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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將進(jìn)酒

第三十三章:索命的照片

小說將進(jìn)酒 桃H塢主 2992 2020-12-23 07:36:00

  兩人驅(qū)車進(jìn)入何琳居住的小區(qū)時,已是夜闌更深。望著郝長久輕車熟路的情形,李凌云別有深意地瞪了他一眼,他權(quán)且裝作沒看見。

  敲門進(jìn)去,只見何琳披頭散發(fā)、雙目紅腫,怯生生望著凌云喊了聲:“云姐姐!”就低頭不再吱聲。畢竟同一屋檐下長大,看著何琳的樣子,凌云既生氣又心疼,卻依然冰霜滿面:“你讀的好書啊,澳洲幾年學(xué)會花天酒地了是吧?他們不是欣賞你、敬仰你嗎?怎么會這樣對你?”何琳被凌云怒責(zé)得雙手捂住耳朵,抽抽搐搐搖著頭淚流滿面,“云姐姐,琳兒知錯了,現(xiàn)在…現(xiàn)在該怎么辦?。俊闭f著以求助的眼神瞥著老郝。老郝一陣心慌,按住凌云聳起的香肩,微聲細(xì)語道:“云兒別生氣了!她還是個孩子,看都嚇成什么樣了?!绷柙苹仡^看看老郝,長長舒了口氣,“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別哭了,你就再不待見我也是我妹妹,容我慢慢想辦法解決吧。哼!別說算計到你頭上,就是欺負(fù)我振元集團(tuán)的保安、保潔我都不答應(yīng)!”她稍作停頓又冷言冷語地訓(xùn)斥何琳:“看你弄得灰頭土臉的,平時對我的厲害勁兒都哪去了?還不趕緊去洗洗,想讓我們熬到什么時候?”何琳低頭自去洗漱了。凌云待她收拾利索,再問問前因后果,就咬牙切齒地起身離去,老郝乖覺地跟在身后,沒敢再多一句嘴。

  第二天早上,老郝拖著疲倦的身軀來公司參加早會。何琳也上班了,紅腫的雙眼溢滿驚懼和惶恐,周圍同事的一聲私語、一個眼神仿佛都讓她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老郝滿心失落:可憐好端端一個青春靚麗的小姑娘瞬間被摧殘成這副模樣。都說名利如浮云,可這重重罪惡的浮云不知要吞噬多少人的幸福、前程甚至性命。會后,老郝先去凌云辦公室商討當(dāng)天公事,順便探聽何琳的事情。

  尚未進(jìn)門,老郝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見大小姐又在發(fā)威。他推門進(jìn)去,原來是自己的老東家章元成來了,只見他站在凌云的辦公臺前,低眉順眼地陪是著凌云:“云兒?。∵@次是你章叔叔老糊涂了,一時財迷心竅才被那兩個混賬蒙蔽,誰料想他們做出這么下作的事情來!”凌云半仰在椅背上,一臉輕蔑地望著章元成,伶牙俐齒地諷刺揶揄著他:“章總,您是臨海商界的老前輩,也能瞧上鄭海仁這種貨色?看來一與那南方李家眾人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您是財大氣粗啊!我振元集團(tuán)會任人宰割嗎?何琳是誰您不清楚嗎?”凌云聲音越來越大,章元成頭點得如雞啄米一般,幾欲招架不住:“對對對!李老對何琳一向視若己出,是我昏聵??!我已把賈存亮開除,也不會再搭理那姓鄭的,你們工業(yè)園項目我四真堂全力支持!”老郝聞言隱憂暗生,如今照片的事情尚未明朗,章元成就把事做絕,萬一那倆東西狗急跳墻,到時局面會更加糟糕,對何琳的傷害也更大。老郝抹不開臉,讓章元成先坐下來。章元成見凌云雷霆正盛,與老郝虛套幾句場面上的話,就順著臺階見機(jī)告辭了。

  事情不出老郝之所料地迅速惡化著。這天下午快下班的時間,隔壁辦公室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叫聲,老郝和凌云迅速趕過去,何琳的辦公室已是滿目狼藉,只見她把桌上的文案向四處胡亂扔著,邊扔邊哭喊著:“王八蛋!禽獸!”前來圍觀的同事見凌云趕來都識趣地散去,老郝見何琳怒視著電腦顯示器,心里已猜出八九分。凌云走過去摟住何琳,何琳瞬時放聲大慟:“云姐姐,怎么辦?”說完就用顫抖的手指著電腦,凌云見上面有幾張女性的裸照,雖然沒有頭像,已能想見是誰的照片了。凌云氣得渾身發(fā)抖,看著何琳幾近崩潰、分裂的眼神,刀子嘴豆腐心的凌云流下了憐憫的淚水。老郝更是滿腔怒火,恨不得千刀萬剮了那兩個滅絕人性的畜生,可何琳當(dāng)時酒醉,沒有掌握有力證據(jù),連警方都無從著手。何琳的情緒已臨近崩潰,這幾張照片只怕會索去她半條性命,眼見她時哭時鬧,老郝和凌云只好先把她送回家。何琳身邊已不敢離人,凌云留下來陪著她,平素高傲孤冷的她哄著何琳吃飯、洗澡、睡覺,通體閃爍著母性的光芒。

  老郝一早就趕來公司見凌云,以詢問的眼神急不可耐地望著她。凌云未曾開口就先趴在老郝肩上哭起來,老郝強(qiáng)忍悲痛哄著凌云,勸她鎮(zhèn)靜下來商量何琳的何去何從。他當(dāng)然能理解美人兔死狐悲的心境,何琳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又都是形影相吊、舉目無親,云兒好歹還有父親,這樣說起來何琳比她還可憐。想想何琳的青春靚麗、灑脫干練,想想她對自己的癡心不已、真情難收,老郝感覺一陣強(qiáng)烈到絞痛的胸悶。凌云拭去淚痕,說出她的打算,醫(yī)生診斷何琳屬于中度精神分裂,她給何琳聯(lián)系了美國的教會醫(yī)院,一來那是她當(dāng)年在美國留學(xué)時經(jīng)常去的一家教會,資質(zhì)正規(guī)、建制齊全,公司沒少出資贊助其社會活動,彼此交往密切、知根知底。二來何琳可以換換生活環(huán)境,以免反復(fù)觸景傷懷,在國外多年的何琳早已習(xí)慣甚至向往那種安詳清靜、離群索居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國外對精神疾病的治療以人性化的尊重、疏導(dǎo)為主,與國內(nèi)一些簡單地打針吃藥、約束管制截然不同。老郝頷首對凌云的周到安排給予贊賞,臉上隱現(xiàn)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

  輕舟水遠(yuǎn)隨風(fēng)去,秋風(fēng)落葉愁煞人。開車送何琳去機(jī)場的路上,老郝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這首詩,浮現(xiàn)大學(xué)時期與詩社文友們雪下吟詠的場景,越發(fā)的滿懷感傷。公司百事叢雜,凌云和老郝不能親自赴美,只好安排了一個穩(wěn)重的親信前去護(hù)送、安置,凌云在后面座位上握著何琳的手,如送女兒出門般反復(fù)囑咐著這個,絮叨著那個,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難舍難分的氣氛讓老郝愈加心情沉重。過安檢了,何琳失神的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老郝,無比地催人淚下,凌云推一推木訥的老郝讓他走上前去,老郝強(qiáng)忍心痛哄著何琳:“好琳兒!好妹妹……你要乖乖地,我和云姐姐回頭去看你!”何琳雙淚涕泗,干裂的嘴唇微微開合:“那我問你,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是一點點……”老郝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淚水,哽咽著說:“傻孩子!你那么年輕漂亮,一定會有一段完美的感情在等著你!”何琳輕咬嘴唇不復(fù)多言。飛機(jī)起飛了,老郝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出離軀殼,飛上了萬米高空,飛離了生活困惑與生命尊嚴(yán)的交相傾軋、輪番糾纏。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情緒失落、寡言少語,老郝尤其魂不附體,何琳登機(jī)前慘白的絕望成了他心頭瀝瀝滴血的傷口。安頓下凌云也不想回家,老郝直接去了藍(lán)色海洋酒吧。對酒當(dāng)歌,人生幾何?就讓一場酩酊大醉洗刷我心靈的創(chuàng)痛和疲憊吧!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男人為什么喜悅要喝,憂愁也要喝。今天這酒是為了祭奠還是忘卻,是為了逃避還是解脫。昏暗的燈光下,總有一個身影搖曳出何琳迷人的倩影,只是稍縱即逝;低靡的樂曲里,總有一個聲音縈繞著何琳婉囀的鶯聲,怎奈霎那虛無。老郝深深悔恨著自己對何琳的漠視與疏忽,在遠(yuǎn)離霓虹的黑暗里,他縱情狂飲、老淚縱橫,不一會兒就趴在吧臺上動彈不得。打了好久一個盹,老郝才掙扎著起來,搭乘一輛出租車回家。

  出租車空調(diào)里吹出的異味更加勾起老郝反胃的感覺,他硬挺到開門進(jìn)家,一松懈下來就再也堅持不住了。還未走進(jìn)衛(wèi)生間,老郝就已禮花綻放,嘔吐的墻上、地上到處都是,咣的一聲仰在地上起不來了。秀麗聞聲趕來,任怎么扶也扶不起來,生拉硬拽著讓他斜靠在沙發(fā)旁邊。老郝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涂,趴在秀麗的肩上失聲痛哭起來,嘴里嘟嘟嚕嚕地向妻子表達(dá)著歉意和感激,傾訴著自己的苦澀與痛楚。秀麗也說不清丈夫的話語誠心幾分、違心幾分,看著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男人醉成這副模樣,她只好坐在地上,心疼地將丈夫摟在懷里,寵若嬰孩般耐心地摩挲著、撫慰著。

  老郝鼾聲如雷,可苦了秀麗連擦帶洗地服侍了他大半夜。清晨醒來,老郝見秀麗端來小米粥,卻聞不見絲毫的谷香。秀麗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唉!冤家,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說得老郝一愣,伸出去招呼妻子的手又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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