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諾早早的醒了。
她做了一場大夢,夢里星河萬里,她在那條河里游啊游啊,好像是在找光芒奪目的盡頭,又好像是在找光華璀璨的源頭。
耳邊浮過很多聲音,低語呢喃,呼號喊叫,打殺聲,呼喊聲,柔情蜜意的、冰冷刺骨的,像是同一個人的又像是不同人的聲音充塞在耳際。
好吵,吵得她只能掙脫著醒來。醒了。入眼一簾翠青色懸在頭頂,拂曉時分的清風(fēng)緩緩撥弄床沿邊的四個小鈴鐺,發(fā)出叮零叮零的脆響,哦,把心靈那點陰霾也一起叮鈴鈴的吹走啦。
恍然如夢,如夢初醒。既然人生難得重活一遭,何必執(zhí)迷過往呢。像這風(fēng),你喜與不喜,它都在人間飄蕩,你悲與不悲,它都與這人間和解。
寧知諾似乎是在這個清晨,與過去的自己握手言和了。那么,先與新的自己打個照面吧!
于是,寧知諾讓侍女云廂給自己收拾妥帖,古時的衣裳服飾繁復(fù),哪怕是如今盛夏,也有兩三層薄紗緩緩覆在身上。寧知諾站在銅鏡前緩緩凝視自己:藕粉色的襦裙配上淺白色的披帛,影影綽綽間可見印著酣睡小兔的暗紋游走在腰身兩臂間,烏黑的稠密發(fā)髻還沒有完全的拾掇好,半垂在頸側(cè)的墨發(fā)顯得臉龐越發(fā)嬌小了。
寧知諾小小的身板,有著和其他閨中女子一樣的嬌弱??墒敲佳劾飵С鰜淼膱砸?,昭示著她的不同。
“是要守護(hù)寧家不被傾覆呢,那就just do it!”寧知諾小聲決定著。
云廂和竹亭皆是一愣。
到底是云廂耐不住性子問了一句:“小姐……你剛剛說什么呢,要不我現(xiàn)在去請醫(yī)者來看看?”說著就要放下系了一半的襟結(jié)。
“不用不用!不過是我之前做了個夢,夢中的神仙教我這么個口訣,讓我每天清晨醒來就念上一念,方可平安順?biāo)?。”寧知諾對有些話很是信手拈來,滿臉寫著相信我。
于是乎,這個能平安順?biāo)斓目谠E在兩個小婢女心中劃下了痕跡,嗯,是祈福佑人的呀。
“噔噔噔——”寧管家敲完門后,伴隨著沉穩(wěn)的聲音在門后響起:“二小姐若是收拾妥帖就去前廳用膳吧,老夫人今兒特地讓人做了你愛吃的早膳呢?!?p> 寧知諾一聽是讓她去吃飯,感覺更加干勁十足了。頗有點將軍府颯爽小將的英姿,心中多了幾分篤定,便揚聲說道:“多謝管家,這就好了”。
寧管家有點詫異,但到底沒說什么,緩緩踏著步子走遠(yuǎn)了。
云廂不得不提點著自家小姐:“小姐這是忘了許多事呢,從前小姐稱管家是福叔,而今倒叫得這般生疏了。”
寧知諾是沒想到了,她如今是初來乍到這里,混進(jìn)了一個自己不熟悉他人,別人很熟悉自己的環(huán)境中,倒是要盡快適應(yīng)呢。
便難得柔聲跟云廂說著:“下回,多提點一下你家小姐,不然不覺就會平添麻煩呢,怕剛剛是傷福叔的心了。”
“是,我記下了”云廂點頭應(yīng)答著。
“走吧,餓了是該用早膳了呢?!睂幹Z輕輕說著,像極了推開門看著的小景,別致錯落又不失小巧精致。
清晨的微風(fēng)再次從高高的瓦檐上掠過,送來夏日里微醺的草木味,穿堂風(fēng)帶來的新氣息使雕花木窗流動著小旋風(fēng)般的自在,即使那一點點自在,也能使四個角的鈴鐺不約而同作響,薄紗輕浮。
靜謐得很美好。