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仿佛死去一樣,聽著周圍兵刃間發(fā)出刺耳的撞擊聲,聽著戰(zhàn)馬在嘶叫,聽著雙方的戰(zhàn)士在吶喊以及戰(zhàn)氣圖騰嘶吼和咆哮,也聽到一聲聲的慘叫,伴隨著身體重重跌落發(fā)出的生硬的撞擊聲。
即便已經適應了鮮血和生死,在再一次面臨的時候,他依舊感到心驚膽顫。
沒有人不怕死。
李爾也是。
尤其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毫無意義。
七天中李爾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和別人的差距。如果他手上拿著機槍,他絕對不介意打個伏擊,甚至和對方面對面的干。
可是對于這個純粹崇尚自身武力值的世界來說,這一切無疑是妄想。以他此刻的能力,即便勇猛無畏的沖上去,也不過是擋車的螳螂。
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即使戰(zhàn)斗經驗再巧妙也還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獨孤九劍般的風騷,在絕對的力量碾壓下,所有一切技巧都是渣。
“為了安捷列的自由!”
“為了騎士的榮耀,跟我來!”
不遠處,白銀面具騎士身后的大白熊圖騰猛然一聲怒吼,白銀面具騎士的戰(zhàn)斗力也陡然飆升了一倍,在清脆的嬌斥聲中一槍扎倒對手,將對方挑飛出去砸到在另外一名敵兵騎士身上,然后豎著長槍往前一揮。壓上來的騎兵乘著這股氣勢齊聲吶喊,虎豹般的沖了出去。敵方乍失首領,隊形一陣混亂,即便人數(shù)眾多,也被沖的四散開來。不過魔龍帝國的軍隊向來以兇悍出名,猛然的受挫并沒有讓他們慌亂,在很快站住了腳跟后,重新將優(yōu)勢奪了回來。
隨著護衛(wèi)在白銀面具騎士身邊的最后兩名青銅騎士的隕落,戰(zhàn)斗也到了熾熱化的程度,她即便個人實力勇武,可是被五名騎著魔駝的青銅騎士輪軸圍攻,也逐漸陷入了泥潭。
鴕鳥般埋住腦袋的李爾自然看不見這些,不過他聽得始終聚精會神。
馬蹄落地就像一把敲在他心口上的鐵錘,隨著距離的拉近或者拉遠,他只能在漫漫煎熬中度過。
周圍吶喊聲的逐漸減弱,馬蹄聲也最終消失,他依舊耐心的等了半個小時。
小心雖然不能一定保住性命,可是卻總能給人多帶來一分希望。
就在他覺得差不多可以起來的時候,卻又聽見了凌亂的馬蹄聲。并且,這匹馬還是沖著他倒地的方向而來!
如果能開口,李爾絕對忍不住要罵娘。
他越是擔心,不好的事情就越是發(fā)生了。
那匹馬溜達溜達竟然就停在了他的身邊,在一聲悲涼的嘶吼中轟然倒地,伴隨著的還有盔甲碰撞石頭的叮當聲。
李爾沒敢動。
在想了十幾秒之后,發(fā)現(xiàn)這樣也不是個事。按照雙方戰(zhàn)士的傳統(tǒng),在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碰上對方實力高強的騎士或者軍官,都有斬首邀功的習慣,霍金斯就是這樣失去了腦袋。這名騎士身上既然身上穿著盔甲,顯然不是普通人。萬一被對方的人先來打掃戰(zhàn)場碰上的話,難保不會發(fā)現(xiàn)他這個漏網(wǎng)之魚。所以,當他隱隱聽到遠處又傳來蹄聲的時候便再也待不住了,一把推開了壓在自己頭上的那具尸體。
印入眼前的首先是渾身是血的高頭大馬,此時無力的噴著鼻息,無意識的蹬著后腿,在做臨死前最后的掙扎。而帶著銀色面具的那名騎士,則宛如死去一般被戰(zhàn)馬壓住了半邊身體,沒有一絲動靜。
李爾下意識的就要跑路。
不過,也許是潛藏在心底的善良,反而讓他的腿腳有些不受控制的湊了上去。
“這里可是異界,沒有**法官,應該不會被碰瓷的……”
心中生出這個怪異的想法,他伸手搭在女騎士天鵝絨般白皙、細膩的脖子上,脈搏雖然跳動緩慢,可是并沒有完全停頓,這讓李爾既有些為之慶幸又有著淡淡的懊惱:怎的自己如此多事?如果沒上來查看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進退失據(jù)的心情。
從遠處隱隱蹄聲中,李爾清晰的聽出它們是魔龍帝國的魔駝,有四頭。他不敢想象如此完美的脖子在被砍下來之后的景象。于是,在起身的那一刻,他毅然的將她拖出了馬底,然后背在后背上。
體重比想象中的要沉了一大截,畢竟那柄鑌鐵爛銀槍就足有八十斤重。
李爾試圖從她手上將它摳出來,可是槍身被她攥得很緊,他不忍心掰著那蔥白般美麗的纖指,只能任由它拖在地上。
憑借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李爾很快就確定了逃跑的方向。不過讓他有些頭疼的是,那柄槍的槍尖拖地留下的劃痕,即便是軍中再沒有經驗的斥候都能輕易判斷出方向,從而輕輕松松的就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跡。無奈之下,他一手將女騎士扛在肩膀上,騰出另一手抓著槍,然后往回走了十幾米進入淺草地才重新繞道折回來。
他選的地帶并不是自己部隊曾經走過的,而是延綿無盡的小青龍山。
在氣喘吁吁的跑出百十米后,他終于進入了夾雜著一堆一堆亂石的雜樹林內。
鎧甲其實也很沉,即便女騎士身體輕盈,三者加起來也足有二百斤。以這個重量負重奔跑,放在李爾的前世連想都不敢想象??墒切疫\的是,李爾雖然并不壯碩,可是力氣卻足夠大,尤其是在死亡逼近的情況下,他更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力氣和速度。
接近一個小時的極限奔跑之后,李爾全身大汗淋漓,氣喘如牛,雙腿也重得像掛了一腿的秤砣。
“你放慢速度,注意呼吸,存意念在口鼻之間,徐徐引氣入體,在胸腹間轉動一圈再下行……”不知何時肩頭上女騎士醒了,聲音柔軟虛弱,一句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呼吸吐納的法門。
這些話起初的時候是用最直接的語言表述出來的,即便像體內經絡、血脈、秘穴也是以胸口、心臟或者手臂、腋窩、腿彎等最直觀的物件作為參照物,然后用一拳或者幾指作為丈量單位,即便是目不識丁的乞丐也能輕輕松松的理解。
不過隨著女騎士神智的半昏迷,那些被她化成最直白的表述方式就開始夾雜著一些專業(yè)的術語了,什么手足筋脈匯集三焦三陽,或是丹田氣海涌泉,如果不是精通醫(yī)道或者對人體筋脈極為熟悉的人,聽了絕對像是處在云里霧里,根本無法理解得了。
李爾只聽了一會兒就開始亢奮了。
無他,因為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騎士呼吸功法!
這世界功法可是最珍貴的東西,普通人想要獲取無疑難如登天。即便最普通的功法拿出來買賣也價值不菲,動輒上萬金幣。這個數(shù)字讓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人積攢幾輩子也無法承受的得起。
當然,也絕對不能排除普通人在極為偶然的情況下獲得一些功法傳承遺物的可能性。
不過這種好事和中大獎沒什么區(qū)別,絕不是一般人能夠碰巧的。
反正前任李爾是沒碰上。即便他去過許多地方,也始終沒有想傳說里那樣有過什么精彩的人生際遇。此生唯一一次出人意料之處恐怕就是因為意外而丟了性命,又意外的被李爾附體重生。
“好人有好報!”
這個念頭不斷的沖擊著他。
功法很長,后面都是大量的專業(yè)術語。其間,女騎士一度又昏迷了幾回。
不過李爾居然全都一絲不漏的記下了。
這要得益于李爾的聰慧遠超常人所及,可說是過耳不忘。
當然,僅僅只靠這點依舊不夠,畢竟功法的語言涉及的專業(yè)術語太多,即便記性再好的人也難以一絲不漏的記住。可李爾恰恰對這些專業(yè)術語極為精通。
功法名稱他自然不知道,不過能聽出來只有第一層,簡單的說也就是能點亮明點,修煉出【戰(zhàn)氣】。
等在心里又默默的記憶了兩遍之后,他果斷的開始修煉起了前面基礎層的內容。
事實上一個普通人想要修煉正規(guī)功法入門,絕不是像他這樣聽聽就會的,尤其是沒有一點修煉基礎。從無到能,其間要經過意通和感氣兩個環(huán)節(jié)。所謂意通,是要先在腦海中存想念頭,將自己行功所要經過的經絡血脈一一熟練掌握,保證在之后的行功中絕不會出差錯。否則后果十分嚴重,甚至能導致走火入魔,讓身體留下殘疾。
嚴格來說,李爾不算是純粹的修煉外行。
為了穿墻術的夢,他從小就“勤學苦練”,成績不怎樣,卻整天拿著道觀內對外敞開的【行功修煉圖】在揣摩。雖然此后的十好幾年里并沒有修煉出什么幺蛾子來,可是對于身體中的各條筋脈以及穴位還是掌握的極為透徹的,每次行功似乎也能全部意念貫通。所以,在回想了一下起初的內容之后,他就開始一遍遍的狂刷存在感,從意通直接到了感氣階段。
也不知道刷新了多少遍,他突然感到鼻翼左邊一熱,似乎被火星灼傷似得,只是卻沒有火灼的疼痛,反而有股暖烘烘的感覺。
“太陰上右中府穴的明點被點亮了?”
李爾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真正的進入到了正式修煉的層次!
與之對應的是,一絲涼颼颼的氣流隨著他的運行屢屢不絕的鉆進那個明點內,使得手臂的力量陡然增加了五成,讓他提著鑌鐵爛銀槍感到一下子輕了不少。
這是游離在空中的魔法靈元,或者說是純粹的元素體,對于任何的修煉者來說都是缺一不可的。
也在這時候,有一縷暖洋洋的氣流被納入丹田之中。
這就是戰(zhàn)氣!
在前李爾的記憶里,開啟一個明點之后,人就不再是普通人,而是成為了見習騎士。見習騎士分成三級,點亮十個明點達到第二級,身體所有素質全都超過原先兩倍。點亮六十個明點則成為正式騎士,獲得青銅騎士封號。
曾經的李爾雖然沒能獲取功法,可是對于除了口訣心法之外的知識倒是了解得十分詳細,畢竟這些都是騎士間日常見面相互吹噓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