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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心頭

第三十六章 回家

卻在心頭 指間印象 3084 2020-12-03 17:21:51

  車子疾駛在黑夜里。電話是房東太太打來的。

  霍其琛第一時間趕到歆歆住處,房東直接拿來了備用鑰匙開門。

  房東太太上前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房間里一片漆黑。

  找遍了所有房間,客廳,廚房,臥室,衛(wèi)生間,到處都沒有人。

  “霍先生,自從那個女人走了之后,戚小姐一直沒有出門,這點我敢肯定?!狈繓|在旁邊信誓旦旦地說。

  房東太太話音剛落,霍其琛突然再次來到臥室,走到櫥柜前,緩緩打開。

  狹小的空間內(nèi),縮成一團,躲在一角。漆黑的衣柜讓她感到安全。

  看著她,就像十年前那樣,瞬間心疼不已。

  抬頭,仿佛從夢中驚醒,怔了好長一段時間,呆呆地看著他。

  歆歆感覺自己好像是看到了霍其琛,一定是因為太想他了。

  霍其琛慢慢蹲下來,伸手,握住歆歆的雙手,是冰冷的。一對湛黑的眼眸里,有惶恐,有茫然,有委屈,還有隱忍。

  歆歆抬頭瞅著他,發(fā)現(xiàn)霍其琛的臉近在咫尺。

  這是怎么一回事?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他就直直地站在眼前。

  真的是霍其琛。

  距離她離開霍其琛的身邊,已經(jīng)是第126天了。

  整整126天,她都沒有與霍其琛聯(lián)系,他即將有自己的家庭忙著照顧,也許已經(jīng)忘記了還有一個她。

  短短一瞬,淚水不爭氣地簌簌地流下來。

  不知怎得,自己一個人時,未曾落下一滴淚???,是沒用的。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霍其琛感到深深自責(zé)。

  臥室里的光線朦朦朧朧,長長散開的頭發(fā)遮住了臉頰,將小臉襯得益發(fā)彷徨無助。

  輕輕攏了攏歆歆的頭發(fā),在她額頭留下一個輕輕的吻?!皩Σ黄稹彼卣f。

  這是霍其琛第一次吻她。

  怔怔地落下淚來。

  房東太太站在臥室門口,靜靜看著。

  “我們回家。”

  扶歆歆起來,霍其琛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然后緊緊攬著她的肩,他們一起回家,像十年前一樣。

  溫厚的手掌輕輕攬著她的肩膀,歆歆失去了思考行動的能力,被他拖著走,毫無知覺地向前邁了一步,兩步,三步······

  緊緊摟著歆歆走到車上。

  上車后,霍其琛為她系上安全帶,歆歆注視著他,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

  下雪了,雪花簌簌落下。

  天很早就黑了,越發(fā)寂靜,也越發(fā)寂寞。

  黑夜中,車子穩(wěn)穩(wěn)地駛進家門,一切如舊。這是生活了十年的家,歆歆卻覺得恍若隔世。

  她真的離開過嗎?

  躺在自己床上,意識漸漸模糊。

  霍其琛守在床邊好久,睡夢中她的眉頭輕蹙在一塊兒。

  室內(nèi)的光線很柔和。

  終于平靜地睡了?;羝滂£P(guān)上臺燈,悄然關(guān)門出去。

  仍然是同樣的夢境,支離破碎的情景。

  一位看不清粗臉孔的女人,拉著一桿行李箱,站在房間門口,已經(jīng)打開門。

  一個小女孩緊緊抱著女人的行李,大聲哭,乞求她不要走。女人輕輕回答:“你要學(xué)會自己照顧自己?!?p>  清醒地知道這個女孩就是她自己。

  拼命叫喊著:“不要!不要!不要!”

  猛地驚醒,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仍舊是同樣的夢境。她從小就記得,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一身冷汗,坐在床上。

  霍其琛穿著一身睡袍推門進來,睡得也很輕淺,聞聲從自己臥室跑過來。

  房間漆黑,歆歆坐在一片黑暗中。

  按開了房間的燈,明亮的光線晃得人一時睜不開眼睛。適應(yīng)了光線,看到歆歆蜷坐在床上,弓著膝,下巴放在膝蓋上,一聲不響地呆呆坐著,小臉蒼白,面無表情,但一雙哀慟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悲傷。

  一直走到床邊,同時按亮了床頭的那盞燈,發(fā)出幽藍的燈光,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十五分。

  他伸出手,輕輕觸摸她的額頭。

  今天的事情于歆歆而言,是一種顛覆性的打擊。

  當(dāng)年母親的離開有多么痛,今天她的歸來就有多么殘忍。歆歆一時無法接受,母親是她內(nèi)心巨大的疼痛。

  深深的恨之下,是深深的愛,霍其琛全都明白。

  看到來人,歆歆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來。帶著不安和恐懼,就那樣楚楚可憐似地望著霍其琛的臉。

  “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輕輕抬眸問他,帶著孩子似的天真和倔強?;羝滂∫恢倍贾馈澳赣H”是歆歆心中最難堪最慘痛的童年。

  剎那間,眼中已經(jīng)閃著汪汪淚光,淚水流進霍其琛的心里,他的心口無一處不痛。

  心中的疼愛再也無法壓抑,一把抱住她,“歆歆,不要怕”她緊緊擁在自己胸前,感到懷里的人渾身都在顫抖。溫柔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長發(fā)。

  “不要怕,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p>  “是夢嗎?我真的寧愿是一場夢?!?p>  “我不明白,十年前她既然選擇扔掉我,今天又為什么來找我呢?”睫毛間淚光瑩然。

  “這么多年來,她有那么多的時間可以找到我,可是,她都沒有。”帶淚的聲音在他胸前哽咽。

  霍其琛無法安慰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眉頭緊鎖,心口絞痛,只是抱著她。

  “你知道嗎?”歆歆蜷在他懷里,她的頭緊倚著霍其琛的下巴,囁嚅著,輕輕吐出一句話,“我寧愿她已經(jīng)死了,這樣我心里還能好受點。”這樣的話顯然使霍其琛的心都碎了。

  他更緊地抱著她,下顎抵在她的頭發(fā)上喃喃安慰,試圖用自己雙臂的力量,讓歆歆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讓她感受到自己的歉疚和愛護。

  “歆歆,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

  “我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

  “好,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彼吐曊f。

  厚厚的睡袍下聽不見他的心跳,頭深深地埋在霍其琛的臂彎里,卻有無限的安全感。

  終于,忍不住地,在懷里放聲大哭。

  很多年前,在奶奶去世的那個夜晚,霍其琛也張開那一雙臂膀,緊緊地攬住她,溫柔而堅定地親口告訴她:“歆歆,你還有我。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

  是的,從此以后,她什么也不怕,霍其琛就是她唯一的安全感。

  頭緊緊地依偎著霍其琛,很久很久。

  他的胸膛溫暖有力。閉上眼瞼,就這樣睡著了,一張慘白的小臉淚痕狼藉。

  后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枕頭上,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而驚醒。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枕頭上,睫毛上還閃著盈盈淚珠。

  為她蓋上棉被,夢里還會有輕輕的搐動和囈語。

  歆歆的臥室連通著露臺,霍其琛走到外面,側(cè)臉,看著里面睡著的歆歆,默默地點燃了一支香煙。隨著歆歆母親而來的,還有多年來一直努力忘卻的記憶。

  他看著身后躺在床上的歆歆,深深吸了一口煙,眼光深沉而含蓄。那煙霧把他的臉籠罩著,使他看起來神秘而莫測。

  后半夜,歆歆睡得很好。

  霍其琛一直待到天邊泛亮,他守在歆歆身旁,一夜未睡。

  清晨醒來,躺在床上,房間里拉著窗簾,光線很暗,時間應(yīng)該還早。記憶恍恍惚惚,仿佛記得半夜霍其琛來過,可是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又睡著了。頭腦昏昏沉沉,只想好好地睡一覺,什么也不想。再次閉上眼睛,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朦朦朧朧地又睡著了。

  開門的聲音聲音很輕很輕,卻還是驚動了她。

  張嫂躡手躡腳地走進來。

  她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睜開眼睛,視線適應(yīng)了黑暗之后,認出進來的人是張嫂。張嫂好像是給她的房間拿來了什么東西。

  歆歆慢吞吞起身,坐起來,倚在床頭,輕輕開口說:“張嫂,把窗簾拉開吧?!?p>  陽光霎時照進來,原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外面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本來應(yīng)該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關(guān)上房門退出去,歆歆看到幾束剛剛修剪過的梔子花盛開在水晶玻璃瓶中,雪白色的花朵一齊開放,擺放在了房間里的角落,在清晨的薄霧中,香氣四溢,彌漫了整間屋子。

  靜靜地看著,嗅到一室幽香。內(nèi)心感到一份深深的寧靜。

  過了沒多久,霍其琛走進來,歆歆看向他,這個時間,竟然還穿著一身居家服。張嫂也不明所以,感慨霍先生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去公司。

  一直走到跟前,在床邊坐下來,整理了一下她的被角。他低頭,伸出手,握上歆歆的雙手,摸到歆歆右手手腕處細長的傷疤,那是當(dāng)初他住院手術(shù)時,她執(zhí)意要為自己輸血劃破的,歆歆一直以為自己不知道。

  他愛著她,也被她奮不顧身地愛著。

  “你早就知道我住在那里,對不對?”

  “我一直都很擔(dān)心你?!被羝滂】粗ъ?,牽一牽嘴角?;羝滂o所不在,無所不能,他是她的守護神。

  心頓時暖陽陽的。

  “張嫂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早餐,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他憐惜地看著她,聲音還是那么那么溫柔。

  歆歆點點頭。

  房間里的梔子花盈滿芬芳,花香也撫慰歆歆的心靈。

  在霍其琛身邊,猶如大山一般帶給她安全感,感到安全極了。

  戚歆歆世界里的溫暖,有霍其琛就已經(jīng)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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