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你府里的那雙眼睛
其實,額娘已經(jīng)認定了是他暗算的老十四,所以才會將他叫過去。
雖然表面上沒有訓(xùn)斥,明里暗里卻全是指責之意,還說老十四才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親兄弟之間就該互敬互愛,守望相助。
尤其是他,做哥哥的更應(yīng)該懂得謙讓,愛護幼弟,而不是將旁人當成兄弟,反置自家親兄弟于不顧。
她還說:“你十四弟自小跟隨你皇阿瑪一起出征,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生死,他驍勇善戰(zhàn),一心想要報效國家,報效朝廷,早就盼望著能再次奔赴戰(zhàn)場,為朝廷效命,你這個做哥哥的不成全他也就罷了,怎么反而幫著旁人幾次三番的暗算他,你還有個做哥哥的樣子嗎?”
“額娘從未求過你什么,這一次,額娘求你,你就成全你十四弟吧,你十三弟一向唯你馬首是瞻,只要你開口,想來他也不會有什么意見。”
他問她:“難道額娘想讓十三弟抗旨不遵嗎?”
她默了默,然后道:“畢竟你十三弟小時也是養(yǎng)在我這里的,我焉能這么狠心,讓他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他聽了,只想冷笑。
為了十四弟,額娘竟然要他毒害十三弟。
他心里既恨,又痛,更多的是悲涼。
這樣的話,他無法跟十三弟說,喝了一口茶暫且壓下滿心思緒,擺擺手道,“算了,不說她了,我剛剛聽說下午海棠過來找你,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十三爺大概也明白了德妃為何要叫他去,心中不由的為自家四哥鳴不平,他也實在不能理解,同樣都是親生兒子,怎么就能如此厚此薄彼呢。
既然四哥不愿意再提,他也不好再問。
端起茶,喝了一大口,一五一十將下午向海棠告訴他的夢中之事都說與了四爺聽,最后又道:“這件事,實在太奇了,狗兒去九哥府里查過了,九嫂院子里真有個叫碧蓮的丫頭。”
“竟有這種事?”
四爺起先聽了只覺得匪夷所思,再想想,若不是夢太準,海棠如何能知道這些。
自打她跟著自己來到京城,就沒邁出過王府,而且自己從未跟她提起過什么呼塔布,這后院里就連容清也不知道十三弟身邊有個叫呼塔布的戈什哈,她怎么可能知道。
還有,那個碧蓮就是個微末的灑掃丫頭,是沒有機會隨九福晉出入九貝勒府的,旁人應(yīng)該不可能知道她,海棠更不可能知道。
難道這世間真有這么離奇的事?
正想著,又聽十三爺?shù)溃骸笆前?,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偏偏如此巧合,都被她說中了?!?p> 四爺臉色一凜:“看來,你身邊的那個呼塔布不可不防,不過,就算防住了他,讓他沒了下手的機會,老八他們肯定還會留有后手,到時必定會用更加陰險毒辣的法子來……”
話沒說完,忽然十三爺“噗嗤”一笑,噴出一口茶來。
四爺疑惑的望著他:“跟你說正經(jīng)事,好好的你笑什么?”
十三爺眨眨眼睛,笑著打趣道:“四哥和向格格可真是心有靈犀啊,連話都說的一模一樣,幾乎一字不差?!?p> 四爺心里突然涌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臉上卻擺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都這么大了,還沒個正形,出去怎么帶兵打仗?!?p> 說著,臉上露出一種老父親操碎了心的神情,切切問道,“十三弟,這一趟西征,前有毒蟲蛇蝎,后有野狼猛虎,你害怕嗎?”
十三爺信心百倍的拍拍胸:“放心吧,四哥,你十三弟我還從未怕過什么?!?p> “知道你是個膽大無畏,敢拼敢闖的,不過這件事還是找鄔先生來商量一下才好?!?p> “鄔先生腿腳不方便,不如我們一起去他那里吧?!?p> “嗯。”
兩個人正要起身,十三爺突然又問道;“對了,這種時候,你府里的那雙眼睛還是沒有動作嗎?”
四爺眉色一暗,沉吟道:“也是怪了,自從她生下孩子之后,一直沒什么動靜,雖然暗中和老八他們?nèi)匀挥新?lián)系,但沒見她傳遞了什么重要消息?!?p> “莫不是她愛上四哥你,真心想要做你的女人了?”
“去你的,指不定還憋著什么大招呢?!?p> 兄弟二人一邊說話,一邊來到了鄔思言的小書房,誰知鄔思言竟然不在,也沒有帶隨從。
四爺問了隨從,隨從說晚飯時鄔先生屋里忽然飛來一支箭,箭上插著一封書信。
鄔先生取下箭上的信看了之后就匆匆出門了,還告訴他,若四爺和十三爺來找他,讓他們不必等,也不必找他。
二人雖然心里奇怪,但鄔思言有自由出入王府的權(quán)利,雖然他行事常有詭秘,出人意料之處,但卻是個有謀略有遠見之人,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事。
恐他此舉另有深意,二人倒真沒敢派人去找他。
兄弟二人只得打道回去,又說了一會話便散了。
……
夜深了,月兒更圓。
銀色清輝傾瀉而下,籠著王府涼汪汪的。
四爺明兒一早就要離開,向海棠哪里能睡得著,雖然她借著夢都告訴了十三爺,但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改變事情的結(jié)果。
她想,等四爺回來,再對四爺旁敲側(cè)擊一番。
一邊替他納鞋,一邊等。
等著等著,夜就深了。
四爺進來時,正好瞧見她側(cè)對著他,靜靜的坐在燈下納鞋,只穿了一件月牙白綢衣,頭發(fā)簡單的用一根玉簪綰起,露出一截像天鵝般,弧度優(yōu)雅的雪白皓頸。
淡黃的燭火打在她的身上,籠起一層溫暖的光暈。
他望著她,怔了怔,突然覺得這樣的她太過美好,美好的讓人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還有,她說的真的是夢嗎?
這也太離奇了。
到現(xiàn)在,他都無法真的相信僅僅只是一個夢。
就在這時,向海棠感覺到有人進來了,抬起似籠著蒙蒙煙雨的眼睛看向他:“四郎,你終于回來了?!?p> 她的聲音半喜半嗔,帶著小女兒家獨有的調(diào)調(diào),聽在耳朵里分外悅耳,還有些酥癢。
四爺這才從怔愣中抽回神思,笑著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