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文麗抱著安琪(貴賓犬)悠閑的半躺在藤椅上的時候,她懷中的安琪正津津有味的吃著從國外買來的大糧,而文麗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嗑著瓜子,在她四周雪白的地板上零星散落著深深淺淺的葵花籽殼,有的將漆黑的背面對著雪白的天花板,有的將嫩白的肚皮翻轉(zhuǎn)過來,映照在文麗糾結(jié)的臉龐上。文麗看了眼地上無聲的寂寥,看了眼吃的正歡的安琪,隨即透過鏡子看了眼嘴唇上下翻動的自己,她突然感覺自己與安琪之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聯(lián)結(jié)。
文麗奇怪于這突然產(chǎn)生的念頭,安琪對于這念頭更是毫不知情,她們就是拴在一起的兩個世界,照這么說狗和人的中間應(yīng)該具有無法跨越的鴻溝,可這個時刻文麗和安琪卻又如此相似。
文麗不大的腦袋里一直盤旋著張先生和他那條雪白的薩摩耶犬,每天晚飯后,張先生就會牽著他的那條薩摩耶犬在小區(qū)里溜達一圈,直碰到文麗和她懷里的安琪這才停下步伐。站在一顆榕樹下,慢悠悠張開口。
“剛尋思著怎么還沒碰到你,這立馬就見著了”,張先生有一口雪白的牙齒,嘴巴微微張開就可以從半透明的夜色里放射出來。
“今天出門晚了點”,文麗抱著安琪羞怯的笑著。
“聽說最近新出的電影很不錯,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張先生掏出電影票,睜著眼明亮的笑著。
“哦,這個...”文麗回復(fù)的話噎在咽喉里還沒說出,就被張先生拴在身后的薩摩耶犬閃爍的眼睛吸引了。
薩摩耶犬盯著安琪,口水沿著嘴角的絨毛一滴滴滑落下來,跌進干燥的水泥小道的懷抱里,滾一滾沾染了燥熱的氣息。那股氣息再穿過密布在空氣中的灰塵一絲絲跑進文麗的張著的嘴巴里。
一向安靜的安琪突然狂吠起來,對著那只雪白的薩摩耶犬一上一下的張著自己小巧的頭顱。聲音像泣血的杜鵑一下子沸騰開來。
文麗愛憐的輕拍著安琪,隨后又抬眼看了看張先生。同樣閃爍的眼神,同樣微張的嘴唇,同樣遺漏在昏暗燈光下的濕糯的口水,胃部強烈的不適感一下子抓住了文麗的神經(jīng),不到幾秒鐘的功夫,晚間吃下去的熱飯就以最原始的形狀攤開在地面。
張先生的眼神暗了幾暗,隨即伸出友好的雙手輕拍著文麗纖瘦的脊背。文麗神經(jīng)又是一緊,隨即跳脫開來,緊張的擺了擺手,“我沒事,我,我先回去了”。
“那個,電影......”
張先生的話還沒說完,文麗就落荒而逃,只留下夸張疾逃的背影和一地有味道的半腐蝕狀態(tài)的食物。張先生尷尬的將手收回來,望了望同樣落寞的薩摩耶犬,轉(zhuǎn)過身走了。
這之后幾天,文麗都不曾下樓遛狗,今天已經(jīng)是她抱著安琪待在家的第七天,實在是沉悶的厲害,藤椅一前一后的晃著,胸前的吉娃娃依舊嚼著從英國買來的昂貴的吃食,腮幫子鼓鼓的像極了憋著氣的文麗。文麗看著它突然想到了自己,看了看手邊剝落一地的堅果殼,好像情緒從自己的身上蔓延到了安琪的身上,它與她一樣害怕進入一段陌生的關(guān)系中,害怕來自異性的突然的關(guān)懷。
文麗摸了摸臨走前被揣進口袋的電影票,一直安靜的待在陰暗中的它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滾燙的熱度從指尖一絲絲傳遞上來,直到以燎原之勢將緊閉的心門燒得片甲不留,文麗這才匆匆起身,手里揣著這張滾燙的電影票。
等她氣喘吁吁的跑到張先生家門口的時候,她從敞開的大門里看見了兩具依偎在一起的身影,那是三天前新搬來的女鄰居,聽說剛剛與相戀兩年的男友結(jié)束戀愛關(guān)系?,F(xiàn)在她正身形婀娜的依偎在張先生的懷里,偌大的電影墻上正放映著一星期前張先生約文麗一同觀看的那部影片。
臨走前,文麗看了眼趴在一旁的薩摩耶犬,此刻它身旁正躺著一條卷曲著毛發(fā)的泰迪,薩摩耶犬的眼神緊鎖在泰迪身上,張著的嘴冒著晶瑩的液體,好像那晚一樣。
不過一周,院線放映的熱火朝天的影片就搬到了線下;不過一周,從前百般示愛的男人就換了示愛對象,對呀,不過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