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等了一會兒,見五皇子確實(shí)是走遠(yuǎn)了,于是從太師椅上起身,到屏風(fēng)后去請懿樂公主出來。
懿樂正在仔細(xì)琢磨,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看清了,五皇兄方才笑了,這笑容像甚么呢?她卻一直沒能想出來。
陳大人既然來請,就打斷了她的思路,懿樂起身,將這事一直記掛在心上,向陳大人告辭,要先回自己的蓮青宮了。
小高公公斜捧著拂塵,走在前邊開路。
懿樂端坐在轎輦上,一直在皺著眉頭苦思,過一會兒,卻只是摁著額角,甚么也想不出來。
忽然轎輦顛簸了一下,懿樂聽見小高子憤怒的責(zé)問道:“你是哪里來的鬼,竟然在宮里莽撞的竄來竄去,驚了懿樂七公主的轎輦,罪該萬死!”
懿樂往下看,原來是轎輦在路上行著,旁邊的岔路上忽然竄出來個人影,抬輦的人嚇了一跳,這才顛簸了。
那個竄出來的人穿著一身青白的書生服飾,看著是手無寸鐵之力的樣子,文文弱弱,面上有著輕狂之色。
懿樂想起來,這幾日是科舉的殿試,大理寺靠近前朝,這人想必是剛剛從殿試上下來的考生,見他面上的輕狂,覺得挺熟悉,便開口問道:“你的成績?nèi)绾???p> 書生樣的年輕人詫異,拱手回道:“貴人睿智,草民正是剛剛參與科舉的考生?!倍罂刂撇蛔∽约旱氐靡?,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向懿樂拱一拱手,回復(fù)道:“回貴人,草民自認(rèn)成績尚可。”
懿樂看著他面上得意的笑容,忽然間靈光一現(xiàn)。
對自己取得的成績十分滿意,對自己的表現(xiàn)十分得意,對自己的演技自我夸贊,對自己的高明孤芳自賞,對他人的愚昧嘲笑。
是了,懿樂知道五皇兄的笑像甚么了,就像取得了自己滿意成績的考生一樣,是很得意的笑,或者,是對其他人的無知高人一等,然后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笑。
五皇兄表現(xiàn)的太自如了,太輕松了,今天他對自己的表演十分滿意,憤慨也好,委屈也好,都是情感豐滿的表演。
可是太完美了,就像是大皇子的口供一樣,仔細(xì)研究過,精心策劃過,反復(fù)練習(xí)過,再演出來罷了。
懿樂心中隱隱形成了一個猜測。不過她需要確認(rèn)一下。
懿樂擺擺手,示意小高子不必追究,她想趕快回宮,給張驥寫信。
小高公公一擺拂塵,狠狠瞪了一眼這個莽撞的年輕人,叫眾人行的更穩(wěn)更仔細(xì)了。
這個年輕人行了一個不會出錯的禮,躬著身等轎輦過去了才走。
懿樂一回宮,就叫瀟瀟把信鴿籠子端到書房里來,子珠還未回來。
她斟酌著字句,盡量給張驥說明白。
“五皇子異動,計(jì)劃應(yīng)改?!?p> 將信鴿放飛了,懿樂現(xiàn)在有些手忙腳亂的,這第一件事是要大皇子死,第二件事才輪到五皇子,暫時不去招惹他,五皇兄竟然上趕著湊過來。
懿樂坐下,摸了摸紫砂茶壺,是溫?zé)岬?,又將手放下了,她想喝點(diǎn)冷茶定定神。
手指一直有節(jié)奏的點(diǎn)著桌面,懿樂正在腦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將事情縷清。
她要讓大皇子中銅線草之毒而死,原本還差一步,讓大皇兄喝下有銅線草籽灰的貢蜜。
現(xiàn)在出了變故,大皇兄把罪名推到了五皇兄的頭上,結(jié)果是大皇兄的時間拖延了,他暫時還被關(guān)押在天牢里,但懿樂不能讓他現(xiàn)在就死了,否則大皇子的死,和懿樂公主中毒一案,就說不清楚了,懿樂不愿意這樣,冤有頭債有主,她想要大皇子死在自己做的惡上。
那么這誣陷五皇兄的法子,究竟是大皇子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有人教他的?如果背后還有一個人的話,這人的目的又是甚么呢?
還有五皇子,他在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