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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自荒

第十四章:靈竹涎

道自荒 石榴亭 4447 2023-12-02 21:13:47

  待到離了典經(jīng)樓時已然晌午過半,古正徑直趕往真虛殿,先是稟明掌教凌虛真人自己挑選功法之事,而后又伴在苦泉道人身側(cè)陪著凌虛真人閑談少頃,師徒二人方才告辭別過,出了宗門,古正隨著其師苦泉道人行至解劍坪處,卻見苦泉道人祭起飛劍載著古正騰空而去,不過觀其方位,竟是與傲月峰背道而馳。

  “咦?師父,我們不回傲月峰嗎?”古正見狀,忍不住疑惑道。

  “不錯,今日既出來了,便捎帶著去你幽水師叔那芷香峰上走上一遭吧?!笨嗳廊素?fù)手立于飛劍之上,頭也不回道。

  古正聞言應(yīng)了一聲,便也不再開口多問。

  須臾之間,師徒二人早已到了芷香峰上,卻見此峰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放眼望去,整座孤零零的山峰之上盡是碧綠碧綠的翠竹,猶似一片綠波洶涌的竹海汪洋般隨風(fēng)起伏,竟然沒有任何間隙可以供人落腳之處,峰上更是不見半個人影。

  苦泉道人停劍懸于半空,凝神俯視著身下的幽閉竹海,良久之后,只見其有些感嘆的搖了搖頭,接著唇齒輕啟,淡淡道:“幽水師妹,何妨出來一見!”

  古正暗替師父著急,心想似如此這般輕柔話語又怎會傳入他人耳中?

  然而未過多久,卻見二人身下那碧波微漾的竹海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只眨眼間的功夫,原本密閉著的竹海便分開左右,從中讓出一條幽深蜿蜒的小徑出來。

  苦泉道人御劍墜下身形,率先邁步踏上小徑,一邊前行,一邊與身后一臉驚羨神色的古正解惑道:“你幽水師叔于這機(jī)關(guān)陣法之道上潛心浸淫多年,倒也頗有幾分造詣,你自不必大驚小怪。”

  古正瞠目不已,新奇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而在竹海內(nèi)里卻是別有洞天,一路行來,遍地盡是簇簇花團(tuán),左右皆為片片綠茵,點綴于錯落有致的竹林之間更添盎然生機(jī),師徒二人正行進(jìn)間,忽見一身著宮紗白裙的妙齡女子自那竹林深處姍然而至。

  “紫音拜見苦師伯,師尊接到師伯傳訊,特命弟子前來相迎!”宮紗女子行至近前,與苦泉道人深深福了一禮,朱唇輕啟道。

  “好說,紫音師侄,你于前帶路吧,”苦泉真人微微頷首,不以為意道。

  “是?!弊弦襞討?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引著二人向深處走去。

  古正邊走邊觀,卻見林間翠竹枝枝婆娑,香風(fēng)陣陣沁人心脾,竟是不知不覺之間已然來在了一排排青翠的竹樓之前,一群彩衣宮紗女子正自仗劍而舞,姿態(tài)妙曼,婀娜嫵媚,宛若仙宮玉女戲于凡塵。

  古正何曾經(jīng)過這種陣勢,一時間竟是看的癡了...

  苦泉道人看著徒弟一臉呆相,面上閃過一絲不悅,舉手一掌摑在古正腦瓣。

  “哎呦!”

  古正吃痛輕呼出聲,頓時驚動了正自舞劍的諸位仙子,直惹得眾人嬌笑連連,花枝亂顫。

  古正被那一干女子指指點點,嬉笑之聲委實令其羞愧難耐,恨不得能夠找條地縫鉆將進(jìn)去,慌忙垂下鮮紅欲滴的面頰,躲身藏于師父苦泉道人背后遮掩窘態(tài)。

  “你們這群小蹄子,不去習(xí)劍只顧在此頑鬧,誠心讓你苦泉師伯看為師的笑話不成?!”幽水道姑身著一襲翠綠色長裙,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竹樓之上,對著一眾女子叱道。

  苦泉道人也覺尷尬,輕咳兩聲,苦笑地看著自己師妹。

  “師兄少怪,請移步樓內(nèi)敘話。”

  苦泉道人心下大為郁悶,自己平素里樹立起來的孤傲形象,怕是已然被這不成器的徒弟毀了個精光,沒好氣地的瞪了古正一眼,苦泉甩手上了竹樓。

  古正慌忙追上苦泉道人,逃也似地離開此地,其眼角余光掃向自己身后,卻見那些女子兀自嬌笑不止,真可謂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不禁令他心下又是一陣迷亂...

  “師兄莫怪,我這峰上鮮有男子來往,諸弟子無禮,還望多多擔(dān)待?!贝脦熗蕉诉M(jìn)了竹樓,分開賓主落座,幽水道姑面含淺笑道。

  “哼,你的弟子好的很,怪只怪我教徒無方,教出這么個不成器的徒弟!”

  耳聽苦泉道人賭氣之語,幽水道人面上笑意更濃,而后掃了一眼師兄身后站著的紅臉青年,岔開話頭道:“這便是五年前那孩子嗎?如今居然大不一樣了。”

  “哼,”苦泉沒好氣地丟下一個白眼,接著其神色一變,正色道:“師妹,無事不登三寶殿,為兄的今日前來實是有要事相求,還望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能夠成全一二。”

  “哦?師兄有何事但說無妨,倘若小妹能夠辦到,自然是會不遺余力的?!庇乃廊嗣嫔祥W過一絲疑色,言語間帶著幾分好奇道。

  “這個...為兄想與師妹討要五瓶‘靈竹涎’,還請......”

  “休想!”

  苦泉道人話未說完,卻見那幽水道姑神色頓變,斷然出言拒絕道。

  “我的好師妹,為兄何曾這般低頭求過他人,只是此次事關(guān)重大,實乃迫不得已,你好歹答應(yīng)了我吧?!笨嗳廊搜垡娪乃嫔l(fā)陰沉,慌忙陪笑討好道。

  “師兄,并非小妹吝嗇,若是別的事情,我都盡皆依你,但你若是想打我‘靈竹涎’的主意,小妹勸你還是盡早斷了這個念頭!”幽水道姑臉色黑的嚇人,絲毫不去理會苦泉道人的獻(xiàn)媚,決然而然道。

  “師妹,這都過了百余年,本想你性情會稍稍好轉(zhuǎn)一些,那知竟還是...還是這般摳門兒!”眼見幽水道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苦泉道人無奈道。

  “隨便師兄怎么說,只休想染指我那‘靈竹涎’!”幽水道人不為所動。

  “當(dāng)真不給?”苦泉斜眼掃過幽水。

  “不給!”

  “好好好!那便當(dāng)我今日未曾來過,告辭了!”苦泉道人恨恨地道,“徒弟,我們走!”

  古正聽的云里來霧里去,心下實是搞不清楚為何師父師叔二人說話之間便已翻臉,此時突然聞得師父要走,嘴上也只得答應(yīng)一聲隨之跟在苦泉身旁。

  而幽水道人眼見師徒二人作勢欲走,神色間終是顯出一絲猶豫,忍不住起身歉然開口道:“師兄.....”

  便恰在此時,卻見那堪堪才走出兩步的苦泉道人猛地豁然轉(zhuǎn)身,趁著幽水道姑不備之際,已然身如鬼魅般地繞至其身后,迅疾無比地在她背上拍了兩拍。

  霎時間,幽水道人便猶如冰凍了一般被定身在了原地,其身不能動,其口不能言,只圓睜著一對鳳目急的亂轉(zhuǎn),似是要噴出火來...

  “師妹,得罪了,你不愿給,那為兄便只好自己動手了?!?p>  苦泉道人說著,一雙賊眼四下亂轉(zhuǎn),而后便于竹樓內(nèi)一陣翻箱倒柜...

  但翻遍了室內(nèi)每一處角落,苦泉道人似是也未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直急的他滿頭大汗,折回到幽水道人身前,氣急敗壞道:“師妹,你把那‘靈竹涎’藏哪里了?!”

  幽水:......

  苦泉道人面上狠色一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兩眼一閉,伸出雙手便朝著自己師妹的腰間摸去...

  幽水道人見狀大急,羞怒交加,兩眼繃的滾圓,活似要吃人一般。

  “嘿嘿,師妹,沒想到你居然將‘靈竹涎’貼身攜帶,倒讓為兄找的好生辛苦,不過這么多年下來竟才只攢得兩瓶,嘖嘖...可惜,可惜了!”

  苦泉道人自幽水腰間摸出兩支鮮翠欲滴的瓷瓶,面上不由露出一絲興奮之色。

  只不過他那一副可惡的嘴臉落在幽水道人眼里,直如萬箭穿胸,也不知是怒火攻心還是委屈羞憤,幽水那雙秀美的鳳目里已然溢滿了香淚,幾欲奪眶而出...

  古正早已被自己師父一連串地動作驚的無以復(fù)加,繼而心下又對苦泉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傻徒弟,愣著作甚?還不快走!”

  苦泉道人不敢多看師妹一眼,匆匆撂下一句,拉起古正,逃也似的出了竹樓,御劍疾飛而去。

  才堪堪回到傲月峰上,苦泉道人便急不可耐地丟下古正,隨后又將兩支瓷瓶強(qiáng)塞到他手中,叮囑道:“小心藏好,切勿讓人看見,為師暫且外出幾日,若是有人來尋我,你只推不知便可。”

  “哦,師父,你去哪里?幾時回來?”

  “莫要多問,”苦泉道人說著,心虛般地望了望芷香峰方向,接著便要御劍而去,忽而又回身干笑一聲,不自然道:“荒兒,這個...為師不在,你自己還須多多珍重!”

  苦泉道人言罷,也不待古正答言,身形一動,眨眼之間便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古正看著師父落荒而逃的樣子,心下大感有趣,掂了掂自己手中的翠綠瓷瓶,跟著眼珠一轉(zhuǎn),找了個隱蔽之所將其藏了起來。

  如此過了個把時辰,艷陽漸已西沉,古正左右閑來無事,便盤膝坐于閣內(nèi),隨手翻看起挑選出的功法,而恰在這時,其耳際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古正撂下手中書冊,迎出門外,本以為是師父苦泉道人去而復(fù)返,但當(dāng)他出了閣樓,看清來人之后,不禁卻被唬的面無人色,魂飛天外...

  只見那幽水道人滿含煞氣地踏空而來,其人尚未奔至峰上,便已先祭出一條三尺來長的墨綠色竹杖,不分青紅皂白地兜頭向著古正射來。

  根本不容細(xì)想,古正驚慌失措之間下意識地就地一滾,堪堪避過掃落下來的竹杖,接著其耳中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回神看去,便見那閣樓前面的平地之上竟被擊出一個數(shù)丈大小的深坑,泥土亂飛,直濺了他一身。

  古正為之咂舌,暗道這幽水師叔看似端莊溫順,誰知發(fā)起怒來,下手竟是這般狠辣,所幸自己躲避及時,不然小命非要斷送在她手里不可...

  “師叔息怒,何事讓您老人家如此大動干戈?”看著幽水真人面上鐵青的神色,古正心下忐忑不已,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來瑞瑞不安道。

  然而他不問還好,只這一句話問出尤似火上澆油一般,直把幽水道人氣的渾身亂顫,揚手便又打出一蓬青光閃閃的小巧竹劍,劈頭蓋臉的朝著古正當(dāng)頭斬下。

  一粒粒豆大的汗珠順著古正的額頭不斷滾落,面對著瞬息而至的竹劍劍影,他根本避無可避,古正心道‘完了’,閉上雙目就待等死,恰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其耳畔忽聽得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之聲不絕于耳,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師父苦泉道人竟是不知何時已然擋在了自己身前。

  “你這惡賊,居然還有臉面敢來見我?!”幽水道人一見苦泉,頓時怒不可歇地叱道。

  “師妹,有話好說,今日確是為兄的不對,這廂給你賠罪了?!笨嗳廊松裆鬄闊o奈,悻悻地朝著幽水道人深深一恭,嘴里歉然道。

  “哼!廢話少說,交出靈竹涎來,其他免談!”幽水道人怒氣絲毫未減,伸出竹杖遙遙指向苦泉,一副大有魚死網(wǎng)破之勢。

  “這...師妹,難道真的不留一絲情面嗎?”苦泉道人皺眉苦笑道。

  “情面?哼!你適才辱我之時可曾想到留過情面?!”幽水道人一陣?yán)湫?,面上盡是譏諷之色。

  “幽水,你要怎地才肯善罷甘休?這靈竹涎我是絕不可能再還給你的,有什么條件你盡管開口便是,只要我能辦到的自是無有不依之理,你看如何?”苦泉道人強(qiáng)自壓下有些火光的性子,再三忍讓道。

  “既是如此,說不得小妹也只好向師兄討教一番了!”幽水道人聞言面色轉(zhuǎn)寒,接著其伸手一招,將那墨綠竹杖重新攝入手中,冷眼瞪著苦泉寒聲道:“出招吧!”

  苦泉道人悶悶無語,干笑地看著幽水,撓頭不已。

  而眼見苦泉這般模樣,那幽水道人心中更恨,當(dāng)下亦是不再多言,便就于半空之中拋出竹杖,那墨綠竹丈迎風(fēng)一晃,眨眼間便化作滿天密密麻麻的竹劍虛影,將古正師徒二人完全籠罩于內(nèi),隨著幽水一聲嬌叱,數(shù)不清的鋒銳竹劍猶似蝗蟲過境一般,對準(zhǔn)師徒二人蜂擁而至。

  苦泉道人輕聲一嘆,而后抬腳重重一踏,接著便似若無其事般的立在原地動也不動,對那撲面而來的密集劍雨視若無睹...

  說也奇怪,那數(shù)之不清的竹劍雖是源源不絕,但每每臨近師徒二人身前丈許處時,便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住了一般,根本不能再度向前逼進(jìn)分毫,苦泉道人面上不喜不悲,只靜靜地看著。

  幽水道人見狀,其手上法決為之一變,屈指掐訣將一道道法印打在竹杖之上,而那竹杖隨之狂漲,瞬間化作一頂擎天巨梭,巨梭兩端尖銳無比,鋒芒時隱時現(xiàn),狠狠地朝著二人身前刺下。

  苦泉道人面皮微微一抖,翻手取出自己法劍,不待那巨梭落下,他起手一掐劍訣,而后揮袖急甩,只見一道寒光破風(fēng)而去,在半空之中迎上呼嘯而來的巨梭與之猛地撞在了一起,卻聽‘嗡’的一聲響徹云霄,古正師徒二人腳下的地面層層龜裂,便連整座傲月峰上也跟著動蕩不已,大片大片的碎石順著崖壁滾滾而落,將藥田中的草木毀的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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