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哪兒生活,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陳閑前世裝文藝青年時,社交賬號的簽名就是“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挽一簾幽夢、許一世傾城。”
挑居住環(huán)境跟挑對象是一樣的,直接決定自己余生睡得爽不爽、吃得香不香,這事重要極了。對異鄉(xiāng)的浪子來說,只有產(chǎn)生歸屬感,才算是找到了家、找到歸宿。
陳閑剛穿越到這世界不久,除了天坑鎮(zhèn)之外,哪兒都沒去過,對外面的天地一無所知。讓他現(xiàn)在挑選定居地點(diǎn),他甚至連四個選項都湊不齊,還怎么選?
唯一聽過的城市,只有北唐長安,但那是個天坑,萬萬去不得!
他抬起頭,看著嚴(yán)肅起來的徐鳳年,問道:“你先說說看,當(dāng)今天下,有哪些繁華富庶的風(fēng)水寶地?一時之間,我還沒挑定理想去處?!?p> 這便是他主動請客的意圖之一。
徐鳳年雖是小鎮(zhèn)青年,沒到大天地闖蕩過,但畢竟家境富裕,消息靈通,見識要比普通人多得多。跟他交流,陳閑應(yīng)該能收集到有用的情報,以供參考。
果然,聽他這么問,徐鳳年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這還用問?要說繁華富庶、人杰地靈,最著名的當(dāng)然是那四大雄城。北有長安、洛陽,南有金陵、望北,哪處不是富得流油,匯聚了兩朝豪杰!”
陳閑心頭微凜,聽起來,這四座城顯然就是一線城市,相當(dāng)于前世的北上廣深啊……
房價肯定不低吧?
“咱們是晉人,只要你腦子沒進(jìn)水,就排除北朝的兩都。金陵和望北,你更傾向于哪處?前者是帝都,離廟堂中心最近,后者作為輔都,軍事地位最高,整體也差不了多少!”
陳閑聞言,搖了搖頭,“我生性懶散,沒有權(quán)力欲,對政治毫無興趣,金陵就算了。那里遍地都是官,隨便扔塊磚頭,就有可能砸到一個豪族權(quán)貴!”
他沒去過金陵,但能想象得出,此帝都跟前世的帝都大同小異。
權(quán)勢交織的廟堂中心,必是風(fēng)云變幻、刀光劍影,充滿各種博弈和殺機(jī),不適合他這種咸魚混日子。一旦稍不留神,得罪哪家權(quán)貴,他就別指望隱于市井、獨(dú)善其身了。
“至于望北城,呵呵,更是龍?zhí)痘⒀?,不適合我這條小魚。我去了那里,都不夠給那群大鱷塞牙縫的!”
他敏銳捕捉到徐鳳年話里的關(guān)鍵詞,軍事地位。
兵家必爭之地,必會囤積重兵駐扎,防止敵國來襲。望北城的軍事地位這么高,拿屁股想都知道,城里藏龍臥虎,頂尖高手不計其數(shù),危險程度不亞于金陵。
去那里蹚渾水?是嫌死得不夠快么!
徐鳳年翻了個白眼,有些不悅,“那你到底想挑什么寶地?放眼驪江以南,你可勁兒挑,哪有比這兩處風(fēng)水更好的!”
驪江從西向東奔流,浩浩蕩蕩,是南北兩朝的分界線,也是陸地第一大江河。
陳閑眸光微凝,盯著菜單上名叫“驪江大鯉魚”的招牌菜,若有所思,“有沒有那么一座城,氣候宜人,適宜游玩,關(guān)鍵的是,要有很多美女、美景、美食!”
他只想吃喝玩樂,享盡人間情趣,類似東莞那樣的風(fēng)景勝地,才最合他的胃口。
前世他是齊魯人,受地理位置限制,沒錢長途旅游,始終沒能去東莞看看風(fēng)景,成為一樁遺憾。到了這一世,他不再是窮屌絲,有優(yōu)越的經(jīng)濟(jì)條件玩樂。
況且,都穿越了還不享受,簡直是穿越界之恥。眼前的娛樂氛圍很開放,他可以大膽地奢靡快活,不用擔(dān)心被請進(jìn)局子、接受思想教育了。
“早說??!”
徐鳳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繞了半天,你在意的壓根不是什么狗屁風(fēng)水,而是風(fēng)月!這好辦,我建議你去云煙城,那里被稱作天上人間,絕對包你滿意!”
說罷,他壞笑起來,弄出一副“你懂得”的猥瑣眼神。
陳閑面不改色,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是正人君子,只想看看風(fēng)景,僅此而已……那個云煙城,大致在什么方位?”
他在心底的小本本兒上,記下了這個地名。
徐鳳年答道:“從咱們這里往北,差不多有三千里地,你路上隨便打聽打聽就行!云煙城的位置很微妙,在望北以南、金陵以北,等你哪天玩膩了,若想施展抱負(fù),可以再做抉擇!”
陳閑反駁道:“你想多了,我沒抱負(fù),這輩子都不可能玩膩!”
“隨你,”徐鳳年神色一黯,惆悵地道:“你文武雙全,絕非池中之物,到了外面的天地,隨便展露點(diǎn)才華,想不成功都難。不像我,空有一腔豪情熱血,卻沒本事施展……”
陳閑有頭腦、有天賦,具備獲得成功的各項素質(zhì),只是沒野心去拼搏罷了。
他卻恰恰相反。
他年輕氣盛,并不想一輩子都留在天坑鎮(zhèn),當(dāng)井底之蛙??上?,他資質(zhì)平庸,只要離開家鄉(xiāng),游入廣袤的江海之中,就放棄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家境,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因此,他縱然不甘心,也只能留在鎮(zhèn)上,過安分頹廢的日子。
所謂寧為雞頭、不為牛后,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他的宿命。
陳閑前世也曾平庸過,明白徐鳳年的心酸。但憑他現(xiàn)在的能力,離大修行者還差得太遠(yuǎn),做不到點(diǎn)石成金,幫自己的好友脫胎換骨,徹底擺脫宿命。
他想了想,說道:“我有部功法,威力不俗,看在咱倆的交情上,可以賣給你。但是,它的價格不菲,一文錢都不能少!”
這份禮物太貴重,如果直接說送,會給徐鳳年造成不小的心理負(fù)擔(dān),甚至?xí)`以為,他是在憐憫施舍。
另外,他要長途跋涉三千里,路上少不了花銷,正需要一筆盤纏。做這筆買賣,一箭雙雕,再合適不過。
徐鳳年眼眸驟亮,“什么功法?多少錢?”
陳閑說道:“空明掌,具體是什么品階,我也不清楚。它共有七十二路,我昨天打敗周大佛,只用了一路。”
徐鳳年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你確定要賣給我?”
他激動地結(jié)巴起來,不知該說什么好。
只用一路就打敗周大佛的掌法,威力毋庸置疑。如此絕學(xué),本來不是憑他的層次能接觸到的,陳閑卻愿意賣給他,這固然是可遇不可求的機(jī)緣,更是一個天大的人情。
陳閑是用行動告訴他,自己認(rèn)他這個朋友,并不嫌棄。
本來嘛,交朋友最重要的是走心,只要心意相通就行,何必考慮別的外在條件?
“三千兩銀子,一點(diǎn)都不能少!”
陳閑相信,這點(diǎn)家底徐鳳年還是有的。
徐鳳年眼眶紅了,大步走到門外,高聲喊道:“小二,上酒!”
暗形
有朋友問,徐鳳年是何許人也。 他是《雪中悍刀行》的主角,性格豪爽大氣,不拘小節(jié),我在故事里想要刻畫的這位,性格也是這樣。當(dāng)然,我刻意采用同名,絕不僅僅是因為性格緣故,就先不劇透了。 另外,本章最后這句“小二,上酒”,也是《雪中悍刀行》的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