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有些人不配為對手
趙氏飛刀,例不虛發(fā)。
前一刀出其不意,讓薛嶸摸不清路數(shù),第二刀戳心戳肺,挑動(dòng)薛嶸的情緒,第三刀見血封喉,在薛嶸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果真薛嶸聽到最后一句的時(shí)候心中一顫,他沒想到傅啟涵跪了兩天祠堂去營救的人是趙慎初,早知如此……世上沒有早知道,他不由得懷疑,傅啟涵與趙慎初是什么關(guān)系,是否他的親生兒子早已投靠了趙慎初,如果是的話,被“那位”知道了,會(huì)有怎樣的后果?
看著他低頭不語,趙慎初話鋒一轉(zhuǎn),“你們青州真是人杰地靈、臥虎藏龍??!爺在京城之時(shí)無人敢動(dòng),到了你們青州卻屢屢遭人追殺……知道的是薛大人管理無方,不知道的還以為薛大人故意要弄死本國公呢?薛大人,你到底是前者還是后者?”
薛嶸心想,你不知道嗎?你都知道你還問什么?他微微抬頭向趙慎初拱手說道“回大人,是下官治理無方,請大人治罪!”背脊挺直、目光平視,姿態(tài)端得是不卑不亢。
“治罪?怎么個(gè)治法?不如薛大人說出來聽聽?”趙慎初慵懶地斜倚在床上,將皮球踢回給薛嶸。
如果那些殺手逃生還好,他可以找?guī)讉€(gè)“歹人”給趙慎初交代,但殺手當(dāng)場都被擊殺,令他現(xiàn)在非常被動(dòng),薛嶸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面上不動(dòng)聲色,“國公大人,下官自知失職,不敢為自己開脫,任由大人處置。”他既不說是哪里失職,也不說該承擔(dān)什么罪責(zé),看似把主動(dòng)權(quán)交給了趙慎初,卻讓趙慎初輕不得重不得。
趙慎初瞇了瞇眼睛,他是從一品的國公,出行路上被刺殺一事可大可小,雖然沒有刺殺成功,但若他存心往大里搞可以擼掉青州大半官員的官帽,薛嶸之所以有恃無恐,不過是因背后有那位撐腰,更關(guān)鍵的是,他只是“驚懼受寒”,沒有被重傷或被刺死。他冷笑了兩聲,“爺怎么處置,薛大人都認(rèn)嗎?”
“國公大人要處罰下官,下官如何能不認(rèn)……”薛嶸這話說出來,趙慎初氣極而笑,這個(gè)老狐貍,說得像他自己是受害人一樣,他輕咳了兩聲,說道“看來薛大人是料定爺不能把你怎么樣啊……也對,打狗還要看主人?!闭f完他輕咳了兩聲,扭頭問趙起,“悅來客棧那些人都在何處?可有盤點(diǎn)過他們的損失?他們跟著爺受了無妄之災(zāi),這又是大火,又是殺手的,一夜之間財(cái)物盡失,到底是爺拖累了他們,給他們些補(bǔ)償吧!”
趙起猶豫了片刻,硬著頭皮說“主子,咱們的財(cái)物在遇到悍匪的時(shí)候就遺失了,這些日子都是靠宋家的銀子才走到這里……”
趙起還沒說完,就見趙慎初一拍額頭,“對啊,你不說爺都忘了,當(dāng)日悍匪追殺爺?shù)臅r(shí)候,宋家姑娘為爺擋了一刀,爺感念萬分問她要什么報(bào)答,她說要一萬兩銀子,爺一怒之下,答應(yīng)了給她十萬兩……”
薛嶸看著他拙略的演技,忍不住問“一怒之下不是應(yīng)該不給么?怎么一萬兩變成了十萬兩?”
“難道爺?shù)拿恢狄蝗f兩?”趙慎初慢悠悠地問,心想,也不知那人派出的殺手是花了多少銀子培養(yǎng)的,不禁打??!他接著說道“不瞞薛大人,在京城時(shí)不知哪個(gè)王八蛋給爺下了毒,爺是聽說青州有神醫(yī)可解毒才來的,沒想到這搶劫、下藥、縱火、刺殺,一出接一出,薛大人,你說是哪個(gè)王八蛋故意跟爺過不去???這是非要爺?shù)男悦豢砂?!”薛嶸心想,這話沒法接??!
“若是爺不來青州,就不會(huì)被悍匪追殺,若不被悍匪追殺,就不會(huì)欠下人家十萬兩銀子……”趙慎初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
薛嶸卻聽懂了,合著趙慎初這個(gè)小王八蛋是變相跟他要銀子呢,要的名義還是救他命的銀子,他的命值十萬兩嗎?那當(dāng)然值!誰敢說不值?作為青州的知府,這銀子只能他出了……可是他也沒那么多銀子啊!
這還不算完,就聽趙慎初接著說道“宋家那邊的欠銀是十萬兩,自不必多說,悅來客棧的老板和旅人也要賠償,畢竟在你青州地界上出了這等事,你作為青州知府不出面解決,難得民心?。∵@樣吧,趙起,你們?nèi)ニ闼憧蜅:湍切┳】偷膿p失,按正常銀兩的十倍賠償……誰讓他們是被爺連累了呢!爺一想到這里啊,就心痛!”說完他又配合著咳嗽了兩聲。
面上八風(fēng)不動(dòng)的薛嶸內(nèi)心里已經(jīng)快到了狂躁的邊緣,正在這時(shí),卻聽趙起說“主子,您看病和祛毒的錢也是宋老爺出的,屬下不知這筆錢該怎么算?”
薛嶸心想:你們主仆有完沒完,是掉錢眼里了嗎?還好趙慎初沉吟了一下說“這個(gè)錢與青州無關(guān),”他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趙慎初繼續(xù)說道“這筆錢要找那個(gè)給爺下毒的王八蛋討回來,讓萬倍、十萬倍的賠償給爺!”薛嶸閉上眼睛,心說,只要不找我要錢,你愛說什么說什么。
“趙起,你跟薛大人去處理安置悅來客棧的人,對了,賠償?shù)你y子一個(gè)銅板都不能少!”趙慎初交代完繼續(xù)說“哎呀,這大夫的藥不怎么管用啊,我這頭好暈!”說完他靠在彈枕上閉上了眼睛。
薛嶸看到這種情況,便想趕緊告辭,趙慎初沒說治他的罪不代表就放過了他,若是不破點(diǎn)財(cái),萬一趙慎初真要將事情鬧大,吃虧得還是他們,“國公大人……”
“誒,薛大人還沒走?。颗?,瞧爺這記性,爺這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你們青州的田賦和商稅都很高,百姓甚苦,前幾日已經(jīng)快馬加鞭遞了折子求皇上給青州減賦……薛大人愛民如子,想必也樂見其成吧?爺想著,薛大人在青州多年,若為青州百姓謀了福祉,百姓必會(huì)對你感恩戴德,所以對外宣稱是薛大人呈遞的折子,舉手之勞,薛大人就不必謝我了。”
我謝你個(gè)八輩祖宗!薛嶸險(xiǎn)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位”需要巨額銀兩招兵買馬,所以才打上了稅銀的主意,他們哪敢私自加稅,只是收稅銀、稅糧所用的“工具”有所不同,比如收稅糧所用的斗大一些……無疑,此事已被趙慎初查出,怪不得“那位”要追殺趙慎初。他心思電轉(zhuǎn),在這一刻也起了殺心。
人類本就對敵人的情緒浮動(dòng)很敏感,何況是趙慎初。他輕笑了一聲“還有,我在折子中跟皇上說了,若是此次回不去京城,便是被人害了。唉,也不知道哪個(gè)王八蛋總想害我?”他拍了拍手,招了趙琛進(jìn)來,“趙起要去處理客棧事宜,你就著江世子去剿匪吧!”
薛嶸心中一凜,一聲“剿匪?”脫口而出。
“對啊!薛大人,那些悍匪險(xiǎn)些要了爺?shù)拿?,你覺得爺會(huì)輕易放過他們?他們這次攔得是爺,下次說不準(zhǔn)攔得就是薛大人,如果放過了他們,豈不是陷青州百姓于水火,陷薛大人于危難?說到這,雙拳難敵四腳,江世子的武功雖高,卻經(jīng)不住悍匪人多勢眾,所以,還要跟薛大人借些兵才行?。 庇媚愕谋ソ四愕姆?,誰輸誰贏,就看你薛嶸如何取舍了。
縱然薛嶸對趙慎初的動(dòng)機(jī)一清二楚,他卻無法拒絕這個(gè)要求,因?yàn)檫@個(gè)要求太合理了,若不是“那位”在朝中牽制著皇上,皇上早就派兵前往青州了,甚或,早就換了他這個(gè)知府,派其他人來青州了。
趙慎初所有的話都說完了,他不想再看跟傅啟涵有幾分相似的那張臉了,于是朝薛嶸揮了揮手,“薛大人,這青州的事就麻煩你了?。 ?p> 薛嶸憋著氣向他行禮告退,出了門,要想沉下臉,看到身旁的趙起,又調(diào)整好了表情,“趙大人,你先請。”趙起毫不客氣的走在了他前面。
“趙琛,你說我要是給宋良韻十萬兩銀子,讓她跟傅啟涵斷絕來往,她肯不肯?”趙慎初坐在桌前猛灌了幾口水,對要出門的趙琛說道。
趙琛被問得愣了一會(huì)兒,揣測了半天沒揣測出趙慎初的用意,他只能回到“屬下不了解宋三小姐,不過,她看上去不是貪財(cái)之人?!?p> 不貪財(cái)跟我要五千兩銀子?哼,爺?shù)拿恢滴迩摄y子嗎?不對,不能這么換算,那傅啟涵可不值十萬兩,趙慎初瞇著眼睛看到宋良錦讓人送回來的外袍,心生一計(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