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他帶我回了無方海。
無方海上有個小島,只長了一顆蜿蜒粗壯的古樹,古樹盤繞著一座石頭造成的宮殿,滄桑,破敗,卻因?qū)m殿里亮著的一盞昏黃的燈,讓這個小島充滿了安全感......
一個身著白衣的男人走了出來,他身上有一種淡淡藥香,那香味讓我恢復(fù)了些力氣,紅衣人把我交給了白衣人,而后離開了。
“你是醫(yī)者,可我并沒有可以報答你的東西......”
他比紅衣人溫柔多了,他一直對我微笑著,柔聲細(xì)語,就像仲春的風(fēng)一樣。
“你怎知我會救你呢?”他笑著對我說。
“那個穿紅衣服的,剛才明明可以把我丟在大海,可是他帶我回來了,總不是要我換個地方死吧?”我看著他認(rèn)真的說。
他低頭笑笑,抱著我走進(jìn)石宮。
昏黃的燈映著灰白色的墻壁,一張簡陋石榻,還有攀爬角落的青苔就是這個石宮全部的裝飾了......他把我放在堅硬的石榻上,順手狠狠扯下了我的翅膀......一陣劇痛襲來,疼的我像被碾壓的蟲子一般蜷縮著......我聽見了翅膀落地的聲音,冰冷絕望......
浸染鮮血的雪羽緩緩輕落在地,白衣人依舊微笑著看著我:“還好,這對翅膀還沒有完全長在你身上。”
我忍著疼狠狠的看著他:“你是要救我,還是要?dú)⑽?!?p> “一方水土造就一方生靈,地界有異,生靈之間也并不想通,這對翅膀在你身上,你只會死的更快。”他冷靜的安撫著我的疑怒。
“你這是什么話,那是我哥哥的東西!他怎會害我!”我憤怒不已,看到哥哥的東西被丟在地上,我心里五味雜陳。我掙扎著從石榻上站起來,腿一軟又摔在了地上,我奮力去靠近那對翅膀,可就在觸碰它的一瞬間,它竟然化塵,隨風(fēng)而逝了......
洪川沒了,家沒了,親人沒了,哥哥給我的東西也沒了......
“哥哥說,洪川自存在起經(jīng)歷了許多天災(zāi),我見過密集的雷電在洪川上空聚集,我也見過從海底爬出的焰火將洪川包圍,我更見過比山還大的猛獸入侵洪川,它一聲怒吼,洪川幾乎被震碎,可洪川還是安然度過了.......只不過是起了一場風(fēng)暴,只不過是掀起一場漩渦......這次,為什么它撐不住了......”猛然的孤獨(dú)和思念擠在胸口,仿佛我抬頭,哥哥就會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親眼看見了海底的裂痕,我還是不相信,萬里洪川就這樣沒了......
我奮力支撐著站起身來,擦了擦強(qiáng)忍在眼眶的淚水,轉(zhuǎn)頭問白衣人道:“龍族領(lǐng)地在何處?”
白衣人靠近我,笑笑輕松的說:“你這個樣子還想報仇?”
“有仇自然要報!不過我會先回大海......我才不信,那么大的洪川,那么多生靈,抗不過一場風(fēng)暴.......”說著我便向石宮外走,沒走兩步便栽倒在地,擦破了臉......白衣人只是無奈的把我提起來抱到石榻上:“你沒有理由不相信事實(shí),因?yàn)槟阋呀?jīng)親眼看到了?!?p> “這個世界靈力千變?nèi)f化,眼睛早已不可信了!”我反駁著。
“是嗎?可是這對翅膀在你身上,你有多痛苦,你自己知道......”
“我從絞刀似的颶風(fēng)漩渦里逃出來,能不難受嗎!”我氣憤不已,卻沒有力氣離開這里......
“你的身體本能的在排斥這對翅膀,血液里像流著針一樣難受.......”
我欲反駁些什么,卻沒有理由再開口了,因?yàn)樗f的是真的,我真的渾身像流著針一樣......
白衣人見我有幾分疑惑,靠近我接著說:“所以,洪川毀了就毀了,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p> “你胡說!”我即刻反駁他,也沒有給自己絲毫的思考時間,“你不是醫(yī)者嗎,醫(yī)者不是應(yīng)該救人嗎!你怎么話這么多!你若不救我,就把我丟回大海,我才不要在這聽你胡說八道!”
我氣憤著,他卻笑的淡然,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小瓶子,取出一粒小小的黑色丹藥,伸手塞進(jìn)我嘴里,我還沒嘗到它的味道,小小的藥丸已經(jīng)滑進(jìn)我喉嚨......我猛的咳嗽幾聲,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他給我的究竟是什么藥,好想睡覺啊......
眼前昏黃的燈光越來越暗,白衣人好像出去了......
我想盡力保持清醒,身體卻像裹在秋千里,腦袋沉的不行......隱隱約約的,我聽見外面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她都長這么大了,若非九珠玉環(huán),我根本認(rèn)不出她?!?p> “還好她活著。”
“你,騙她了?”
“那丫頭心里的脆弱的很,難不成要她知道洪川只與她一人有關(guān)?”
“洪川沒了,她難活,你可有救她的方法?”
“有。不過,我們得做點(diǎn)犧牲.......”
兩個人的話像催眠曲似的在我耳朵里蕩過,我聽了個三三兩兩實(shí)在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