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噩夢
望著烏沉沉,散發(fā)著濃烈苦味的藥,向海棠眉頭皺的擰成一個疙瘩,想著從前在家時,傷風咳嗽,餓個幾頓,再好好睡上幾覺就好了。
即使服了藥,也一樣需個七天左右時間才能好,便不想服藥:“潤云,我不過是傷風而已,不防事的,你將藥端走吧!”
潤云哪里肯走,苦口婆心的勸道:“這大夏天熱傷風也不是玩的,主子聽話,趕緊將藥喝了,這身體才能好?!?p> 看著潤云滿眼關切的樣子,向海棠倒不忍心拒絕,哄著她道:“這藥聞著就苦,要不你去拿些蜜餞來?!?p> 潤云正要將藥放下,起身去拿蜜餞,錢格格走了進來,接過藥才讓潤云去拿蜜餞。
錢格格伸手在向海棠額頭摸了摸,又在自己額頭摸了摸:“還好,沒有發(fā)熱?!?p> 說著,一本正經(jīng)的望著她,“妹妹還想像上次一樣,哄著潤云去拿蜜餞,自己卻偷偷將藥倒了,還哄她說藥喝完了?!?p> 向海棠想起自己鬧自盡,又是上吊,又是割手腕的,終是傷了自己,四爺雖然生氣,還是派人到宮里請了太醫(yī)來瞧,還開了藥。
這段往事實在不堪提起,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時,潤萍正要進來服侍,就看到蘇培盛和四爺過來了,她連忙堆上笑臉迎了過去:“奴婢見過主子爺?!?p> 四爺并未看她,只是淡聲問了一句:“你家主子怎么樣了?”
“主子還好,只是不肯好好吃藥,這會子正鬧著要吃蜜餞呢?!?p> 四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急步走進了屋內(nèi),先是俯身摸了摸她額頭,還好不燙,這才稍稍放心,坐了下來接過錢格格手里的藥,親自喂她。
向海棠皺著眉想要抗拒,四爺用一種命令的口吻道:“聽話,趕緊喝了?!?p> 錢格格見四爺待向海棠毫無掩飾的寵溺之態(tài),會心笑了笑,然后尋了個借口先退下了,又看了潤萍一眼,示意她一起退下,潤萍方不情不愿的離開了。
向海棠見四爺不容拒絕的樣子,退而求其次道:“能不能等潤云拿了蜜餞來再喝?”
“你忘了,上次吃了蜜餞牙疼,這會子還敢吃?”四爺直接放下勺子,將整碗藥送到她嘴邊,“乖!鼻子一捏就喝完了?!?p> 向海棠只能乖乖認慫,一口氣將藥喝了。
喝完了,又漱了好幾次口,嘴里還是苦得不行,見潤云拿來了蜜餞,她眼饞又不敢吃,想了想,豎起一根手指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四爺:“就一個行不行?”
“……”
四爺冷著臉,搖搖頭。
“那半個?”
“……”
四爺還是搖頭,氣得向海棠也想灌他一大碗苦藥。
她扁扁嘴,頗為幽怨的嘆息一聲:“四爺可真是鐵面無私,妾身病了,都不能通融一下?!?p> “若你牙疼,可不許再哭?!?p> “好吧,妾身不吃了?!?p> 四爺很滿意的點點頭,又回頭吩咐道:“蘇培盛,你趕緊去膳房看看綠豆百合粥熬好了沒,熬好了趕緊端過來。”
過了一會兒,蘇培盛便端了綠豆百合粥過來,向海棠只是覺得嘴里苦,并不是真的餓,不過在四爺?shù)膰烂鼙O(jiān)視下,她又乖乖吃了粥,沒過多久,就沉沉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個寒風刺骨的冬夜。
有人一腳踹開了破敗的屋門,逼著她吃狗剩下的饅頭,然后甘小蝶笑容陰冷而詭異的拿著三尺白綾,一杯毒酒走了進來,逼迫她選一種死的方式。
不。
不要!
她拼命的想要逃,卻怎么也逃不掉,又有兩個滿臉橫肉的人沖過來,拿起三尺白綾死死勒住她的脖子。
她無法呼吸了。
四爺,救命!
她拼命的想要呼救,畫面一轉(zhuǎn),卻看到她手里握著一把刀,深深扎進了四爺?shù)男乜?,有好多好多的血流了下來?p> 四爺捂住胸口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為什么,你為什么要殺我?”
她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近乎癲狂:“因為你殺了我的圓兒,你為什么要殺了我的圓兒?!”
“不,我沒有……”
“你還敢說你沒有,你害死了我的圓兒,我一定要為他報仇?!?p> “海棠……”
“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早在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有圓兒啦,如果你介意,就不該將我納為格格,不該!”
“海棠……”
他慢慢的倒了下來,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他,卻沒有一絲報仇的快感,眼淚不停的流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想起那個可怕而猙獰的夜晚,狂風大作,似乎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吹得飛灰煙滅,她痛苦的捶打,掙扎,卻怎么也無法撼動那個人。
夜太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她在極度的痛苦中暈了過去。
不久,她懷了身孕,父親震怒,將她和娘趕出了家門,她和娘輾轉(zhuǎn)幾處,最后逼不得已投奔到了舅舅家。
舅舅舅母不僅將娘身上僅有的體已哄騙光了,還哄著娘,將她嫁給桐城富戶孔十娣做第十八房小妾,逼迫她喝下一碗墮胎藥,就連娘也默許了,幸好姑姑沖進來救了她。
光影流轉(zhuǎn),她還是落入了孔十娣的手掌心,她拿花瓶砸開了他的腦袋,然后驚惶失措的翻窗逃跑了。
忽然,她看見一匹狼站在高高的大石頭上,綠盈盈的眼睛似幽幽鬼火一樣俯視著她,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好像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將她撕咬成碎片。
她驚恐萬狀,從發(fā)上拔下一根銀簪,手指顫顫對準野狼,誰知她遇到的不僅僅是一匹狼,而是一群狼。
她徹底陷入了絕望。
不要,救命——
她想醒,卻怎么也醒不來。
四爺,救我!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發(fā)起熱來了。”
四爺先前從秀水閣離開之后就去了書房,和十三爺,鄔先生商討西征之事。
待出來時已是亥時,放心不下向海棠,便想過來看一看,沒想到向海棠病得更重了。
微涼的手覆到了她的額頭,她好像感覺了一絲清涼,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重的抬不起。
“蘇培盛,快,快去請?zhí)t(y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