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返回陳州
“隨口而出?”沈茴香喃喃自語,“只怕不會這么簡單。我的看法恰恰和你相反,我倒是認(rèn)為剛才他的腦子是異常清醒的,他是想給我們一些警醒。只不過,他實在太虛弱了,沒有等到話說明白就……”
明珠沒有說話。兩人出了地窖,心情都很沉重。
來到堂屋,車夫正坐在門檻上打盹。孟福寶躺在矮塌上,呼吸急促,渾身燙得如同火炭。
沈茴香坐在孟福寶身邊,呆呆的看著他,除了一籌莫展,她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明珠嘆了口氣道:“我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藥材。”
沈茴香沒有說話。明珠轉(zhuǎn)身離開了。
沈茴香又困又乏,起身坐上太師椅,撐著胳膊斜著眼睛亂晃。
朦朦朧朧間,她好像回到了她曾經(jīng)就讀的醫(yī)學(xué)院,而且正坐在教室上課。
她看見那戴著眼鏡一臉嚴(yán)肅的教授拿著教鞭走了過來。
“沈茴香同學(xué),請你來回答一下,引發(fā)歐洲中世紀(jì)黑死病的病原體是什么?”教授用教鞭敲了敲她的腦袋,陰陽怪氣的說道。
她迷迷糊糊的抬頭,道:“這誰不知道?黑死病是由鼠疫耶爾森菌感染引起的烈性傳染病,它是……”
“哼,現(xiàn)在倒是回答得挺順溜。學(xué)以致用,學(xué)以致用,我問你,正該用的時候你怎么想不起了?真是蠢材!哼,伸出手來,打幾個手板心加深一下記憶!”
“啪!啪!啪!”
長長的戒尺重重的打在沈茴香的手心,疼得她忍不住慘叫。
“啊……”
沈茴香倏地睜開眼睛醒來。
只見屋子里光線昏暗,銅燈里的油快燃盡了。原來,她還是在驛站里,哪里有什么醫(yī)學(xué)院的教授?
她抹了一把額頭,額上全是汗。然而,她的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明。
“沈娘子,”門口人影一晃,有人走了進(jìn)來,是明珠?!皹巧衔乙呀?jīng)收拾好了,上樓去歇歇吧……”
沈茴香定定的盯著她,目光異樣。
“你怎么了?”明珠奇怪的問。
沈茴香霍地起身,問道:“明珠,馬廄里還有馬嗎?”
“馬?你問這個干什么?”明珠搖搖頭,“我早就看過了,馬廄里一匹馬也沒有。真是怪事,我們離開的時候,明明還剩好幾匹馬的……”
“這并不奇怪,詳細(xì)情況我等會再跟你細(xì)說,明珠姑娘,現(xiàn)在有件事必須要你幫忙?!鄙蜍钕愠谅暤馈?p> “什么?”
“馬上搜索出驛站里所有能飲用的食物和水,并準(zhǔn)備好馬車,我們馬上就出發(fā)?!?p> “出發(fā)?”明珠驚訝極了,“去哪里?”
“回陳州!”
“回陳州?”明珠狐疑的看著她,一時不明思議。
沈茴香深呼吸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是的,回陳州,我們必須馬上上路,快馬加鞭趕去陳州。否則,陳州很可能就會和烏來鎮(zhèn)一樣,變成一座死城?!?p> 明珠杏眼瞬間就瞪大了,盯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家主子也有危險?”
“是的!”
明珠的臉色變了。她凝視沈茴香,糾結(jié)了,最終選擇了相信她的話。她沒有多問,順腳踢了踢車夫,低喝道:“起來了!”
車夫驚跳起來,揉揉眼睛四處張望:“天……天亮了?”
“亮你個鬼,跟本姑娘一起去收拾東西。”
“哦哦……”車夫一邊打哈欠一邊嘴里小聲嘀咕著。不過他怕這個小姑娘,心里再不樂意也只得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馬車很快就準(zhǔn)備好,所幸驛站里囤了不少的干糧和水,也一股腦的準(zhǔn)備了一些。
三人吃飽喝足后,又將馬兒喂飽了,這才將孟福寶背上了馬車。
其實,孟福寶現(xiàn)在的情形已經(jīng)非常的兇險,在馬車上顛簸只怕會加重他的病情。但是,留下他一個在這座死鎮(zhèn),只怕也只有等死,倒不如跟著他們離開。如果他能堅持到陳州,只怕還有一線生機(jī)。
孟福寶上車后,明珠動了動嘴唇,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是,想了想,她還是忍了。
馬車終于啟程。車夫催馬揚鞭,馬兒揚起四蹄,撒歡一般的在道上疾馳,倒是比來的時候速度快了一半。
明珠放了簾子,迫不及待的問道:“沈娘子,你快告訴我,你怎么知道陳州……會變成死城?”
此時的沈茴香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許多。其實,做出回陳州的決定她多少有點沖動。畢竟,這種烈性傳染病在現(xiàn)代都還比較棘手,更何況是缺醫(yī)少藥的古代?她只是一名中醫(yī)師,又沒有特效藥,如果陳州真的已經(jīng)大面積感染死人,只怕她也是一籌莫展……但是,她咬咬牙,豁出去了,管它呢,就算她的力量再微弱,她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盡量控制疾病泛濫的……
她低頭凝視著孟福寶,孟福寶緊緊閉著眼睛,額頭仍然是滾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著明珠,眸子異常的沉重。
“明珠姑娘,想必你也已經(jīng)看出來了,福寶的癥狀和周巖是一樣的。”
明珠點點頭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p>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因為福寶和周巖的病本來就是一樣的,他們是被同一個人……傳染的!”
“啊?這怎么會?”明珠驚訝極了。
“必定是這樣。明珠姑娘,你還記得咱們在陳州城外遇上的那一家四口嗎?”
“一家四口?”明珠渾身一凜,腦子靈光一閃,忍不住脫口而出呼,“對呀,我想起了,我怎么把那一家人忘記了?那死去的少年臉上的癥狀也是這樣啊?”
“是的!但是福寶比那少年的病情還要嚴(yán)重。”
明珠半響做聲不得,她撓了撓腦袋,困惑的道:“可是,你說周叔和福寶是被同一個人傳染的,這可就怪哉了,周叔一直呆在驛站,根本沒有接觸過那少年,他怎么會被那少年傳染?”
“怎么可能沒接觸?”沈茴香搖頭道,“周叔臨死的時候斷斷續(xù)續(xù)告訴了你幾句話,他說的是什么?”
“他說,新安洲的少年……”明珠猛然??冢凵窆之惖亩⒅蜍钕?,“你是說,那死去的少年一家人就是從新安洲來的?他們在鎮(zhèn)子上停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