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躲在巖石的后面,看著遠處的蟲子。
沙沙沙——
他已經(jīng)在這里好些天了,逐漸發(fā)現(xiàn)這里并不是空無一物,還是有蟲子的。
但是這些蟲子更像是被丟棄這里,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沒有翅膀或者翅膀已經(jīng)退化。
它們飛不起來。
蟲子數(shù)量不多,大部分等級也低,連晶石都沒有。
但是對于現(xiàn)在的張帆來說,這也是個大麻煩。
他沒有武器,不要說槍,就連一把像樣的刀都沒有。在空手的情況下,他不認為自己能輕易擊敗一只半米長的蟲子。
他能怎么辦?難道用牙咬?能不能咬得動另說,反正他是下不去嘴的。
一般情況下,張帆是不想去招惹蟲子的,但是現(xiàn)在他沒辦法。
他渴,而蟲子所在的地方有水源。
單憑植物中的水分是無法足夠補充身體所需的,他要生存,就需要喝水。
但是那只蟲子老是霸占住那一處地下河流經(jīng)的小水洼不走,真鬧心。
人類比蟲子聰明的地方在于會使用工具。
張帆從背上拿下一把弓,搭箭上弦。
弓是用蟲子花園中的竹子做的,竹片韌性很好,彈力充足,麻草搓的弓弦也勉強夠用,射十幾箭后可能會崩斷,要提前更換,但是對付一只蟲子,應該也是夠用了。
張帆沒有刀,但是巢穴中有一些死去的蟲子,它們的尸體被同類吃掉,但是一些部位留了下來,可能不好吃,也可能是咬不動。
比如說雄蟑的鐮刀。
張帆很難得地找到一只四星雄蟑的尸體,尸體已經(jīng)被別的蟲子吃得支離破碎,但是有一把完整的前肢鐮刀,被保留了下來。
他用鐮刀在短木棍上切開一個口,將鐮刀用麻繩綁在上面,并用撿來的蟲子甲殼做了一個刀鞘。
其他已經(jīng)破碎的鐮刀,張帆也沒有浪費,專門挑了一些鋒利的碎片,固定在用竹條做成的箭矢上。
嗖!
弓弦擊發(fā),一支竹箭帶著風聲飛向遠處的蟲子。
噗!
竹箭扎入蟲子的后背,箭矢沒入了幾寸深。
吱吱吱——
蟲子受疼,到處亂竄。
張帆趴在巖石后面靜靜地看著,確認蟲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所在后,再次彎弓搭箭。
嗖!
又一支竹箭扎進蟲子的身體,蟲子拖著竹箭到處亂竄,張帆可不會對蟲子憐香惜玉,果斷繼續(xù)擊發(fā)。
嗖!嗖!嗖!
幾分鐘后,這只蟲子被扎成了刺猬,綠色的汁液順著竹箭流了一地,行動也變得遲緩。
張帆從巖石后走出來,拔出鐮刀,在蟲子后頸處插入,一刀結(jié)果了它。
可惜,蟲子肉不能吃。
根據(jù)以前的研究,蟲子體內(nèi)含有對人體有害的重金屬。
張帆趴下來,用竹筒打了幾筒水背在身上往回走。
回到穹頂,張帆用巖石擺了一個簡易的灶子。在蟲子花園中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樹葉作為火絨,削下一條竹篾作為弓鋸,用弓鋸拉動踩在腳下的枯木。
很簡單的摩擦生熱原理。
火星落入火絨內(nèi),張帆吹燃火絨,往石頭灶子內(nèi)添加柴火,將蓄滿水的竹筒放上去。
很快水就燒開了。
張帆將竹筒拿出來,放涼一些后,喝了一口熱水——
啊……
能喝到水真的是太好了。
其實張帆也不知道火星的地下水能不能喝,有沒有寄生蟲?
管他呢,我都要渴死了,你還問我喝熱水會不會長寄生蟲?
張帆將一些黃花菜放在竹筒里面煮。
棕櫚芯早就被他吃完了,他已經(jīng)吃了好幾天素,嘴里能淡出個鳥來。
其實張帆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地下呆了幾天?幾個星期?或者一個月?
在地下根本就沒有時間的概念,而宇航服的顯示器也早已耗光了電力。
張帆只能將自己睡一覺然后醒來的間隔當做一天。
他現(xiàn)在對于經(jīng)歷新紀元后藍星上的人類處境,有些感同身受。
以前是人類住在藍星地底下,現(xiàn)在是自己住在火星地底下。
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其實還活著?
在核爆區(qū)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估計也很難讓人相信他還活著。
他現(xiàn)在也沒辦法走到地面上去證明自己的存在,火星地表可沒有氧氣。
不知道結(jié)衣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在空間站上還好嗎?
有卡捷琳娜和蘇老師在,應該不用擔心她會做傻事。
還有,依萬卡是否已經(jīng)到達藍星了呀?她有安全降落嗎?
張帆有些想笑。
當初以為人類已經(jīng)滅亡,太陽系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鳥巢”的資源那么豐富,自己第一個想到的卻是死。
而現(xiàn)在,可能全人類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地下巢穴的資源那么貧瘠,自己卻反而不想死了。
牽掛,原來才是一個人最大的求生意志呀。
張帆吃完黃花菜后,用沙子滅掉了火堆,他不希望火堆半夜招來蟲子。
在蟲子花園中心的大樹上,張帆搭了一個木屋。
如果看樹冠的形狀,木屋原來的位置似乎曾經(jīng)有一個“繭”,那里應該是蟑后呆的地方。
但是為什么地下有如此大一顆榕樹,就很讓人在意了。雖然這里的蟲子有收集樹枝的習慣,但是張帆確認這顆大榕樹不是來自“鳥巢”。
因為“鳥巢”的中心花園培育的都是黃花梨、金絲楠這些名貴樹種,沒有大榕樹這么普遍且普通的樹,經(jīng)濟價值太低了。
這顆大榕樹樹干直徑已經(jīng)超過2米,無論怎么看,這棵樹都要早于“鳥巢”的存在,甚至要早于人類登陸火星的存在。
而且在地下竟然能進行光合作用?是從菌毯中吸取生長所需的養(yǎng)分嗎?這樣張帆對蟲子建的發(fā)光穹頂和巢穴充滿了興趣。
如果拋開蟲子不講,這里的一切越來越像是為人類移民火星準備的。
支撐木屋的樹干被張帆插滿收集來的鐮刀碎片,蟲子無法輕易爬上去。
張帆又利用竹筒和麻繩、小石子做了警報裝置,如果有蟲子靠近,小石子就會敲打竹筒發(fā)出響聲。
張帆又從旁邊拿起一副竹子做的簡易梯子,爬到樹屋上,將竹梯也抽了上去放好。
竹子做的簡易涼床,上面鋪滿柔軟干燥的樹葉。
張帆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對面掛著的一張樹皮。
樹皮上彎彎曲曲地畫著很多管道一樣的圖案,管道一直往下延伸,似乎看不到盡頭。
這幅圖案是張帆這些天來對這個巢穴的探索成果。
睡覺吧。
明天繼續(xù),我還不能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