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作何打算?”
李穆緊抿著唇也不說話,只是雙眼空洞的看著門口的位置,半晌之后,像是突然回了神一樣,扭頭對蘇念嬉笑道:“看來你我二人今日說的游山玩水的日子,就要早一些到來了?!?p> “沒個正經(jīng)!”蘇念輕捶了一下他,問道:“兩位側妃只怕是不習慣巴林的生活?!?p> 巴林城在京城的北邊,是一個很是干燥的州城,黃沙漫天,時常會有大風,往來商路也并不算發(fā)達,但是就貴在離京城不算遠,所以并沒有邊關那邊那么動亂,倒還算寧靜。
說起來,最大的缺陷就是條件艱苦了一點,據(jù)說當?shù)厝诉€有不少連干凈的水都喝不上,看來這皇帝老兒是鐵了心的要給李穆一點顏色看看了。
“帶她們干嘛,只怕是王妃有心,那二位也是不愿意去的,巴林城可不是京城,過兩天她們就要哭天喊地的了?!?p> 旋即一想又繼續(xù)說道:“我倒是擔心你,你的身子也不好,巴林條件有限,這樣,我去將何太醫(yī)要過來,這樣也能照顧你的身子一點。”
蘇念立刻反駁道:“不可,何太醫(yī)現(xiàn)在是太醫(yī)院舉足輕重的太醫(yī),母妃和父皇的身體之前都是他在料理,你這樣把人要走了,終究是不好的?!?p> 李穆沉思了一會,點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去要個別的太醫(yī)。”
“嗯嗯,你還有許多事要忙,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妾吧?!?p> “那就有勞夫人了?!崩钅鹿笆肿髁藗€揖
蘇念向兩位側妃征詢了意見,她們都表示愿意跟李穆一起去巴林鎮(zhèn)守,尤其是湯儀,哭著喊著說是要和李穆不離不棄,生死相隨,但是李穆愣是沒有來看她一眼。
那位張顏悅,蘇念在跟她分析了一番事情之后,提出希望她能夠留在京城照看京城的一應事宜的時候,她竟然欣然答應了,并表示:“殿下和娘娘一定會不日就回來的。”
她倒是個聰明的,想必加進來的時候,她的父親早就已經(jīng)將利害關系將明白了,不然一個刑部尚書的女兒,又怎么可能甘愿做一個側妃呢,但是如果這個側妃將來是皇妃,乃至于貴妃,那就不一樣的。
鬧不過湯儀,蘇念只好答應帶她上路,從前涼王府的傭人,那些個短工就給了些銀子遣散了去,那些府中的老人,就留了一部分在京城繼續(xù)看著宅子,還有一部分跟著蘇念他們去巴林。
踏上去巴林的馬車的時候,蘇念覺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議。
短短一年的時間,自己從寧國寺嫁到了涼王府,成了王妃,又進了宮,現(xiàn)在又跟自己的丈夫去荒涼的小城鎮(zhèn)守,一切都好像朝著自己不能控制的方向發(fā)展,但是冥冥中又沒有脫離軌跡。
皇帝連進宮告別都沒有允許李穆去,怕是看到自己這么疼愛的小兒子,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這就要動搖了。
倒是蘇念名義上的父親那位蘇之明還有蘇炳過來送行,還帶了許多的禮物和藥材,生怕在巴林什么都沒有,足足是裝了一馬車,讓蘇念眼眶有些濕潤。
“夫人別哭,逢年過節(jié)回京謝恩的時候還是能見上的?!?p> 李穆見蘇念動情,出聲安慰道。
蘇念用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扯出一個笑容:“無妨的?!?p> 湯儀自己單獨一輛馬車,但是卻沒有跟到巴林,到了一半路程的時候就水土不服的病倒了,可是路上的環(huán)境并不有利于她康復,權衡之下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帶著她自己的一班人馬又打道回京了。
臨走的時候那叫一個淚眼婆娑,依依不舍的跟李穆再三道別:“殿下在巴林等著妾,妾身子一好了,就立刻去找您?!?p> 李穆為了趕快送走她,強忍著對她的不喜,也是裝模作樣的道別了兩句。
湯儀的馬車走了李穆回到了蘇念的車上,像是打了一場勝仗般的邀功道:“可算是走了,這下就真的只有我跟夫人了,終于清靜了?!?p> 蘇念忍俊不禁:“你就那么厭煩她?好歹人家也是對你癡心一片?!?p> 李穆的眸子立刻劃過了一絲危險的神色,一步一步的靠近蘇念,將她桎梏在懷里:“夫人不提,本王倒是差點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就這么不在乎本王王妃之位?進個宮而已,管家的權都讓出去了。”
蘇念“噗嗤”一笑:“我還以為是什么事呢?!闭f完附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李穆的臉色由陰轉晴,逐步又喜笑顏開。
“好你個小丫頭,你怎么之前沒有告訴我?”
“殿下又沒問?!碧K念雙手一攤表示很無辜。
馬車足足在黃沙道上行駛了半個月,這才到了巴林的城外。
云杉挑簾探進頭來,送進來兩塊手帕對蘇念和李穆說道:“殿下娘娘,你們可把嘴捂嚴實了,這巴林城最近是入秋了,黃沙漫天,估計得吃一嘴的沙子。”
蘇念和李穆相視看了一眼,分別接過面紗,給自己的口鼻捂了起來。
下了馬車才知道,這著名的黃沙城果真是名不虛傳,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整張臉捂的只剩下眼睛勉強可以看到外面的東西,每一處建筑的墻角都堆起了一個個小沙丘似的沙包,眼睛能看到的距離大概只有不到兩丈。
蘇念被吹的真不開眼睛,只能縮在李穆的身后,這樣才能避免自己被吹跑了,綠芽像是生怕這狂風真的將單薄的蘇念吹走,在她的背后抵著她。
“屬下歐陽夏恩,恭迎涼王殿下,王妃娘娘!”
一個粗獷的聲音從黃沙中傳來,蘇念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黃沙中站了一群人,為首的那個是身著盔甲的看起來是將領的人。
“歐陽將軍請起?!?p> 一陣乒乒乓乓的盔甲碰撞的聲音之后,蘇念這才看清了這位自稱歐陽夏恩的將領的模樣。
一身已經(jīng)磨的發(fā)亮的盔甲,腰間掛了一把大刀,內里穿了一件看起來像是麻布的暗紅色的里衣,滿臉的胡子碎屑,嘴唇干裂的起了一層白皮,頭發(fā)也是胡亂用一根不知道是鐵的還是發(fā)黑的銀制成的簪子豎起,許是巴林的風太大了,吹得他頭發(fā)都有不少糊在了臉上
李穆轉身沖被吹的七零八落也是有點站不穩(wěn)的蘇念介紹道:“這位就是巴林城的守備,歐陽將軍?!?p> “將軍?!碧K念在黃沙中沖他福了福身,看樣子李穆還是挺尊重這位將軍的。
“殿下,您和王妃的住處已經(jīng)安排好了,屬下這就帶您過去吧?!?p> “有勞將軍了。”
那位歐陽將軍一揮手,剛剛在他身后的兵一個個就沖了上來,沒一會就將他們所帶的行李全都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