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驥很干脆地搖了搖頭,回道:“沒有了,微臣也不想知道自己認識甚么人,公主方才說的已經(jīng)夠了,記得的人太多,難免牽掛太多,微臣只記得事情,不記得人情,現(xiàn)在是難得輕松?!?p> 他這個想法倒是奇特,懿樂又問他:“張驥,再七日后,你還會忘掉記憶的三分之一,那時需要本宮來幫你么?”
張驥求之不得,回道:“是微臣有幸,得公主庇佑?!?p> 懿樂問起七日后他大概在哪里,有甚么事情要忙。
張驥想了想,腦海里浮現(xiàn)出御書房的樣子來,自己半跪著,吩咐他的人坐在龍椅上,雖然記不清衣服紋飾、說話人的聲音和樣貌,但吩咐他的內(nèi)容記得住,想必那就是皇帝。
于是他回道:“前幾日受陛下召見,陛下派微臣七日后去京郊駐軍處,那里有一支軍隊,陛下叫微臣訓練他們,主要是皇家的規(guī)矩,要讓他們熟悉,之后這支軍隊要被編入懿樂公主,現(xiàn)在微臣知道,懿樂公主也就是您的護衛(wèi)中,到您及笄禮成,入公主府時,這支護衛(wèi)就是您的親衛(wèi)之一。”
懿樂撥了一下自己的碎發(fā),很驚喜自己有了一支親衛(wèi),對他說:“本宮還不知道吶,有這么一支軍隊實在太好了,等到了那一天,本宮直接到京郊駐軍處去找你,你等著就好?!?p> 張驥應一聲是,懿樂就要起身走了,直到回了蓮青宮,手腕撐著窗沿,要靠在窗邊的時候被硌了一下,才想起來袖子里還有一個玉扳指,忘了問問他是怎么回事,有甚么用,那就下次罷。
又一個七日,懿樂去軍營里找張驥的時候,看見有六七列將士身著甲衣,在聽將官訓話,仔細看,站在最前面的將官正是武良侯,張驥。
不過懿樂從遠處看,張驥原本正說著話,忽然停下了,呆呆立著,眼珠不轉。她心里一下反映過來,這是來對時候了,張驥怕是又忘了自己記憶的三分之一。
于是加快了步伐,快點趕到他身邊,叫小高公公先讓不明所以的將士們散了,要帶著張驥先回他在軍中的帳篷。
小高公公抓住一個小兵,問清楚張驥的軍帳在何處,就要請張驥走,但和他說話不理人,用手推他推不動,正沒辦法。
懿樂扯了扯張驥的衣袖,說了句:“快些跟著走,不要添亂?!?p> 他竟然是真的乖乖聽話,跟著走了,小高公公在后邊,悄悄呸他一聲。
懿樂領著他到了軍帳,請他坐下,原本是想問他這次忘記了甚么,但是看他自己都是一副愣怔吃驚的樣子,換了話問他道:“張驥,你還記得甚么?”
張驥回過神來,緊緊盯著她看,喉結動了動,回道:“甚么都不記得了?!?p> 懿樂皺起了眉頭,告訴他:“不應該是這樣,你中了毒,每七天要忘記記憶的三分之一,這是第二個七天,怎么就甚么都不記得了?你隨本宮回去,本宮請?zhí)t(yī)給你看?!?p> 張驥很順服,懿樂要他去哪里就去哪里,三個人回了蓮青宮,并且宣了之前的老太醫(yī)來。
老太醫(yī)一直在研制解藥,苦于沒有進展,面色憔悴不少,他給張驥細細地把了脈,兩只手都把了一遍,又問了他一些問題。
老太醫(yī)問道:“侯爺,您甚么記不起來了么?還有沒有甚么記得一星半點兒的?”
張驥回道:“甚么都不記得了,不過倒是一直很清楚,自己姓張名驥,字序,二十又八年紀?!?p> 老太醫(yī)問懿樂:“公主,侯爺失去記憶后,言行舉止,作風作態(tài),與平時有甚么差別么?”
懿樂喝了口茶,不急不慢地道:“沒有,武良侯和以前一樣,性格沒變,還是他這個人?!?p> 老太醫(yī)點點頭,喃喃道:“這樣啊?!钡皖^對著一張白紙,手在半空擎著筆,遲遲寫不下去,最后才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