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生死一線
“這...”
古正驚愣當場,此珠如此奇異實屬稀罕之物,若是放在外間,恐怕只須一顆便足以令人為之搶破腦袋,但在此地竟是掛了滿滿五面墻壁,若是能夠?qū)⑵浣y(tǒng)統(tǒng)據(jù)為己有,那豈不...
古正實是不敢再想下去,饒是他心境平穩(wěn),此時卻是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亢奮之意,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鑲嵌于墻壁上的明珠,恨不得立時便將它們?nèi)渴杖肭ゅ\囊之內(nèi)。
空想無益,古正很快便付之行動,只見他變掌為爪,用力攥住一顆明珠,便欲打算將其從墻壁之內(nèi)生生摳挖下來,然而無論他如何發(fā)力,那珠子卻是始終紋絲不動,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松動跡象。
幾經(jīng)嘗試過后,古正心下的亢奮情愫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不甘與無奈,那些珠子連同墻壁也不知是何材質(zhì)所鑄,端的是堅硬無比,任他拳搗劍削手段用盡也未能有尺寸之功。
但若是這便罷手又豈能讓人心甘?古正猶自不信邪地對著幾面墻壁逐一猛敲猛打,怎奈結果卻都一樣,那些珠子依舊固若磐石,莫說松動,便連傷痕也未曾留下分毫,反倒是將他自己累的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古正頹然垂下酸麻的手臂,怔怔地盯著那些兀自閃爍不停的明珠,其心頭好似有千萬只蟲蟻爬過一般,魂獸蹲伏于古正腳邊,惡狠狠地對著墻壁齜牙咧嘴,喉間更是時不時地發(fā)出陣陣嗚嗚咽咽的嘶鳴之聲,大有為其主人出頭泄憤之意。
“哎,罷了,既然取之不下想來應是與我無緣之物,又何必再去強求?”
古正無奈苦笑,抬腳輕輕踹向在旁裝腔作勢的魂獸,而后邁開步子,朝著另外一側的旋梯通道行去。
借助空間內(nèi)的熒光,古正勉強能夠看清通道之內(nèi)層層疊疊的石階呈螺旋狀一直蜿蜒向下,至于通往何處他卻是不得而知了,魂獸身形守在通道入口,不住地勾起腦袋向內(nèi)掃視,渾然不顧自己主人頻頻回首,心疼而又不舍的目光...
呼...
古正呵出一口濁氣,吐盡心中郁悶,而后強自平復心緒,示意魂獸跟隨在其身后,他自己則當先走了下去。
石階通道頗為平緩,古正一邊謹慎下行一邊暗自小心戒備,不知何故,自其踏入此條通道內(nèi)的那一刻起,他心下便莫名的生出一絲不安的情愫。
起初之時,借助身后投射而來的光亮,古正還能隱約看清周身事物,但隨著一人一獸不斷向下深入,盤旋繞了幾圈之后,其眼前視線便逐漸暗了下來,直至最后,更是被無盡的黑暗徹底籠罩。
好在此條石階通道不算太長,僅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到底,古正步履落在平坦地面之上,正欲試探性地向前蠕動幾步,但其忽而心生警覺,敏銳的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破空之聲,當下他心中一凜,不假思索地踏出閃靈步,身子慌忙閃向一側。
然而還不待其站穩(wěn)腳跟,那微弱的破空之聲便又再度逼近,古正驚怒交加,腳下不敢絲毫停頓,與此同時,古正雙瞳之中隱隱閃過一道紫芒,卻是他施展出了靈眸之術,只見黑暗之中一團模糊的黑影如影隨形,不斷地向著自己身前欺近,其身法速度迅捷如電,舉手投足之間大有不將自己擊斃不肯罷休之勢。
伴隨在古正身側的魂獸驀然發(fā)出一道怒吼,其后背鬢毛根根直立,更不待古正吩咐,腰身一弓,宛若離弦之箭般射向那團黑影,只一瞬間,便與那團黑影交纏在了一處。
古正心系魂獸安危,生怕它有所閃失,當即指尖劍訣一掐,喚出靈犀法劍牢牢握于手中,正當他意欲上前相助魂獸一臂之力,其耳畔卻又突然傳來一陣異響,猶似碎石碾壓地面一般咔咔作響,而隨著此種聲響消失之后,黑暗中的某處忽然傳出一股極為強烈的法力波動,緊接著,古正只覺眼前赤芒一閃,便見一團碩大無比的火球夾雜著恐怖熾熱的氣息向他迎面打來!
古正不及多想,腳尖急急一點地面,其身形徑直斜飛而起,堪堪避過迎面而來的火球,‘嘭’的一聲劇震,火球重重轟擊在他身后的墻壁之上,使得整個空間都為之一顫,而那濺起的點點火星如同像是暗夜里下了一場火雨,火花激散四射!
若只是如此也便罷了,然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使得古正心下驚的無以復加,卻見尚在空中彌漫跳動著的火花如同像是引子一般,也不知點落在了何處,觸動到了什么機關,令這整片空間之內(nèi)接二連三的爆發(fā)出‘噗噗噗噗’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而在每道聲響過后,隨之便有一簇又一簇的熊熊火光沖天而起,不過數(shù)息間的功夫,竟將原本一片漆黑如墨的空間映照的宛若白晝一般!
時值此刻,空間內(nèi)的一切都已一目了然,古正所立之處恰與螺旋階梯相距不遠,他的視線瞬間便被一側墻壁上的焦黑灼痕所吸引,顯然,那是適才火球轟擊在墻壁之上留下的印記,而在焦痕印記下方,一排凸顯于外的金屬鐵槽貫穿了整片空間內(nèi)部的墻壁,鐵槽之上,每隔丈許距離便設有一鼎狀若香爐的銅盆,銅盆之內(nèi)滿是黑乎乎的濃稠油脂,那正自熊熊跳動的火光便是源自于此。
地面之上,八尊古樸精巧的朱紅爐鼎橫在正中,彼此首尾相連圍成一個圓環(huán),而在圓環(huán)之內(nèi),另有一方尺許高低的八角祭臺,其上尚還刻畫著一副頗為怪異的陰陽圖案,配以四周的八尊爐鼎,不難看出其中暗含陰陽八卦之意。
再說魂獸,與其正自糾纏的乃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靈獸,那靈獸不知是何異種,遠遠看去三分似虎七分似貓,其體型也只比魂獸略大上些許,兩只靈獸尚自年幼,在那邊廂上躥下跳斗的不亦樂乎,雖然二獸有心分個勝負,但你來我往之間卻哪里有一點搏命的架勢,反倒更像是在嬉戲玩鬧一般。
而在古正所處對面,一扇厚重的石門敞開半邊門扉,從中緩緩步出一尊龐然巨獸,那巨獸高約丈余,渾身上下散發(fā)出陣陣駭人的威壓,其通體漆黑如墨,身上棕毛直垂于地,與那雪白靈獸樣貌一般無二,只是體型大了數(shù)倍不止,它方一越過石門,先是隨意地掃了一眼魂獸那邊,旋即便不再理會,而后瞪起一對碧幽幽的獸目,冷冰冰地盯在古正身上。
古正與那巨獸四目相視,頓覺一股如同山岳般的壓力撲面而來,不由得讓其背脊隱隱發(fā)涼,心間莫名泛起一絲無力之感,如非必要,他是決計不愿與之正面相對的。
巨獸面無表情,朝著古正所立之處緩步而來,它那閃爍著寒芒的獸目之中透出一股極其危險的信號。
古正暗暗叫苦不迭,眼見巨獸偌大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卻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惹得那巨獸暴戾性起,與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若就此坐以待斃,也絕非是他心中所愿,古正暗自凝結法力小心戒備,萬一稍后形勢不妙,他自是當以保全性命為要。
十丈...
五丈...
三丈...
古正一顆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在熊熊火光的映襯之下,巨獸那宛如小山一般的陰影完全將他籠罩于內(nèi),令其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只剩下無盡的苦澀與絕望。
終于,巨獸在古正身前丈許之處停下了腳步,然而還不待他稍松口氣,卻見那巨獸目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而后揚起蒲扇般大的前掌朝著古正當頭拍下!
古正大驚,委實不曾想到此獸竟是如此兇殘,當下他也不及多想,慌忙一跺地面,身子斜刺刺地向著一側疾退。
“嘭!”
一聲巨響,巨獸掄起巨掌重重砸落于地面之上,激起的氣流余波直吹的古正險些立足不穩(wěn)。
古正驚魂未定,實是不敢想象經(jīng)受如此恐怖一擊的下場,他腦海之中不斷地思索應對之策,但雙方實力懸殊天壤之別,猶似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卻又讓他如何自處?
且說那巨獸一擊不中,神色之間不覺又冷了三分,隨即見其身形一動,瞬間便已出現(xiàn)在了古正身側,揚起它那前掌再度掃了過來,根本不給古正留下絲毫閃躲的空隙。
眼見避無可避,古正心下一橫,當即運足周身法力瘋狂涌向胸腹,接著便聽“嘭”的又是一聲巨響,巨獸那蒲扇般的巨掌結結實實地拍打在古正腰背之上,而后者受此一擊,便如同像是離了弦的斷箭一般,重重地摔落于地…
古正意識現(xiàn)出短暫暈眩,只覺自己渾身上下猶如散架了一般,殷紅的血沫從其嘴角不斷噴涌而出,任憑他如何壓制卻是根本制止不住。
古正身上,衣袍在那巨獸重擊之下早已變的支離破碎,從而顯出一件貼身的玄黑色軟甲,只不過此時軟甲之上也是寸寸龜裂,猶如遲暮的老人,失去了最后一絲光澤。
古正心有余悸,所幸生死一線之間他將自己周身法力注入‘玄麟甲’中,得以抵消了巨獸大半傷害,若非如此,他現(xiàn)在的只怕早已是一攤肉泥了。
巨獸想必也是頗為意外,神色冷冷地盯著面前正自茍延殘喘的男子看了少傾,而后終究還是邁開步子,再次向其緩緩逼近…
古正面如死灰,體內(nèi)五臟六腑傳來的陣陣劇痛已是讓他生不如死,而眼見巨獸那不斷接近的身影,他莫說妄想抵抗,便連挪動身體的力氣也提不起一絲一毫,只能任由死亡的恐懼在其心間一點點地蔓延,古正慘然一笑,絕望地閉上了雙目…
巨獸卻是毫無憐憫之意,漠然抬起前掌,不由分說地朝著癱軟無力的古正當頭踩下…
生死攸關之際,突然,卻見一道黑影‘嗖’的一聲,迅捷無比地自另外一側躥出,趕在巨獸腳掌落下之前,堪堪抵擋在了巨獸腳掌下方,將古正護在身后,原來竟是一直在與白色靈獸糾纏的魂獸,猛地察覺到自己主人逐漸衰弱的氣息,頓時令其大驚失色,當即它匆匆舍下白色靈獸不顧,挺身飛奔而至!
然而,雙方體型實是過于懸殊,身處于巨掌之下的魂獸猶似是被罩在掌心里的螻蟻一般,顯得極其渺小,但恰恰是這螳臂擋車的魂獸,拼盡渾身氣力,顫顫巍巍地繃緊身軀,死死地抵著千鈞巨力,不愿做出一絲一厘退讓!
一瞬…
兩瞬…..
仿佛像是渡過了無盡漫長的歲月,苦苦支撐在巨獸腳掌之下的魂獸目眥欲裂,它那一身本就漆黑的毛發(fā)變得愈加深邃,泛起熒熒幽光,而在其額頭眉心,不知何時,一道宛若蝌蚪狀的血色符文憑空浮現(xiàn)而出,似緩實疾地快速轉動起來,隨著這枚血色符文的不停轉動,一層層肉眼難以明辨真切的灰白耗光不斷地自魂獸體內(nèi)滲出,彌漫縈繞在它與古正之間,不消片刻功夫,這一人一獸便在柔和的光暈之中變得模糊起來。
巨獸眼見此幕,其神色之間顯得頗為詫異,不過很快它便又擺出一副冷漠面容,淡淡地掃了一眼奔至自己身側的雪白靈獸,接著緩緩收回腳掌,半蹲半臥地匍匐于地,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魂獸的一舉一動,一時間倒也沒有再繼續(xù)痛下殺手的意思。
古正在魂獸趕至之時便已心有所感,只是礙于自身狀況糟糕到了極點,根本無法挪動分毫,好在他意識尚還清醒,感動之余正欲想些對策,但便在此時,他那識海之中卻是突然傳來陣陣轟鳴,緊接著,位于其識海內(nèi)的氣旋竟開始不受控制地急速運轉起來,直把積年累月錘煉得來的神魂之力攪動的激蕩四散,隨后又被快速的吸入氣旋渦流中心,最終在氣旋的底部匯成一股涓涓細流,自其眉心處開始不斷向下游走,眨眼間的功夫便已通達周身四肢百骸,而在這股神魂之力的溫養(yǎng)之下,古正只覺自己體內(nèi)臟腑傷勢略有改觀,已遠不如先前那般痛不欲生,不過還未等他稍松口氣,古正很快便又發(fā)現(xiàn)這股神魂之力悄然歸聚于眉心識海之后,似是在靜靜地回應著外界的某些變化,隱隱有欲要透體而出的跡象...
此時,魂獸眉心處的血色蝌蚪符文愈發(fā)變得殷紅欲滴,古正身上也同樣在發(fā)生著些許微妙的變化,只見絲絲縷縷的神魂之力自其體內(nèi)飄散而出,看似凌亂,但卻極有韻律的若有若無的縈繞在他與魂獸之間,恰如清晨蒸騰的薄霧,不消片刻功夫,便將他們徹底地籠罩了起來,遠遠看去宛若一枚泛著霧色的巨大圓繭一般。
這一切說來雖長,但自魂獸挺身救主到巨繭形成不過也只發(fā)生在四五個瞬息之間,一旁匍匐的黑色巨獸始終不為所動,反倒是其身側的雪白靈獸,神色之間對這霧色巨繭充滿了好奇之意,但見它踮起腳尖繞著巨繭轉了兩轉,而后更是忍不住地探出前爪,小心翼翼地觸碰在巨繭表面之上,其狡黠的眸子里閃爍著奇異的神采,怯生生地一副唯恐遭受傷害的模樣。
不過好在并無意外,那巨繭也并未因為雪白靈獸的觸碰而出現(xiàn)絲毫裂痕,只是表面微微蕩起陣陣如同水紋般的漣漪,目睹此景,雪白靈獸不禁玩心大起,當即揚起纖纖獸爪于那巨繭之上拍拍打打,而那巨繭經(jīng)受外力擊打倒也并未突發(fā)激變,依舊泛起陣陣漣漪,而后又再度恢復如初。
也不知是那雪白靈獸天性頑劣還是它有意為之,隨著其不斷挑逗撥弄巨繭無果,此獸竟是不自知地動用上了幾分蠻力,而在這一道強似一道的蠻力撞擊之下,那枚霧色巨繭終是有了些許異樣,但見在那雪白靈獸正自拍舞擊打之間,突然,那巨繭表面毫無征兆地耗光一閃,竟將雪白靈獸生生地禁錮在了原地,而后任由此獸百般掙扎,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擺脫巨繭的束縛!
雪白靈獸神色驚恐莫名,情急之下凝結周身法力便欲脫困而出,豈料那巨繭似乎極有靈性,其方一感知靈力波動,竟也隨之變得躁動起來,但見巨繭漣漪陣陣,耗光閃閃,絲絲縷縷的灰白神魂氣息彌漫而出,徑自朝著雪白靈獸席卷而去!
而眼見灰白氣息即將觸及雪白靈獸,一旁始終未曾有何舉動的巨獸卻突然巨口一開,俯首噴出一簇極為精純的靈力氣團,瞬間便將雪白靈獸合身裹入其中,徹底隔絕了灰白神魂氣息對這雪白靈獸的侵襲,而那灰白神魂氣息驟然失去攻襲對象,頓時也便化作一灘薄霧,又再度融入進了巨繭之內(nèi)!
巨獸見此,方始將那雪白靈獸輕輕送落地面,旋即淡淡掃了一眼神色黯然的雪白靈獸,那黑色巨獸竟口吐人言道:“你如今修為大損,吃了這煉魂結界些許暗虧,也不必太過放于心上,只是時隔數(shù)千年,沒想到此間竟還有人懂得修習這煉魂秘術,倒是當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一旁雪白靈獸聽聞此言,面上恢復了些許神采,不過當它視線再次移向巨繭,其靈動狡黠的雙眸仍是透著一絲惶恐。
而正當此黑白二獸沉默無言之際,他們所在的這片空間卻是忽然劇烈的顫動起來,真?zhèn)€是猶如山崩地裂一般,黑色巨獸神色驀然大變,當即豎起尖耳傾聽片刻,而后又氣又怒地嗡聲咆哮道:“不好,下層空間有人誤動了陣眼,眼下那魔頭又在嘗試突破封印了,尊上敕令你我二人速去修持陣法,便莫要在此多作耽擱了!”
巨獸言罷,雪白靈獸亦自不敢怠慢,當即縱身躍上巨獸背脊,眨眼之間,此二獸便徹底消失在了此處空間...
石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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