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腳下突然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借著月色,我看見腳下有個直挺挺的東西,像個尸體......此刻,有個黑色的影子落在了我的影子旁,我回頭一看,是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他黑發(fā)披肩,身著黑色厚衣,披著灰裘,黑色手掌外釘著銀色鋒利鐵骨,寒光熠熠,倒讓月色都遜色幾許......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路過的人。
“我們走?!辩衲咸嵝阎?,我回頭攙扶著他繼續(xù)向前......
“閣下在我的地盤殺了狼鶴引來的人,還私自吞了全部血氣,不應(yīng)該給我個交代嗎?”身后的男人聲音雄渾,聽上去不好惹......
我低頭看了看絆住我的尸體,此時風忽然卷過密林,地上積雪被吹起一層,竟然陸續(xù)露出了十幾具尸體......
“這個家伙不好惹,你又受傷了,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逃,我還是有信心的,抓緊我!”我抓著珩南的胳膊把他背到背上,然后像過去二十年做野獸死士一樣,心中只念著活著二字,拿出我全部力氣去奔跑。
身后的那個男人一個掠影靠近我們,手一揮,撕裂了風,風落地,在我們腳下裂出三道鴻溝.....我躍上樹梢,在密林之頂尋離開的路。
這個時候,珩南附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伏妖城?!?p> 我立刻會意,在密林之中迂回穿梭,身后追命的男人就像渾身都是眼,我自認為我已經(jīng)跑的夠快了,身旁的樹向身后掠去,也只留下一道殘影,他怎么就能隨時找準我落在何處呢……風好像也和他勾結(jié)起來,驟然變得堅硬無比,它劃過我的臉頰,留下道道傷口,眼看密林出口就在眼前,再疼也得逃出去……
珩南搭在我肩上的雙臂突然滑向我的腰,他緊緊抱住我,而后,腳輕輕點地宛如一片白羽蕩起而后化作疾風傳過密林,將身后的男人遠遠甩在身后……
而后我們墜落一座破敗客棧之中……那客棧早已四面透風,房頂有個大洞,剛好可以鉆進去,破舊桌子堆在角落,我們藏在角落里,月光從客棧破敗的縫隙里刺進來,剛好,略過了我們。我們在兩道銀光之間的黑暗里,稍稍喘了口氣……
“你受傷了還這么能跑?”我平息氣息轉(zhuǎn)頭看著珩南問道。
珩南頭靠著木墻,向著屋頂大洞望著,好似在警惕著身后那個“追兵”。
“你太矮了,在你背上很不舒服……”
“要知道你話這么毒,就該把丟下你不管!”
他緩緩伸過手來擦去我臉上傷口流出的血,我將他的手輕輕一推,瞥了他一眼說道:“不用你管!”
這個時候,屋頂大洞里略過一個黑色的影子,好像是珩南告訴我的狼鶴……
“那個人已經(jīng)跟過來了……”珩南警惕著。
“那我們怎么辦?”
珩南搖搖頭。
我小心翼翼站起身來,客棧外起了風吹的客棧搖搖將傾,我盯著客棧里刺進來的每一道光,警惕著隨時可能出現(xiàn)的暗影,提防那個男人的突然襲擊……
這個時候客棧里突然有個什么東西墜落在地,像個木牌……地上泛起紅暈,我定睛一看,地上有好多紅色的花瓣,花瓣落地變作長蛇似的火髓,朝著客棧的縫隙四散而去……
我本欲踏出客棧的腳此刻退卻了……地上匍匐著火髓,這個噩夢般的東西……我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怕它突然向我襲來,奪走我的記憶,還有我的夢……
“火髓消失了,外面的狼妖也消失了?!?p> 我被他的聲音嚇到,渾身像拂過一股冷風。許久我才鎮(zhèn)定下來。
“你這么怕火髓?”珩南問我。
“只是怕火髓帶來的噩夢而已?!蔽覠o力坐在他旁邊,轉(zhuǎn)頭看向他,“這里怎么會有火髓?”
“這里原是供獵妖師休息的驛站,驛站里放著平司賞賜獵妖師的火髓木牌。只要用此木牌獵到大妖,再用那妖心在木牌上留下記號,憑此就可以去天宮換取不老血?!?p> “可這個驛站破敗不已,好像已經(jīng)荒廢許久了。剛剛那火髓好似有人操縱,難道這周圍有獵妖師嗎?”
珩南搖搖頭。
“那密林之中,十幾個女子,都是你殺的?”
珩南沒有回答我,只是別過頭,不看我。我心里也知道個大概,于是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前面就是伏妖城,我們還去嗎?”
“去?!?p> “我記得這里,我與春秋來過這,就是在這里遇到林方柳的。我們被他用火髓困在了伏妖城地牢……”
珩南扶著木墻艱難站起身來,我起身用力扶著他,才發(fā)現(xiàn)他腰后的衣服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了……
“你傷的很重。伏妖城里有很多丹藥,一定又能治你的傷的,我去取來,你等我!”
我轉(zhuǎn)身欲走,他卻緊緊攥住我的手……
我回頭問他:“怎么了?”
“不必去?!?p> “你傷的很重,現(xiàn)在都很難站起來了,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我欲掙脫他的手,不知他哪里來的力氣突然把我拽去他懷里,緊緊擁住了我……而后,一陣困意襲來,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來時天已經(jīng)亮了,而且我已經(jīng)在伏妖城了,薄霧籠罩下的黑色小城,高矮錯落的房子里進進出出著一個個面無血色的人,高大厚重的城門內(nèi)外時常有獵妖師出沒,他們獵得的妖心就在伏妖城的煉爐里被煉化,轉(zhuǎn)為妖靈丹,成為獵妖師增強法力的丹藥。
我在伏妖城的黑色城墻上醒來,周圍霧氣沼沼,很潮濕,珩南就坐在我旁邊閉目打坐,他身上的傷痊愈了,白衣如雪,沒有一點塵埃。他好像沒有受過傷是的。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腰,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你的傷沒事了?”
“沒事?!?p> “我們怎么來伏妖城了?我……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輕輕錘了錘沉痛的腦袋。
珩南站起身來走到城墻邊緣向城內(nèi)望去。
我跟在他旁邊……
“這里曾是雨和平堯大婚之處……我還記得,雨帶著絕望和平堯成親的……”我回憶著。
“成親非得兩情相悅不可。把婚姻當作一個權(quán)衡利弊的選擇,這樁婚事不成也罷?!?p> “你是在說雨?”
“不然呢?難道是你嗎?”
“你又要取笑我了嗎?”我微微氣惱看著城深處。
“呵……你也沒有被取笑的資本,你又沒有成過親?!辩衲闲πφf道。
我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懟他去,而是有幾分低落:“昔日,伏妖城漫天花雨,紅綢似霞,感覺他們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F(xiàn)在,這里行尸走肉遍地,青煙燒白霧,等的是路人而不是歸人。爐底怨火冰涼,燒的是一顆顆滾燙的心……”
“我曾見過雨,她是個單純的人。她最后不得好死,我一點都不驚訝……”
“她那樣折磨我與春秋,也算單純嗎?”我氣憤著。
“單純的善,單純的惡,單純的蠢……”
“我記得我們在北楚時,有個黑衣人來看過她,雨很高興,從心底高興。只有那個時候,雨才像是一個女人??墒俏疫€記得,在天鄉(xiāng)時,那個黑衣人也來找過她,那次,她很不開心……第二日便決定嫁給平堯了……”
珩南微微嘆息一聲道:“逝者已矣。對于雨來說,這是她最好的歸宿?!?p> “你這個人還挺神秘的,感覺你知道很多事?!?p> “這有什么奇怪的,我游蕩在天地間,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熱鬧?!辩衲险f要,在城墻上一躍而下,我跟隨,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