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曹文姝來了,綠芽可算是回過點神來了,手腳并用的爬到她的腳邊,沒頭沒腦的哭求了起來:“夫人,夫人你救救我家娘娘,你救救我家娘娘啊!”
“你別光顧著哭?!辈芪逆瓑蛑^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我剛才來的時候瞧見云杉已經(jīng)打馬出去了,想必殿下馬上就能趕回來了,你去打點水,先給你家娘娘將身上的血污清理一下?!?p> “是是是?!本G芽連聲應下就往屋外跑,險些撞上了急匆匆趕回來的李穆。
李穆一聽到消息就從軍營快馬趕了回來,滿臉的泥污,手上的馬鞭都是忘了丟,徑直就沖了進來。
曹文姝連忙讓開身去,給李穆讓出了一條道。
李穆走上前去撥開床簾,床內(nèi)的人面色蒼白,嘴邊還殘留著一抹鮮血,李穆顫抖著手探了探蘇念的鼻息,在感受到那一抹微弱的呼吸之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沖著身后的一干人等喊道:“太醫(yī)呢!”
曹文姝知道他著急,連忙開口解釋道:“太醫(yī)來過了,去熬藥了?!?p> 李穆慌亂的點點頭,轉(zhuǎn)身握住了蘇念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心中默念道,好好地,一定要好好的。
一屋子的人連呼吸都不敢大喘氣,生怕一個眨眼床上的人就沒了生息,那一口鮮血可真是嚇到了眾人。
這面綠芽已經(jīng)端著銅盆走了進來,瞧見了李穆,莫名心中安定了一點,湊上前去輕聲喚了一下:“殿下,奴婢給娘娘擦拭一下血污?!?p> 李穆掃了一眼綠芽,輕輕的松開緊握著蘇念的手,拿起銅盆里面的帕子說道:“我來吧?!?p> 仔細的擰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蘇念嘴邊的血痕,生怕一個用力床上的人就會沒了生息。
擦拭完了血痕,太醫(yī)已經(jīng)將藥也熬好了,李穆趕忙讓開一點,好讓太醫(yī)喂藥。
可是蘇念暈了過去,任憑怎么努力,藥就是喂不進去,眼見著半碗都下去了,可全都流到了帕子上面,喂進嘴里的寥寥無幾。
綠芽急得要哭:“這可怎么好?”
李穆托著蘇念也是眉頭緊鎖:“可還有別的辦法?”
太醫(yī)垂著頭搖搖頭:“現(xiàn)在王妃的情況只能等著她緩過勁來,慢慢的喂進藥去?!?p> “廢物!”李穆一個氣急將太醫(yī)直接一腳踹了出去,太醫(yī)捂著胸口躺在地上咿咿呀呀的求饒,曹文姝真怕他一個氣急殺了太醫(yī),那這巴林更是沒有醫(yī)術好的了。
于是向那太醫(yī)使了個眼色,太醫(yī)連連扣頭爬了出去。
“王妃究竟是因為什么事情氣急攻心?”
李穆冰冷的眸子掃視了一圈屋內(nèi)的人,眾人全都買下頭去,云杉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穆,李穆越聽眸子越暗,確實沒有當場發(fā)作,只是緊抿著嘴唇,是現(xiàn)在也沒有離開過床上的人兒。
云杉卻是瀉了氣,他自是知道自己殿下的,這番反應就是暫時還沒有騰出手來料理自己,事后再追究,在這三伏天里面,竟是后背止不住的冷汗直下。
蘇念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李穆片刻不離的守在床邊,也是跟著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滴水未進,期間云媽、歐陽將軍都來勸過,但是李穆就是什么也聽不進去。
蘇念前前后后在睡夢中掙扎了幾次,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抓著,可就是不醒來,額頭上不停的有冷汗冒出。
太醫(yī)各種方法都試了,湯藥也灌了,針也扎了,可是蘇念就好像是著了魔一樣,深深的陷在了夢魘當中。
見這樣下去不行了,曹文姝暗暗下定了決心,斗膽上前對李穆說道:“殿下,讓臣婦跟王妃單獨說幾句話吧,臣婦試一試?!?p> 李穆無力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曹文姝,怯怯的問道:“能行嗎?”
太醫(yī)都束手無策了,曹文姝自然不敢下定論,但是她知道,蘇念是心中有事的人,心中有執(zhí)念的人只要執(zhí)念還在一天,就不會輕言放棄,既然這一封信能讓蘇念當場吐血,也就自然能讓蘇念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臣婦盡力一試?!?p> 李穆緩緩的松開蘇念的的手,將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面,仔細的掖好被角,這才轉(zhuǎn)身退出了內(nèi)間。
曹文姝蹲下身去,看著蘇念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伸手輕輕的將她的發(fā)絲別到耳后,附在蘇念的耳邊喃喃道:“妹妹,我不知道你為何動了這么大的氣性,也不知道你為何不愿意醒來,可是人總歸是要活下去的,你醒來了才能回到京城,你醒來了才能將你心中的執(zhí)念一一化解,殿下在你的床邊已經(jīng)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了,整個人都脫形了,若在不醒來,那便真的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蘇念依舊是沒有任何反應,曹文姝在腦海中回想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對!那個娘子!
“若是你不醒來,那位娘子豈不是白死了,若是你不醒來,那位娘子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雖然不知道那娘子究竟是何人,但是也能猜出個一二,這位娘子是對蘇念及其重要的人,也正是她的死,給蘇念造成了這樣大的打擊。
蘇念的睫毛忽然輕輕的顫了顫,可是曹文姝卻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是看著她依舊了無生機的臉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
李穆立刻迎上來問道:“怎么樣了?”
曹文姝只是搖頭。
李穆徑直往內(nèi)間走去,不再搭理曹文姝。
曹文姝看了一眼巴林的天,夏天已經(jīng)來了,悶悶沉沉的,怕是要有一場雷雨,叫人好不煩躁,留在這府中也幫不上什么忙,反倒是叫自己焦躁不安,曹文姝索性離開了涼王府,回了自己的府宅。
晚間歐陽將軍回家吃飯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夫人雙目無神的對著飯菜發(fā)呆,卻是一口都沒有吃進去,輕嘆了一聲,給她夾了一塊羊肉勸道:“有京城的太醫(yī)在,王妃慢慢會好起來的?!?p> 曹文姝聽見這話才慢慢的找回了一點神采,她止不住的想到,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兒就要這樣消散了嗎,她說好了將來是要當自己孩子的干娘的,還說日后回了京也一定要時常會來看自己,怎么,這么多的承若說在這里,便要全都變成一紙空談了嗎?
忽的,曹文姝丟掉了筷子,捂著自己的臉,低低的哭了起來。
歐陽將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自己夫人跟那位王妃很是要好,可是王妃昏迷不醒,該試的辦法也都試了,可是太醫(yī)說,是王妃自己不愿意醒過來。
該勸的話都勸了,連殿下這幾日也是魂不守舍,巴林的一干事物全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也是焦躁的腦袋突突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