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工后,大家又聚在美術組租住的村民家,打邊爐。
桑渝是被李遇年押過來的,倒沒有肢體接觸,只是走在她后面,堵住她回頭的路。
路上,李遇年叨叨,“回去,你也睡不著,不如在這里,我們聊天,你打瞌睡,不正好嗎?”
“誰說我睡不著?”魚遇雨嘴硬第一人,誰也比不過。
李遇年瞪著桑渝的后腦勺,白了一眼,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你今天把誰家孩子弄哭了?宋玗小公主嗎?”
“宋玗的侄兒,季安。”提到季安,就想到視頻,就想到那雙眼睛,桑渝抱緊雙臂,心臟扯著痛。
“季安,季家?是ANO那個季大律師的孩子嗎?”那封聲明是宋玨主導出的,但好歹是讓他蓋的公章,出于職業(yè)的八卦,順手就查了查相關的人和事兒。
“嗯?!鄙S宓穆曇粲袣鉄o力的。
“季大律師的孩子,你也敢弄哭,你也真是太沒分寸了。我還想著,以后我們遇上什么麻煩了,還能厚著臉皮去咨詢咨詢?!比绻欠郊斡盥牭竭@話,該感動了,李遇年還是很有大局觀的。
“所以你得巴結(jié)好宋玗?!鄙S宓椭^,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下,發(fā)現(xiàn)路邊一顆黑得發(fā)亮的鵝卵石,彎腰撿了起來,拿到眼前,翻來翻去,看了看,捏在指尖,把玩著。
“所以宋玗也在視頻里嗎?你咋不叫我,我好久沒見著小公主了?!?p> 李遇年在上海,想念劇組的人;在劇組,想念上海的人,最愛熱鬧的,就是他。
“沒有,季大律師的太太那茹在......”桑渝把石頭握進掌心,緊緊地,越握越緊。
“難得你能答應視頻,就別把失眠的氣郁往他們身上撒,都往我身上撒好了?!崩钣瞿昕嗫谄判牡貏裰?,還幫桑渝擋了擋這半夜冰冷刺骨的風。
“我哪里有撒氣!我就是......”桑渝嘆氣,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看到宋玨了?!?p> “所以宋總也看到你這副鬼都害怕的樣子啦?”仿佛即將面臨世界末日,李遇年著急地圍著桑渝轉(zhuǎn)圈圈,轉(zhuǎn)了一會兒,又不管不顧地去拽桑渝的袖子,“木魚,你答應了,要跟組到拍攝結(jié)束的哈,不會半路被宋總帶走,對吧?他扛也扛不走你的,對吧?”
桑渝把他的手拍掉,繼續(xù)往前走,嘟囔著,“放心吧,他自己忙都忙不過來,哪里有空管我?”
視頻之后,她的手一直放在羽絨服口袋里,捏著手機,但手機一直沒有振動。她也拿出來檢查過,手機有電,但的確沒短信,沒電話,心里亂得她都理不清楚了,腦子里除了那雙眼睛,什么都想不到,但她在期待什么?
沒心沒肺的李遇年,拍了拍胸脯,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立即輕松愉快了起來,“木魚,導演說,這里拍完,可以休息2天,我們?nèi)J開開葷唄!”
桑渝停下,側(cè)身,用詭異的眼神,瞇著眼睛,盯著李遇年,看得李遇年全身起雞皮疙瘩,“你這是咋啦?要變身啦?”
“宋玨在BJ。”桑渝說完,又轉(zhuǎn)身往前走。
“哎,開葷太耽誤正事兒了,還是在附近找個地方泡溫泉吧,正好團建,咋樣?”李遇年三兩步跟上桑渝,迅速改口。
桑渝沒回答,低頭繼續(xù)往前走。
“方方,你在門口繞什么?讓你早點兒過來,就是給秒秒打下手的呀!”李遇年越過桑渝,走向方嘉宇。
低頭來回走的方嘉宇聽到聲音,抬頭往李遇年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桑渝之后,小跑到她跟前,“你又沒給手機充電嗎?你沒時間充電,給我,我?guī)湍??!鄙焓窒蛏S逡謾C。
桑渝白了他一眼,掏出一部手機,放到他手上,這有錢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她身邊的人,輕易就被收買了。
“不是,不是這個,后面有花紋那個?!狈郊斡畎咽稚系氖謾C遞回給桑渝。
一旁的李遇年,搖搖頭,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
“木魚啊,我們方方這張唯命是從的嘴臉,你從未見過吧,我們雖然是公司大股東,可他一向站在財務的制高點壓制我們,讓我們活著豬狗不如,吃著殘羹冷炙,睡著茅屋草棚,穿得破破爛爛......”李遇年比劃著,扯了扯身上的軍大衣,“身無長物,無固定資產(chǎn),也無流動資產(chǎn)......”
方嘉宇舉起手上的手機,就想砸向他,“我都妥協(xié)同意你拍實景了,但道具也必須還原,這又是個啥?聽說你嫌棄一般的仿貨拍出來效果不好,但你看沒看你挑的道具,價值多少?你這敗家子,我為了給你擦屁股,操碎了心!”越說越氣,唾沫星子噴了李遇年一臉。
李遇年用袖子隨意擦了兩下臉,往桑渝身后躲,“木魚,這事兒,你也同意的。”
“你還敢讓她幫你擋,你知道,她又簽了什么嗎?”
“簽了什么?”李遇年從桑渝身后探出頭來,看向抱著雙臂,兇神惡煞的方嘉宇。
“她給所有的群演漲工資,DOUBLE!她說村民受了累,也不可憐可憐我們公司下個月發(fā)不出工資了!”
“木魚,你也不跟我通通氣,我也想給美術加點兒費用,他們?yōu)榱伺浜衔覀兊囊?,加班加點,任勞任怨?。 崩钣瞿昱牧伺纳S宓母觳?,在花錢這事兒上,他倆從未有過爭執(zhí)。
“你們是要氣死我嗎?當我是央行嗎?發(fā)行人民幣的嗎?我哪里能供得起你們兩人!我要辭職!我要去宋氏上班!”
方嘉宇亂吼了一通,但還記得這是劇組,聲音控制得得當,5米之外,大概是聽不清楚的。
“方方,來這里之后,你整天對著數(shù)字,表情嚴肅,一會兒加,一會兒減的,枯燥無味。我們就是給你加了點兒辣椒和花椒,刺激刺激你的神經(jīng),讓它們活躍起來,可不能抑郁了,不然我都沒法兒跟阿姨交代了?!?p> 看著方嘉宇的火山要噴發(fā),桑渝忍著笑,繼續(xù)愉悅地說,“聽年年說,你跟慧慧分手了。分手現(xiàn)場,你也這樣歇斯底里了嗎?慧慧感動了嗎?又重新愛上你了嗎?說實話,你暴躁的時候,特別有男人味,慧慧看到了嗎?”
李遇年不敢出聲,但笑到跪在地上,用袖子不斷擦眼淚,憋得他異常辛苦,但止都止不住樂??!開心??!高興?。》郊斡钸@倒霉蛋兒,上輩子不知道欠了桑渝幾條命,淪落到給她做發(fā)小,笑死他了,肺都快笑炸了!
方嘉宇被震驚得雙腿發(fā)軟,靠在院墻上,絕望啊!怎么能碰上這種女魔頭,生無可戀?。?p>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太氣憤了,扔掉桑渝的手機,掏自己的手機,接聽電話。
心情很好的桑渝,走了兩步,去撿起自己的手機,進門,往院子里走,又被趕上來的方嘉宇叫住,“木魚,你自己接。”
“喂。”桑渝拿過電話。
話筒里傳來秋華女士的聲音,“桑渝,明年春節(jié)后,有一場慈善拍賣,你準備一下作品,多幾幅,需要募集的資金比較多?!?p> 桑渝點點頭,“嗯!”
“你自己的手機,開機!我不想再拜托方方給你充電了!方方是你們公司的財神爺,不是你的充電器?!痹捖?,秋華女士掛掉了電話。
桑渝把手機遞回給方嘉宇,隨口說了一句,“以后,別理秋華,不然她會得寸進尺的?!?p> 夾在中間,最委屈的方方小聲嘟囔,“你都忘記啦,阿姨是我的救命恩人呀?!?p> 桑渝偏頭,白了他一眼,又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打醒他,“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我媽也就隨手把你帶回來,吃了個飯而已?!?p> “隨手?阿姨是冒著生命危險,把我救下來的?!?p> “別放心上了,秋華早忘記了。”桑渝又拍拍他。
“你怎么拍他,不拍我?”在飯廳里,等桑渝他們的JOSH,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們來,就繞出來看看。
“木魚,你發(fā)現(xiàn)沒,你身邊的人都有?。 崩钣瞿晷蛄?,起身進了院門,剛走到桑渝身后。
“李遇年,你也是她身邊的人?!狈郊斡類汉莺蒉D(zhuǎn)頭瞪李遇年,順便踹上一腳。
李遇年沒躲過,低頭看了眼褲腿上,清晰可見地鞋印子,抬頭,就沖著方嘉宇嚷嚷,“你現(xiàn)在才知道我有病嗎?不然,我怎么到現(xiàn)在都不敢追秒秒!”
哈!徐逢秒端著洗好的菜,從廚房走去飯廳,經(jīng)過院子,正好聽到。
李遇年被桑渝和方嘉宇擋住了視線,光線也不好,黑麻麻的,沒有發(fā)現(xiàn)徐逢秒,繼續(xù)嚷嚷,“年年和秒秒,是不是天生一對?聽她的名字,我就喜歡她了,見她第一面,我就認定她了,可是整天跟你們混一起,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追她!”
方嘉宇面朝李遇年,看他嚷得這么情深意切,稍稍觸發(fā)了他的同情心,但,“我們怎么了?讓你不敢追她?”
“木魚整天惹是生非,為非作歹,我都懶得吐槽了。你每分每秒都盯著我的錢口袋,我拿什么養(yǎng)秒秒??!我也想給她買和牛牛排......”
“是你自己想吃吧!”桑渝也是面朝李遇年,三人無視場合,繼續(xù)內(nèi)訌。
桃子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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