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故事
醉今朝再次活了過來,各種聲音沸反盈天,剛才這短暫的昏迷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夜晚的時間,本來就是迷醉不清的。
宋遇松了口氣,將鏡子塞回口袋里。
但是她不知道拿這香噴噴的玩意兒怎么辦才好。
扔了舍不得。
不扔,又怪害怕的。
算了,先拿著,等哪天來了靈感再處置這小玩意兒。
她將白蠶收起來:“走,秦媽媽,給我拿錢去?!?p> 一說起拿錢,她熟練的仿佛已經(jīng)跟秦媽媽打了半輩子的交道了。
不過秦媽媽還沒說什么,嚴(yán)蕊的貴客叫住了她,文縐縐的表示想跟她談話。
宋遇一看到這位貴客板板正正,一絲不茍,立刻想到了教書先生和蘇勉讓她寫字時的嘴臉。
這兩個人疾言厲色的神情和貴客的臉重疊在一起,無端端讓她生出了一種凳子上有釘子的感覺。
貴客將自己的令牌遞給宋遇:“在下顧北奇?!?p> 蘇勉將令牌接過來,恭恭敬敬遞給坐立難安的皇太后。
和宋遇身上的令牌一樣,五寸長,半寸厚,正面‘捕靈師’三個字。
后面卻不一樣。
上面不是鼎,而是一個女子像。
這女子斜身而上,手中托一個小鼎,身輕如燕,迎風(fēng)而飛,口角含笑,卻不是歡快之情,而是憂傷悲哀,帶著沉思。
“飛天?”宋遇看著這畫,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兩個字。
“對,飛天,”顧北奇收回令牌,“和解密司一樣為人排憂解難,相比起解密司,你應(yīng)該到我們飛天來,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不是嗎?”
“可我不是一只良禽啊?!?p> 宋遇非常的想走。
這個人說話都是一股說教的味。
“你先別急著決定,我可以先跟你說說我們飛天的信念和未來......”
顧北奇開始掉書袋,宋遇漸漸眼皮沉重,想起駕回家。
太困了。
屋里彈琴的姑娘也困,琴聲一點調(diào)子都沒找到,不僅沒能讓氣氛和睦起來,反而搞得宋遇心里亂七八糟。
琴聲還能忍的過去,可是這姑娘因為困倦,竟然間接的打起了小鼾。
又累又餓,宋遇終于忍無可忍,沖著這姑娘咆哮:“你他娘的趕緊去睡吧!”
顧北奇嚇了一跳。
姑娘也嚇了一跳,瞬間醒了瞌睡。
蘇勉對顧北奇道:“天都快亮了,說話不急在這一時,晚上到御街樊樓一起吃晚飯?!?p> 他說完拉著宋遇起身,宋遇腦袋上忽然被什么東西勾了一下。
抬頭一看,一只大白貓。
大白貓趴在屏風(fēng)上,盯著宋遇面前的糕點,看那神情,倒像是要指使宋遇給它拿一塊似的。
但是它連條狗都指揮不動,更別提宋遇了。
它又用爪子去勾宋遇,宋遇在想睡不能睡的暴躁之下,抬起腳來,想將這大白貓送回鬼門關(guān)去。
結(jié)果這一腳貓沒傷著,屏風(fēng)傷了個稀碎,連帶著又倒下了四五樣金貴玩意兒,到手的五百兩飛了,還倒搭進去三百兩。
還欠了二百兩。
出了醉今朝,宋遇諸事不順,氣的吱哇亂叫:“那個臭貓,等我逮住了,我要用對它使用天底下最殘酷的刑罰?!?p> 蘇勉在路邊買了十個包子,無聲的嘆氣。
千金散盡,什么時候才能還復(fù)來啊。
包子熱氣騰騰,燙的宋遇來回倒騰,然后一口下去半個:“等我干票大的......”
話還沒說完,鐘離清的轎子就到了。
宋遇迅速咽下包子,將濕噠噠的頭發(fā)抹的一絲不亂,皺巴巴的衣服拉直。
一看她那個樣子,蘇勉就只想送她離開,千里之外。
鐘離清已經(jīng)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叫人停下出來跟他們打招呼,看到蘇勉有點驚訝。
“這位是......”
宋遇連忙道:“這是蘇勉,小勉的哥哥。”
“啊......小勉姑娘怎么不在?”鐘離清問。
蘇勉道:“在家,練玉女心經(jīng)?!?p> 包子渣滓噴在了鐘離清臉上。
鐘離清退后一步,用帕子擦干凈臉,心想:“玉女心經(jīng)是什么,聽著像是江湖秘籍......這兄長......真粗俗?!?p> 別人等著他對玉女心經(jīng)發(fā)表點看法,過了片刻,他才開口,結(jié)果自己換了話題:“你們身上怎么這么香?”
宋遇將那一塊白蠶掏出來給他看。
“這是瑞龍腦香?!辩婋x清捏著看了一眼。
“龍腦?”宋遇立刻垂涎三尺,想咬上一口。
鐘離清看著她吸溜口水,連忙解釋:“這是香料,是前朝交趾國所獻,共有十顆,帶之衣衿,香徹十余步,因為過于珍貴,后不復(fù)有此,當(dāng)時全賞給薨于馬嵬的貴妃,貴妃死后,香也不見了。”
貴妃?
宋遇轉(zhuǎn)動眼珠子:“里面附的靈物,是不是貴妃之魂?”
鐘離清扯出一個令人膽寒的微笑:“我不知道,不過倒是有一樁故事,可以讓你參詳,
前朝貴妃還在時,有一天皇帝與賀懷智下棋,她在一旁觀棋,
正好起風(fēng),貴妃的領(lǐng)巾拂過賀懷志的璞巾,賀懷智雖然看不見,但是依然感覺遍體含香,醉人心脾,回去之后便將璞巾一直收藏,
貴妃死后,皇帝思念貴妃,苦不堪言,賀懷智便呈上璞巾,皇帝展開來看,潸然淚下,說這是瑞龍腦的香氣,
你們說,是這璞巾真的這么香,還是賀懷智手中藏有瑞龍腦香?”
鐘離清慢吞吞說完這一則小故事。
明明是香氣四溢的愛情故事,偏從他嘴里說出來,就鬼氣森森。
尤其是最后這一句詢問,好似是出自貴妃之口一般,哀傷幽怨。
蘇勉已經(jīng)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宋遇默默塞了口包子,想著老天爺還是公平的,給了鐘離清一個毫無瑕疵的外貌,也給了他一個不太正常的腦子。
正好三禿子巡街過來,打破了這里滲人的沉默。
“宋遇,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這里干嘛,這又是誰,停路中間干什么,快讓開讓開,別人還走不走了!”
他已經(jīng)恢復(fù)神氣,沖著宋遇和蘇勉趾高氣昂。
“哦,這啊,這是鐘離清的轎子?!彼斡鲚p描淡寫,好像自己和鐘離清很熟似的。
三禿子一愣,這才看到晨霧里站著的鐘離清,立馬換了一張笑臉,變化之迅速,令宋遇刮目相看。
“鐘大人原來是您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會誤會,剛才聲音大了點,沒把您驚著吧,您這是去上值吧?”
“他復(fù)姓鐘離。”宋遇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