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準(zhǔn)備接受疼痛和可能的死亡時,江水上忽然卷起巨大的風(fēng)暴,我們在風(fēng)暴中心,整個瀾啟天江的江水被風(fēng)暴卷起,直通天際,江水卷動快如寒刀,我看見了野獸死士被風(fēng)暴卷起的江水絞死......
我驚異于這不知為何卷起的風(fēng)暴,抬頭間卻見困住春秋的火髓緩緩變淡,隨著江水風(fēng)暴越來越小,火髓緩緩消失,直到耗盡最后一滴江水,火髓全部消失......
我們墜落在江底白沙上,春秋手心握著那個玉折,那玉折不知何時回到他手里的......
雨痛苦的伏在白沙之上,艱難抬頭看著春秋:“你剛剛催動心曲,以整個瀾啟天江水滅掉火髓......心力耗盡了吧......”她冷冷一笑,繼續(xù)說道:“玉折上記著你最珍貴的人......你把她放在心上,記在腦海,自然最容易丟失了......你能保住你的命,卻無法保住你的心......現(xiàn)在心力耗盡的你,玉折也沒用了......”
這個時候,白沙被一陣狂風(fēng)拂起,白沙之下,白骨盡現(xiàn),道道金光在白骨之處涌出直通天際,雨驚異一語:“獵妖大陣.......”她苦苦一笑,艱難站起身來,“原來,覆塵大陣早已被更改......真是我的骨肉,不忍別人殺我,讓我自掘墳?zāi)?.....”
她一副淡然赴死的樣子,卻突然看向我,語氣陰狠一字一字的說:“你,就是天生的獵物,和我一樣.....我死了,該你了.......”陣中力量波動,她痛苦的幾乎無法直立身子,但是她仍然以如瘋?cè)缒У难凵窨粗摇?p> 陣法啟動,風(fēng)沙如刀,春秋抱著我飛離陣中,我們飛落在岸,我看了雨,被挫骨揚(yáng)灰.......死去的除了雨還有別的鱗妖......
大陣隨著雨的死亡而停止,風(fēng)沙很快把瀾啟天江掩埋,大雪應(yīng)景而落,飄飄灑灑,將大地再度掩埋,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可瀾啟天江沒有了,鱗妖滅族,人族領(lǐng)地再無江南江北,人族終于有完整的天下,它的王叫平司。獵妖族功不可沒,族長慕青順理成章成為國師,占星師。
白衣人不知去向......
春秋抱著我,緊緊的,我欲掙脫,他卻抱的更用力:“別推開我,我好不容易記起你,我很快會忘記的......讓我在記得你的時候好好抱抱你......”
我欲推開他的手松懈下來:“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
“以前......以前......”他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抱著我的雙臂慢慢松懈,慢慢離開我的身體。
他轉(zhuǎn)身緩緩離去,任憑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回應(yīng),可我有點(diǎn)不舍,我有點(diǎn)失而復(fù)得又得而復(fù)失的惆悵,我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跑了兩步:“春秋!”
他腳步放緩,猶豫許久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好像用了很久才想起這個屬于他自己的名字。
我用盡全力跑向他,被大地的積雪絆倒了兩次,他就僵僵的站在原地,不向我靠近,只等著我靠近他......我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翻遍渾身上下,只有一顆有裂痕的白玉珠,我毫不猶豫的抓起他的大手,把白玉珠放在他手心......
他只是安靜的看著我的眼睛,忽然他想起什么,眼睛濕潤了,他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可見而不可得夢,是真的,也是假的。
他緩緩從腰間取下一個白色玉環(huán),輕輕的套在我脖子上......
“這是什么?”
他怔了怔,神情茫然,慢吞吞的轉(zhuǎn)身走了......大地仿佛被白雪蓋的密不透風(fēng),天與地被這層積雪分隔了,他像一片飄零的紅色花瓣,無所依靠,只能在一片雪白里慢慢變冷,消失。
我心里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想去追他,雙腿像扎根在地上,動都動不了......大雪墜落如白羽,我的心突然很空,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只是一片分不清方向的雪白......
模模糊糊的,在遠(yuǎn)方有幾縷火焰靠近,它們?nèi)珧咭话?,行動飛快,所過之處,白雪盡無。如同火為墨,雪為紙,在大地上揮筆,揮出一筆筆詭異瘋狂......
隨著火焰的靠近,氣息熾熱無比,雪未落地就融化了,地上的雪也緩緩匯成不規(guī)則的水流流向低洼處,逃離火焰后又變成了冰,很快,在我兩旁,水積在一層又一層的冰上,積成了高高的冰墻,我就站在兩堵高高的扭曲的冰墻中間,看著一個火紅的影子穿越扭曲的氣息向我靠近.......
大雪成河,河水又在他腳下化作白霧,他有著火一樣的長發(fā),皮膚卻像雪一樣白......他身上披著火作的長袍,用銀龍皮修補(bǔ)了幾處,長著血紅的指甲的手指緩緩動著,他赤腳停在我面前,火灼燒的我全身血液仿佛沸騰一般,疼痛,窒息,我的身體像由內(nèi)而外的融化一樣......又是這種感覺,任人宰割......
他枯骨似的手指緩緩靠近我,帶著充滿熾烈火焰般的氣息......我抬頭看向他,他面目俊朗,眼神陰狠冷漠,兩鬢長著珊瑚似的長角,詭異的很,他另一只手握著一塊通瑩紅色長石,那石頭散出紅色混著金色的鱗光,在他手心消逝化作塵埃滲入他周身的火焰里。
他的手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微微笑道:“你該回家了......”
他笑的詭異,在這一瞬間,我察覺到了敵意,宿命感般的敵意。
此刻大地驚現(xiàn)一聲霹靂,而后大地開始晃動,遠(yuǎn)處,一條巨大的裂縫蜿蜒向我沖來,眼前的男人好似忌憚這種力量,有一種微妙的權(quán)衡,而后不甘的看了我一眼,主動離開了......我在他的影子還未完全消失時,就墜入了腳下裂開的深淵......我墜入黑暗,身前壓著白霧,無處著力,周圍死一般的安寂,我甚至恍惚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直到我投在我眼前朦朧的白光深淵越來越窄,我才察覺自己墜的越來越深......
無盡的黑寂里,我的眼皮越來越沉,只覺得有股溫柔的力量包裹著我,在那溫柔的力量里,緩緩長出柔軟的芽與我糾纏包裹,修修補(bǔ)補(bǔ)我這殘破的身軀......我腦海突然闖入記憶的洪流,連同著我的心刺痛不已......我眼角涌出滾燙,卻無法睜開眼睛,只能任由自己在黑暗中不斷下墜......
我做了一個夢,無比真實(shí)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