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1、一路向北
吳世琮一路向北，經(jīng)過幾天的努力跋涉，終于精疲力盡地來到了龍勝關前。
龍勝關，是廣西進入黔地的重要關口，也是進入黔地的必由之路。吳世琮看到這一雄關還那么平靜，心里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沒等他下馬，早有士兵報到關內(nèi)。
關內(nèi)，龍勝關守將得知龍威將軍再次來到本關，來不及作任何準備，匆匆出城迎接?？墒?，當看到龍威將軍現(xiàn)在的模樣，一下子，所有的事情他全明白了。
其實，龍勝關關不像吳世琮看到的那樣平靜安祥。這一池春水，早已暗流涌動。就等著那個一沖而上的巨浪什么時候爆發(fā)。
對于這段時間，整個廣西地面發(fā)生的一切，龍勝關守將也略知一二，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大周軍為什么敗得如此凄慘、如此迅速。
可是，對于他這樣一個邊關小小的守將，對這一切又無可奈何。他本身的幾千兵馬，前段時間又被靈渠關守將借走了一半。哪知道，這一借，就是老虎借豬，有去無還。所以，他只能以僅有的幾千兵力，加強對龍勝關的守護。想靠自己的努力，守住這一方門戶，等待著廣西及龍威將軍的好消息。
可今天，龍威將軍卻是這樣一身‘打扮’，這一切，都明白了。
龍勝關守將沒說什么，迅速走到吳世琮的面前，接過他手中的馬疆：
“將軍，辛苦了！龍勝關到了，趕快下馬休息吧?！?p> 馬背上的吳世琮，看到龍勝關守將向他走來，心里早已經(jīng)是五味雜陳。再聽到他這么一說，這么久來的所有委屈和憋悶，一下子從心靈的最深處涌了出來，就像一個受盡了欺負的孩子，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龍勝關守將扶著他下馬，他一個翻身，緊緊地把龍勝關守將抱在懷里，頭重重地趴在龍勝關守將的肩上，抑制不住地無聲抽泣。
當然，這種委屈，龍勝關守將也能感受到，就如同現(xiàn)在的他死守龍勝關一樣，如果真有一天，清兵打到龍勝關，他也同樣和今天的龍威大將軍一樣孤立無援。在吳世琮的感染下，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兩人就這樣緊緊地抱在一起，好久好久，都不愿放開彼此。
“好了，大將軍，咱們先進關吧?！?p> 最后，還是龍勝關守將首先停了下來，對吳世琮說。
旁邊的士兵早已牽過馬，吳世琮和龍勝關守將就這樣肩并著肩走進了龍勝關。
剛剛走進守將營內(nèi)，吳世琮又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將軍，完了，現(xiàn)在一切都完了?！?p> 說著，又掩面而泣。
龍勝關守將叫士兵送來一杯水，遞到吳世琮面前：
“大將軍，先喝杯水，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喝口水，再慢慢地說?！?p> 接過杯子，吳世琮一飲而進。接著就說起了整個廣西兵敗的事。
“大將軍，按理說，你守住了梧州，也就守住了廣西的東門戶，清軍要從東邊過來，是很難的，怎么會有重兵出現(xiàn)到靈渠關，還快速地偷襲了南寧?！?p> 吳世琮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向龍勝關守將搖了搖，他什么也不知道。
“那將軍的家??？”
吳世琮聽到說起自己的家小，再一次掩面抽泣：
“也許、也許在吳懼吳畏兩名副將的保護下，已經(jīng)逃往了云南，但是具體的，到現(xiàn)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p> 龍勝關守將不好再提這些讓龍威將軍傷心的事，只好轉過話頭：
“大將軍，前段時間的戰(zhàn)事，我也時有耳聞，只是龍勝關兵微將寡，騰不出手來援助大將軍?！?p> “這不能怪你，你本就只有近萬的兵力，上一次又被我抽調(diào)一半去了靈渠關，你能守住這龍勝關，已經(jīng)是建立大功了?！?p> “大將軍，全廣西兵敗，所有帶兵的都有責，我當然也不例外?，F(xiàn)在，我們要想的是，面對如此兵敗，我們接下來該如何?！?p> 這個問題，就在這幾天的長途奔襲中，吳世琮不是沒有想過?？墒牵绻麤]有外援，他是怎么也翻不過這盤棋了。靈渠、南寧失守，梧州就是一座孤城，而且四面受敵，說不定早就已經(jīng)落入清軍之手了，其他的地方，失去了南寧這個中心，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堪一擊。
龍勝關守將看著吳世琮面有難色，也不好再提這事。只好再一次轉移話題：
“將軍長途跋涉，一定餓了吧？”
說著，對著身邊的士兵叫道：“快去準備些飯菜，我這就與大將軍一起來，也該到吃飯時間了?！?p> 然后又對另一個士兵說：
“快到后勤軍備庫去，找兩件干凈的衣服過來，將軍一路辛苦，這衣服也該換換了?！?p> 是的，吳世琮身上這一身，是從去靈渠的路上穿過來的，雖然在跌落懸崖后在靈渠小兵那洗了一次?？墒呛髞恚恢钡侥蠈?，都只有這一身衣服，再加上身上還有傷，有藥味，還有在南寧城里城外拼死的廝殺時，清兵身上的血和自己身上的汗攪在一起。現(xiàn)在，不要說別人，就是吳世琮自己聞起來，都有了異味。一路奔波，他哪有條件。而現(xiàn)在，只是不好說出來而已。
士兵送來了衣物，把他帶到了洗浴的地方。讓吳世琮好好地洗了個澡。
等吳世琮把澡洗完出來，守將的飯菜已經(jīng)早準備好擺上桌了。
兩人邊吃邊聊，最后，還是聊到了兵敗的問題上。
“將軍，如果清兵真的大舉來犯，這小小的龍勝關，恐怕也抵擋不了清軍幾天啊?！?p> “唉！我有心和將軍一起，死守這龍勝關，再召集舊部，與來犯清兵來一次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
“可是，這些舊部，現(xiàn)在在哪里，又到底還有多少人，能不能再召集回來?！?p> “這也正是我所顧慮的。如果實在守不住，不如將軍和我一起，一起向北，逃入黔地?！?p> “將軍，黔地雖然山高路險，人煙稀少，而且也被我大周占有了幾年時間，但是，如果這龍勝關一失，清軍大舉進攻，恐怕——”
這一番討論沒有結果，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看看天色已晚，奔波了一路的吳世琮，今天能夠洗了澡，又吃上了一餐飽飯。再加上到達這龍勝關后，有了一定的安全感，此時的他，已經(jīng)露出了倦意。
“將軍，還是好好休息一晚吧，這些事，我們明天再說?！?p> 可還沒等到天亮，早有探子急速來報，清軍正帶領一路大軍，已經(jīng)正在向龍勝關方向奔來。
吳世琮，本就是睡在軍營的內(nèi)室，這一叫，哪有不醒的。聽到這一聲兵報后，早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睡意。
“一共有多少兵馬，距離龍勝關還有多遠？”龍勝關守將問。
“粗略打探到，大約有一萬精兵，距離龍勝關還有五十里路程?！?p> 吳世琮正要從床上爬起來，房間的門早被撞開來：
“大將軍，你快快起來，趕快走！”
“我？！”
“是的，大將軍，你走，我留下來對付清兵，守住這龍勝關，你才能走得了?！?p> “就我一個人走？”
“快走，大將軍，不要再說什么了，按照你昨天說的，一路向北，進入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