯊魚牙動了，同時藍楓也動了，他背后的劍翼頓時被點燃，在雪夜中仿佛涅槃的火鳥一般，展翅騰空，以驚人的速度旋轉(zhuǎn)著一道道沖向鯊魚牙，卻被他矯捷地一一閃躲開，只好紛紛一頭撞在了列車頂上。

　　“無用無用！”

　　“本身也沒想著能打中你。”藍楓聳了聳肩，覺得身體暖和了許多。沒錯，這些燃燒火劍一部分其實是用來給他取暖的，因為接下來他會放棄自己的感覺，其中也包括冷熱感，要是打著打著連自己被凍死了都不知道就尷尬了。

　　“準備好，試試我的新能力吧?！彼{楓于是閉上眼睛，打了個響指。

　　這一刻，時空仿佛都靜止了。

　　一把把燃燒著不滅火焰的翼劍參差插在車頂?shù)膽?zhàn)場上，如同靜默的戰(zhàn)士，莊重而又威嚴，沐浴著鮮血，宣告著戰(zhàn)場的慘烈。

　　隨即，藍楓睜開了眼，只是此時，他的雙眼已經(jīng)染成了深紅色。

　　第七級能力——狂暴。

　　沒錯，自從上次殺死屠夫后，藍楓的能力點數(shù)已經(jīng)足夠他進化到七級。他猶豫了一段時間后，選擇了狂暴這個新能力——也就是屠夫在和他交手時曾展現(xiàn)過的能力之一。這個能力并不像字面意思這么單純，其本質(zhì)上是使能力者的感覺暴走，從而使其突破能力的限制，令包括力量和速度在內(nèi)的許多屬性上升至平時無法達到的境界。用簡單易懂的話來講，其實就是剝奪了人的感覺。當人擁有感覺時，會因為疼痛而畏縮，會因為恐懼而遲疑，會因為得手而大意，而一旦感覺喪失，就能夠肆無忌憚地發(fā)揮出身體所擁有的全部潛能。

　　感覺喪失，并不意味著意識喪失，此刻，藍楓依然擁有著身體的控制權(quán)，只不過，這就像是在打游戲，自己的身體變成了自己操縱的角色，而自己的精神就是游戲手柄。

　　“不過是虛張聲——”

　　鯊魚牙一邊沖向藍楓，一邊狂笑著，然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他甚至還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就被藍楓一拳砸飛了數(shù)十米，直直砸穿了列車車頂，飛進了車廂里，引起一陣巨響。

　　“好像有點骨折。”藍楓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雖然對面的骨折可能要比他來得嚴重多了。

　　不過對于重塑者來說，骨折什么的都是小事，兩三天就能痊愈。

　　“呵呵呵，你果然很強大，怪不得會受到魔眼大人的青睞?！?p>　　不知何時，鯊魚牙從車廂里跳了出來，但是一瘸一拐的，渾身直冒鮮血，甚至一只手臂已經(jīng)殘廢了，耷拉在那里，顯然他已經(jīng)喪失了大部分戰(zhàn)斗力。

　　“青睞？別用這么讓人誤會的說法好吧，我可不認識那家伙?！彼{楓驚悚地盯著他。

　　鯊魚牙卻沙啞地笑了起來，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你有病？”

　　鯊魚牙卻并不理會他，只是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管注射液，然后往自己的大臂上狠狠扎了下去，一股深邃的眩暈感頓時涌上頭腦，同時伴隨著一陣地獄般的快感和狂喜，這快感和狂喜像是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沖擊著他的肉體和理智，伸出無數(shù)嶙峋的手臂將他拉向無上而又墮落的罪惡地獄，先把他的腦子剜出來，在刀山上溜個好幾圈，再分而食之，然后把五臟六腑剖開，在火海里煮一煮，賜予眾多惡鬼。

　　咣浪咣浪。

　　一管綠色的注射液從高高的臺階下滾了過來，像是無上的恩賜。

　　“魔眼大人，這是？”鯊魚牙不解地看著手中的注射液。

　　魔眼，那個坐在臺階王座上的，背著光的陰鷙男人，面無表情，傲慢而又蔑視著萬物，仿佛這世間除了自己皆是螻蟻。

　　“吾已將你們二人去往雪山的消息透露出去，想必不久便會傳到求道者那邊，屆時他們必將派人截殺你們。此去無其他目的，只為試驗這一病毒的效用。此病毒用則必死，若你殺光列車上所有人，吾自會在終點站將你回收。你可愿意？”

　　魔眼口中的所謂“回收”，自然是將自己殺死，然后奪取所有的能力。

　　顫抖，不住的顫抖?？裣玻瑹o上的狂喜。

　　這個男人，完全將自己當做了任憑生殺的低等生物。

　　“我愿意！”

　　我生來就是一只怪物，為了殺戮，為了暴怒，為了毀滅。我所心悅誠服的，只有強者，比我更強的強者，不止如此，還要比我更加熱愛殺戮，更加熱愛暴怒，更加熱愛毀滅。

　　那一天，我找到了，我的生命之光，我的罪惡之標，我的救主，我的死神。

　　“hihihi，hihihihihi，wryryryryryry！”

　　鯊魚牙的五官中不斷流出綠色的惡心液體，他狂喜地不住地笑著，把自己折了的手臂撕了下來，毫不留情，仿佛沒有任何的疼痛感。

　　他笑得更歡了。他用手臂貫穿了自己的身體，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厭其煩地把自己捅成了篩子。

　　“hihihihihi，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hihihihihih！”

　　他渾身燃燒起了血紅的火焰，仿佛自焚一般，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斷地虐待著自己，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用來獻祭的祭品。

　　“hihihihi，wryryryryryry！”

　　“臥槽，整什么爛活？”藍楓有點被嚇住了。

　　突然，鯊魚牙的身體沒有任何征兆地膨脹了起來，像是充了氣的氣球一樣，迅速膨脹，膨脹，變得足有一幢小房子那么大，把列車的車頂全占據(jù)了。八條鯊齒般的多節(jié)肢體從他膨脹后的軀體中破殼而出，將他的大身子支撐了起來。他依然在燃燒，無論是巨大的軀干，還是鋸齒的下肢，皆被熊熊火焰覆蓋，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燃燒著的蜘蛛。

　　無數(shù)的黃屏在大蜘蛛的面前彈出，一個接一個，像是奔潰了的系統(tǒng)。

　?。紮z測到不明病毒入侵＞

　　＜檢測到不明病毒入侵＞

　?。細⒍局校?p>　　＜殺毒失?。?p>　　＜殺毒中＞

　?。細⒍臼。?p>　?。細⒍局校?p>　　＜殺毒失?。?p>　?。贾貑⒅校?p>　　＜重啟成功＞

　?。紮z測到重塑能力奔潰＞

　　＜進行重塑能力再賦予＞

　?。荚儋x予完成＞

　?。糃ode：349。

　　Reformer：Limb Party（肢體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